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裴奚歌便带着清雪去给裴老夫人拜年。

虽然老夫人往日对她平平,可她心里明白,如今要抱紧这棵大树,她才能在风雨飘渺的裴公府有一席之地。

她刚来到前堂,便听到了五夫人和陈氏的交谈声。

“你若是能为裴公府添一子,裴老夫人必定会心意转圜,对你另眼相待的,她留着那林氏,不过也是碍于情面罢了,早就想寻一个由头将她赶出公府!”

“多谢五夫人教诲,妹妹往后就靠姐姐你帮扶了!”

贱蹄子!

裴奚歌目光一冷,在心里唾弃,这陈氏来到裴公府不过一日的时间,就已经跟五夫人勾搭上了,还妄图将她赶出去。

她定下心来,不急不缓得走进了堂内,五夫人和陈氏顿时止住声音,意味深长得看着她。

“奚歌起的可真早啊,”五夫人笑着阴阳怪气道,“是来给老夫人拜年的吗?”

“有这份孝心自然好,可若是能一视同仁,把其他长辈也放在眼里,那就更好了。”

“叔母这是什么意思?”

裴奚歌缓缓抬起眼眸问道:“有什么话叔母不如直截了当得说,不必在这藏着掖着!”

五夫人最看不惯她这副嘴脸,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唯唯诺诺的二姑娘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竟敢用这种口气同她说话了。

“奚歌,”她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得说道,“如今陈夫人入府,往后也算是你半个母亲了,你既是要拜年,难道不应该向她也问候一声吗?!”

“你母亲没有教好你的规矩,我这个叔母来告诉你,别让外人瞧见了,觉得咱们裴公府的人不懂礼数落人笑柄!”

半个母亲?这种话她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来,裴奚歌听着都觉得可笑至极。

陈氏更是装模作样得劝道:“我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姐姐你就别难为奚歌了,甫庸许我入府我就已经很知足。”

“只希望我腹中的孩子平安顺遂,别的我都不奢求。”

“你越是不求,有些人就越是得意忘形不知规矩!我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裴家的名声!”

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差把裴奚歌压在地上好好给陈氏请安了。

而裴奚歌默不作声得看了她们一眼,干脆无视了她们的存在,坐在了旁侧。

正当五夫人和陈氏觉得尴尬之时,裴老夫人和裴甫庸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老夫人!”

五夫人顿时上前,添油加醋得告起了状:“我知道您是最在意礼数的人了,所以才多说了奚歌几句,谁知道奚歌竟然顶撞我和陈夫人,连请安这种小事情都不肯做!”

“这不是坏了公府的规矩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裴老夫人斜睨了裴奚歌一眼,并未多言,反而是裴甫庸勃然大怒,训斥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到底是谁纵得你任性妄为,一点都没有公府小姐的样子!”

面对他的责备,裴奚歌也毫不退让:“那又是谁让父亲抛妻弃子,为了一个外室做出这种行径来,叫人不齿!”

“你!”

裴甫庸气得满脸通红,裴老夫人只是淡然道:“好了,这些小事就别再计较了,奚歌也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倒不如先想想正事,你这次入宫准备带哪些女眷入宫?”

裴甫庸在外征战数年,这次回来必然要入宫觐见,圣上恩准可以带家中女眷一同前往。

这样难得的入宫机会,自然是殊荣,五夫人一听便忙不迭道:“奚柔端庄得体,入宫必不会让裴公府丢脸,不如就带奚柔去吧!”

裴甫庸略有些犹豫,倒是老夫人看了眼旁侧的裴奚歌道:“好了,都一块儿去吧,奚歌是裴公府的嫡女,这种时候自不能缺席。”

见老夫人都这般说了,裴甫庸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应下。

五夫人表面上连声附和,实则恨恨得瞪了一眼裴奚歌,一肚子的不服气。

几日后,裴奚歌和裴奚柔便随裴甫庸入了宫。

裴甫庸去面见圣上之时,裴奚歌便和裴奚柔在宫中闲逛,没想到刚走几步,便碰到了六公主。

“见过六公主。”

裴奚歌款款行了个礼,态度不卑不亢,裴奚柔则像是狗腿子一样,恨不得贴上去:“没想到竟能这里见到公主,真是奚柔的福气!”

六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听到这样的奉承话自然受用:“你们是裴家的女子吧,初次入宫来可还习惯?”

“来到皇家重地,奚柔惶恐!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就怕不小心失了言!”

裴奚柔连忙抢话道,恨不得将六公主给捧到天上去:“六公主容貌倾城,更是奚柔羡慕不已的!”

六公主不紧不慢得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然而裴奚歌并没有要惯着她的意思,只是轻声道:“多谢公主关怀,奚歌没有不习惯。”

没有不习惯?

六公主的柳眉微微拧起,有些不悦得盯着她。

她堂堂公主谁敢不把她当回事情,唯有裴奚歌竟然敢用这般态度待她。

她越想越觉得气恼,徐徐走到了裴奚歌的身旁。

“哦?这可真是叫本公主意外,难不成你是把宫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吗,才会觉得无比自在?”

六公主说着,猛地抬起脚就用力踹向了她,想要将她踹进一旁的池塘。

然而裴奚歌反应迅速,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一个闪身躲到了旁侧。

“啊!”

六公主来不及收腿踢了个空,惊叫一声落入池中,吓得一种太监宫女立刻六神无主:“快来人啊!公主落水了!公主落水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将六公主从池中捞了起来,她已经成了个落汤鸡,华贵的外衣也沾上了绿藻,半点公主的样子也瞧不出。

“大胆!”

她随身的太监见状,立刻指着裴奚歌吼道:“竟敢对公主无礼!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六公主更是气得面红耳赤:“你行刺公主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