林曼怔住,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陆连军会和她回家吗?

她抱着小花,思绪乱了一下,笑道:“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队长了,我自己给他说,正好我也给我爸妈写封信,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小花呢。”

小花听到她的名字,瞪大眼睛:“曼姨的爸爸妈妈吗?”

“嗯,小花叫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行,以后逢年过节你就能多收两个压岁包了,开不开心。”林曼怕小花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说得很轻快。

小花选择叫外公外婆,她爷爷奶奶对她不好,外公外婆没见过,此时林曼提起来,她期待又忐忑:“外公外婆也会喜欢小花吗?”

刘琴看得稀罕:“肯定喜欢你,小花多乖啊。”

其实心里嘀咕,陆连军这媳妇,说不定真留不久了。

城里人谁愿意当冤大头给人白养孩子啊。

林曼心里也担心呢,担心爸妈不接受小花,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这个境地再怎么也不会比上辈子更糟糕了,小花这么懂事,他们接受也就早晚的事。

“是啊,小花叫刘奶奶,谢谢奶奶夸奖。”

小花照做,裂开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林曼看得也高兴,五月太阳依旧晃眼,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招呼客人:“刘婶,进屋坐,这里太阳大,陈同志?”

陈春华见她忙,告辞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忙,我有空再来。”

“你先等等,我给刘婶倒杯水就去给你拿书,也免得你再跑。”林曼喊住她道。

她放下小花,小花懂事站开,等她倒了水才挨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不打扰她的范围黏人。

看得林曼心都化了,一边招呼人一边摸摸她:“婶子你们俩坐会儿,我们马上来。”

说完她带着小花进屋,见小花状态还是不错,就给她一本书,让她拿去给陈春华,让她也要礼貌叫人。

小花如同受到艰巨任务,认真又仔细,摇摇摆摆地捧着书出去。

林曼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她翻出所有高考书本和资料,一齐抱出去。

陈春华和刘琴正在夸小花,看到她抱这么多书出来都愣了。

陈春华先反应过来,见这些书不仅齐全,甚至还有资料,她搓着手无措道:“我不用全部,你给我一两本就行,我抄完就给你。”

“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着。”林曼道,虽然不知道陈春华为什么到五月才找课本,不过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

陈春华没反应过来:“这么齐全的书,还有资料,怎么可能用不着,我就借了两本就好。”

说起来她也是倒霉,本来自己有书,但是高考的消息刚出来,教材稀缺,齐全的高中课本甚至有人高价购买。

等她写信回家,她家里人早把她的课本高价卖了。

她生生错过去年十一月的高考。

不过这些事也没法说出口。

林曼见小花面色有些萎靡,将人重新抱进怀里,头也没抬:“我又不考试了,你用得上就行,希望早点听到你的好消息。”

陈春华:“!!!”

刘琴:“!!!”

一句话震惊两个人。

林曼才想起来她十一月顶着村里的争议去高考的,并且还要再战。

后面这话是张招娣给她透露出去的,甚至还撺掇林曼写信给陆连军,让他帮忙找资料,信写了,不过她是写给父母的。

说起来,她父母还等着她回家,不行,她得打个电话回去。

“你不考了?”刘琴忍不住问。

知青对高考有多疯狂她身为队长媳妇耳闻目睹,和回城一样让知青疯狂,林曼也是其中一员。

结果现在连高考都不要了?

刘琴禁不住怀疑人生,连自己来干嘛的都忘记了。

回去看到她男人还没回过神来:“小陆媳妇儿不高考了。”

张发正在烦躁张招娣和顾胜远这事怎么处理,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刘琴推了推他:“林曼林知青不高考了。”

“她不是说过不回了吗,你别,什么?!”张发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林曼之前的想要回城的劲头大家都有目共睹,说为了孩子和男人不回城还勉强接受,毕竟陆连军是个军官,津贴高没人管,自由。

可那是高考,和陆连军的婚姻不冲突。

“她,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张发撂下编织到一半的竹篓:“你去屋里把刘老二送的东西拿出来还回去。”

刘琴听到这话一个激灵清醒了,不乐意道:“那是人家送的狗蛋补身体的,我不。”

张发呵斥:“拿!人为委屈到用拒绝高考来表明决心,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想我踏踏实实做这个队长就去拿!”

刘琴只觉得他在抽风:“哪就这么严重了?”

张发懒得理她,进屋将刘老二送来的麦乳精和鸡蛋拎上就要走。

刘琴很是不舍:“那就这么严重了。”

“就凭她男人是红山村唯一一个军官!它就这么严重!”压低声音说完,张发拎着东西就走。

那边林曼没想到她的一句话引起这么多猜测,正给小花熬粥。

小花年纪小,经历多,林曼本来以为得花些时间才能让对方接受她,没想到短短半天时间,小花就已经开始粘她了。

这让林曼高兴的同时更加注重和小花的相处,甚至洗菜都带着她。

陆家院子篱笆矮,路过的人抬头就能看进来,不少看到这一幕的人后面和暗地里嘀咕:“林曼这变化也太大了,瞧那样子,好得跟亲生的似的。”

“谁知道呢,保不齐是做给陆连军看,谁还不知道谁啊。”

顾胜远路过,被人喊住:“说真的,你小子真骚扰人了?”

顾胜远就是故意等人喊,闻言苦着脸:“我就是看她一个人打水辛苦,帮了几回,谁知道,唉——以后我是不敢再帮人打水了。”

他留下似是而非的话和无限的遐想空间走人,留下剩下的人散发思维。

“是啊,顾胜远人向来不错,谁家水缸他没帮忙过,他甚至也给我妹打过水,总不能这样就说人家骚扰吧?”

“我觉得也是,说不定那谁就是做了坏事怕被打,胡乱攀扯顾胜远,大家以为女人爱惜名声不会污蔑人,这不就正好入她的愿嘛。”

“是啊,还有昨天那么多人都没听到张招娣和小顾说什么,她光看嘴巴就给人定罪,简直不要太欺负人。”

张发拎着东西路过听见他们的话呵斥道:“地里活干完了就围在这里东家长西家短,这么会判案县里局子让给你们得了。”

赵贵花在其中不满:“队长你倒是说说我们哪句不对?她要真有看嘴巴就能知道别的人说什么本事,不早发达了。”

张发气恼:“发什么达!你当现在还是你以前看戏班子的年代,人家会什么都要给你打报告不成!你不满就去找人家对峙,在背后说人干什么!”

赵贵花被怼得无言,其他人见张发脾气爆,都不敢再触对方霉头,拉着赵贵花散了。

赵贵花倒是被点醒,对啊,不相信就去对峙,不过这个头她不能出,得去找她的好妯娌黄桂珍啊。

她比她急多咯。

赵贵花去找黄桂珍,没想到看到张发拎着东西也是去张招娣家,立马躲墙角偷听。

——

县城里的陆连军带着柱子直奔电影院,请他看电影。

“我买的东西有点多,可能还得去那地方,不能带你冒险,请你看电影你别嫌我没陪着就行。”

柱子连忙道:“就一点小事,我跟你去还能帮你放风。”

陆连军已经麻利买好了票:“里面放映员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原理吗,我特意问过对方了,你等下悄悄去后台找他就行。”

这直击柱子内心,他兴奋得涨红了脸:“那,那我看一会儿就去找你,帮你拎东西。”

陆连军没应也没拒绝,将人送进电影院就折身离开,在巷子里熟练地穿来穿去,直到目的地。

“哟,大忙人回来了?上次没喝尽兴,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好好陪一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