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棋将楚玲儿放了出去,还是当着不少百姓的面将她们一家子都放走了。

楚轻葵则是休息了一天,次日上午便去了顺天府尹的大牢。

“还不想跟我说实话么?”她神情淡淡的看着身上被绑着镣铐的潘凌炀,他听见这句话眼皮子下意识的跳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潘凌炀开口一副真的听不懂的样子,楚轻葵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低声道:“罢了,你若不想说那就不说,总之机会我给过了。”

楚轻葵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当她出了牢房的时候,在院中看着四方的天与萧棋说道:“去告诉师兄,我担心昭的安危,让他跑一趟金陵,务必让他走的招摇一些。”

萧棋看了她一眼,当即应了一声又嘱咐了小心这才去传信。楚轻葵孤身前往城外方亭,她有些怀念堂姐了。

这亭子里都被挂了白布,想来应该就是乐正昭授意的。她摸着这白布,一想到堂姐冰冷的尸骨她心中便泛起层层冷意。

此时杨文皓已经听从师妹的话骑马出了城,楚轻葵便一直坐在亭子里,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忽而传来了马蹄声。

“终于来了。”

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也看不懂哀乐。

“吁!楚轻葵,想不到吧?我竟然会在这儿,哈哈哈!”为首的骑马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得意满满的看着她。

楚轻葵一挑眉,剑握在手中,嘴角含笑只是那几分冷意若有若无:“乐正延平,你倒是摆了一出好戏。”

“那也得有人唱不是?这声东击西,果然有效。”

乐正延平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亭子外那些跟随着乐正延平来的死士和杀手,此刻都举着弓箭对着楚轻葵。

“丢弃了这么多棋子换我一个?似乎亏了些。”她依旧坐在石凳上巍然不动,看着乐正延平走进来坐在她的对面。

“亏?抓了你还愁乐正昭不降?有了一个乐正昭在手里,我就不信他大哥这么狠心能让幺弟命丧黄泉。”乐正延平狂笑了起来,皇权霸位已经近在眼前了。

楚轻葵不慌不忙,拿着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可你若抓不了我呢?这人质抓活的自然好用,可死的嘛……”

说完她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乐正延平神情一冷,孤注一掷:“若是你死了,我就换他乐正昭伤心一辈子也不亏。”

楚轻葵又倒了一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别的,而是问了一句:“郡王不喝一杯?”

“你倒是比你两个堂姐都有趣,不过也比你两个堂姐都危险。”他脸上划过一丝暧昧,楚轻葵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你以为我只收了楚玲儿?你们楚家姑娘面皮生的好,这皮肤也都是细皮嫩肉的。尤其是你的楚月堂姐,啧啧啧不愧是在王府养出来的,就是比楚玲儿会伺候人。”

楚轻葵眼中寒光一现,抬手欲将赤曜抽出。乐正延平一手将她拔剑的动作按了回去,嘴角带着笑意:“忍辱负重几载,如今终于一展拳脚的机会了。”

“就凭你?”

“可不止我一个人,不过我还没跟王妃聊够呢,不如再坐下来喝两杯?”乐正延平按着她的手,楚轻葵往后一撤力又坐了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妃果然是个聪明人。”

楚轻葵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心里作呕,可是看着外面的那些人她也只能默默的不说话。

“杨文皓这个武夫什么都好,就是太没主见了。不过也亏得他没主见,否则我还不能将他也调离苏州。”

“他一个人离开了有什么用?”她意味不明的反问了一句,也没让对面的人察觉出来什么不对。

乐正延平伸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说道;“杨文皓一走,还有谁能调动苏州军营的将士?”

说着他也将茶全部喝了下去,楚轻葵勾唇一笑,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威严又不失少年气的声音。

“还有本王可以。”

原本还高兴的喝着茶的乐正延平忽然脸色一变,楚轻葵把玩着茶杯慢慢地开口:“郡王以为这城郊方亭,怎么会有茶壶呢?”

“你,你在茶里下毒了?可是你也喝了,你怎么……”还没说完郑郡王就觉得腹痛不止,楚轻葵一挑眉:“我有解药啊。”

乐正昭带着兵马将那些手持弓箭的人团团围住,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当场格杀。

“没事吧?”他走过来仔细的检查了楚轻葵的身上,发现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轻葵微微一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往他身后看着:“师兄人呢?你们没派人拦住他?”

“你师兄可比你鬼精,早就知道我没走了,装装样子出城没多远自己偷偷摸摸溜回去了,这会儿正陪着你堂妹呢。”

“你,你们……”乐正延平跪在地上捂着腹部冷汗直流,乐正昭蹲了下来拿着扇子拍了拍他的脸:“就你那点计策还跟我斗?”

乐正昭呸了一口,起身扶着楚轻葵对着萧风吩咐了一句:“带走。”

将许尘和萧风留在这边指挥军营和亲兵清理现场,他带着媳妇一路腻歪的赶回王府。

这几日可给小王爷憋坏了,那日他的依仗出府,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没走,只能一直躲在屋子里,媳妇又忙着替他查这个查那个,还要在外面把戏做足了。

他知道媳妇受累,可是他也不好受啊,就晚上能看见媳妇了,还怕她累到什么也不敢做。

如今乐正延平已经抓到了,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他可以抱着媳妇好几天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杨文皓那小子在茶里下的什么啊?你身子真没事?”乐正昭拉着她又检查了一会儿,上下其手的吃着豆腐。

楚轻葵伸手拍掉了他不安分的爪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方向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皇兄说了,不会让乐正延平死。我已经想好了,不过你就别过问了。总之我不会放过他,我会让堂姐在九泉下安息的。”

乐正昭伸手揽住了她,这一次是真的都结束了。

回到王府乐正昭在书房里写了好长时间的密信,最后让许尘派人加急送回了金陵。

不多时朝野震**,皇帝震怒。乐正延平带兵谋反之事天下皆知,皇帝下令斩立决死后与其母埋到一处。

文太妃的尸体还在乱葬岗,而处死的‘乐正延平’也被扔到了乱葬岗。

祯国有命令,行刑地点不得在闹市,也不让人围观,除非是罪大恶极百姓们都恨其不得好死之人,方能在众人面前行刑。

所以没人看到乐正延平被斩首的过程,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死的那个根本不是乐正延平。

代替乐正延平被斩首的,是潘凌炀。用他的凝容汁替他易了容,最后拉去行刑。

潘凌炀用凝容汁害的堂姐精神恍惚,状若疯癫。那乐正昭也用凝容汁送他去断头台,算是扯平了。

楚玲儿被放走之后,一家子想要跑回老家,在苏州没钱也没胆子继续住下去了,只是走在半路上楚玲儿失踪了。

大伯父和大伯母想要回去找楚轻葵讲理,却被儿子给拦住了。

楚冲只说了一句——爹,娘,你们还不清楚么?即便找回来了,玲儿也不会有好日子的。

大伯父和大伯母心灰意冷,悔恨自己当初因为贪念将女儿送到绝路,最后带着楚冲回到老家本本分分的开田种地去了。

而真正的乐正延平和失踪的楚玲儿都被乐正昭秘密关押了起来。

“二哥,你不是喜欢那房中之事么,祸害了那么多良家女子,弟弟也该送你去一个好去处。”

而后单独带着被蒙了眼的楚玲儿离开了,身后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乐正昭,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俊朗的脸上也被烙印刻了字,被萧雨连夜送出苏州,找到了那种男女接收的勾栏,将人给送了过去。

萧雨给了那个老妈子不少钱,留下的话也只有一句:不准让人赎身,也不能将他送走,更不能让他死了。

那个老妈子也明白,她不认识什么郡王只当着这位是得罪了人,知道不用好生照顾就是了。她瞧着这位长相也不错,身段也还成笑得合不拢嘴。

乐正延平前半辈子玩弄无数女人,而后半辈子他要慢慢恕罪。他曾凌辱与别人,最终他也沦为了被凌辱的人。

楚玲儿也难逃折磨,她因为欲望、贪婪和地位选择了和楚轻葵作对,乐正昭便把她送去了军营。

以往犯了罪的宫女或者罪臣子之女都会被送到军营当军妓,楚玲儿想跑也跑不了,那些将士们都是五大三粗的,她一个弱女子又往哪里跑?

在日日夜夜无休止的云雨中,楚玲儿回望自己的过去,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果她真心对楚轻葵好,没想踩着她往上爬,没想暗中处处算计她,压她一头。或许她现在得到的,不必当初的楚月少。她在军中只待了两天就撞柱身亡了,也是令人唏嘘。

乐正昭处理完了这些人,仰头看着头上三尺青空,默默的吐了一口浊气:“报应不爽。”

他替葵儿将那些脏事都处理了,而楚轻葵这边也刚刚忙完。

郡王妃因为帮助王府没有被连累,而她娘家也因为她和王府或者说是和王妃的关系没有为难她,主动的将她接了回去。

许是这段时间死的人太多了,无论跟她有没有关系的,她都拿了数十万两出来捐赠了出去。

楚轻葵和乐正昭一起跪在了楚夫人的灵堂前,他们二人即便杀了再多的人,做了再多的‘孽’事,可是他们都问心无愧。

“葵儿,这次我们终于可以出去游山玩水了。”

昭给她倒了杯茶,温声细语的说道。

楚轻葵看了一眼远方,眼中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总算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