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几天时间不见，内罗·莫拉仿佛被晒裂的葫芦彻底开窍了，看着对方一脸轻松写意的样子，方浪有些担心自己劝对方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希望不会让对方彻底沉沦吧！
自己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资金的分配比例，不是应该由你们这些大佬来决定吗？”
上次方浪便想主动和对方讨论关于资金比例的分配方案，毕竟这笔钱说到底，还是要用来给他们进行飞机研发的。
如果这些家伙太狠了，搞不好一分钱不给，直接立个项目就空手套白狼，他可就被动了。
可今天他却并不急着主动讨论这个话题，想趁机探探内罗·莫拉将军的底线。如果他们真的太过分的话，他就宁愿推动海军部向国防部申请军费来进行新机型的研发，也不会和他们空军合作了。
毕竟，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这种事情作为研发机构是要分担风险的。他可不想到时候羊肉没吃到，倒惹一身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聚餐喝了酒的原因，内罗·莫拉将军明显有些放飞自我般的随意，端起茶杯也不在意滚烫的茶水，一口干掉后，直接开口道：
“方老弟，我们是自己人，那些家伙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真要让他们来决定分配比例的话，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飞机研发项目根本就分不到一分钱。”
这点方浪倒是真的相信，毕竟，他们是有前科的，活塞发动机教练机项目都被他们提出来，还不打算拨款，让自己自筹资金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就可以看到他们有多贪婪。
可方浪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继续试探道：
“现在不是有你老兄在吗？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吃亏的！
大家自己人，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听听，我看看家里的长辈们能不能同意。”
说着，不忘给对方的茶杯里添上茶水。
内罗·莫拉将军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也不在继续推脱，手指一边在茶杯上摩挲，一边抬头开口道：
“本来我是提议五五开的，但这条利益链上的人太多了，我也做不了主，最终讨论的结果是三七。”
方浪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黑，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自己能拿七成，端着茶杯的手直接停留在半空中，一时间都有些被震惊到了。
按照他的想法，最低也不可能低于五五，毕竟这是喷气式飞机的研发，所需要的资金可是个天文数字，如果他们想要看到产品的话，怎么着也应该实打实的拿出足够的资金投入研发。
但现在看来，自己终究还是错付了。
自己本来还计划深度介入这个利益链条，最好能掌握住分配这笔资金的权限，趁机拿捏这些家伙命脉。就像后世的金钱帝国里，雷大探长负责给各大警署分发规费一样，扩大自己在空军的影响力。
但现在看来，还是要赶快打消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自己不是雷大探长，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利益将自己给陷进去，方浪很认同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中写过的一段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通俗易懂一点的说法就是“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方浪相信这些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现在得到的一切，搞不好就要被清算，以自己家族现在的财富和地位。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过多的介入这些人的利益分配。
只需要为自己的研发项目争取的正常的研发经费就可以了。
内罗·莫拉本来以为方浪听了这个分配比例后，会表现出忿怒的情绪，但结果和他预料中的完全相反，方浪只是动作顿了一下后，就不再有过多的反应了。
整个人表现的非常平静，这让内罗·莫拉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心慌。
不等他说话，方浪平静得不带情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里面你能分多少呢？”
这个问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方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迟疑，不等他想好便继续开口道：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想知道你的收获，与你所承担的风险是否成正比。
现在我有些后悔给你提供这个建议了，这个利益集团看上去贪婪得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担心如果事情一旦暴露，可能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方浪的心里，并不想让内罗·莫拉将军走上这条不归路，但现在新成立空军部的政治环境决定了，他不同流合污就会被所有人排挤。
而同流合污的话，他显然就会是最好的背锅侠，如果他自己无法获得足够利益的话，还不如干脆就不要参与进去的好。
不知道是听了方浪的话，还是内罗·莫拉将军今天本就没有想过要向方浪隐瞒，等到方浪的话音落下后，内罗·莫拉将军便直接开口道：
“百分之十，我能分到项目的百分之十。”
作为空军部长，内罗·莫拉将军的这部分并不算高，但也不算特别低，方浪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们准备怎么操作？”
看见方浪并没有对自己获得的比例发表意见，内罗·莫拉摩挲着茶杯的手指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方浪的表情。
“研发费用肯定是要支付到你们公司账户的，至于怎么将这些资金退出来，就需要你们公司帮忙操作了。”
闻言，方浪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帮家伙还真是既贪婪又愚蠢啊！
一直看着方浪表情的内罗·莫拉，见到方浪摇头叹气的表情后，心头一紧，连忙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操作上有难度吗？”
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后，方浪才有些有气无力的道：
“整个项目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就想让我家的公司既负责研发，又要承担全部风险，世界上那有这样的好事。”
内罗·莫拉将军显然没有想到方浪会拒绝这种操作。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期的人们做事还有些简单粗暴，完全不懂的遮掩，连这种违法犯罪行为都不懂的隐藏。
看了一眼面前一脸懵懂的内罗·莫拉，方浪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就不该给对方出主意。现在看起来有些没完没了了。
方浪的回答让内罗·莫拉有些脸红，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直接开口询问道：
“那不然该怎么操作呢？”
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我有些后悔和你成为朋友了，现在绝交还来的急吗？”
这话吓了内罗·莫拉一跳，不过看了方浪的脸色一眼后，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明白方浪不是这么绝情的人，但同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必须想办法加倍偿还方浪的人情才行了。
脸上露出了一个死皮赖脸的笑容道：
“当然来不及了，别忘了，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加入进去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将我家的公司拉下水，来坑我啊！”
内罗·莫拉显然还有些不太明白这样操作的风险是什么，所以，有些不解的看着方浪问道：
“可他们说，原来他们就是这么操作的啊！”
这下方浪倒有些惊讶了，连忙开口追问道：
“他们有过这样操作的经验？军方还有别的研发项目吗？”
“当然了，他们告诉我军装、被服、以及从国外采购的武器装备，他们都是这样操作的啊！”
听见只有这些，方浪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和自己抢生意就好。
“告诉你这些的家伙，来自哪里啊？”
相比于自己利益集团里的伙伴，内罗·莫拉显然更信任方浪，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这几个家伙都是来自陆军和总后勤部。”
这让方浪想起了第一次认识总后勤部长莱塔将军时的经历，当初自己从美国沙塔公司采购了几架飞机，就被对方警告。
后来，自己还通过找他夫人买画的形式，将对方应得的回扣支付给了对方。
现在看来，自己也算是给对方提供了一条更隐蔽的利益输送途径啊！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感激自己。
“陆军和后勤部的这些家伙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连最基本的遮掩都不做，直接这样操作，都不用调查，就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你们要是继续这样操作的话，我就要开始准备去监狱里探望你的礼物了！”
这话将内罗·莫拉吓了一大跳，他是为了掌控空军才不得已加入这个利益集团的，可不想将自己送进监狱。
连忙一脸紧张的看向方浪道：
“方老弟，你知道的，我也不愿意和这些蠢货同流合污，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肯定有更高明的办法对吗？”
方浪不想继续和对方啰嗦，毫不客气的竖起四根手指道：
“留出四层支付给公司作为研发经费，我给你们出个能将你摘出来的好办法。”
闻言内罗·莫拉抓着茶杯的手指开始不停的撵动，显然心里正在计算得是，很快他就咬了咬牙道：
“好！我主动降低我的占比，一定能说服大家将分配比例降到六成。
你快说说什么方法。”
方浪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
“这个利益集团的头目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这次内罗·莫拉不做任何隐瞒的直接开口道：
“国防部总参谋长的大儿子独占三成。”
这个回答，让方浪一愣，他没想到这次对方会不做任何隐瞒的直接吐露实情。
难怪他们有把握能够从国防部申请出源源不断的研究经费，总参谋长先生的大儿子出面，和总参谋长直接参与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要说内罗·莫拉堂堂一个空军部长，比这个总参谋长的地位并不低多少，完全不应该这么被动。可惜这小子上位太快了，根基不稳，直接被人往空军部掺沙子，差点将他架空。
不得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成为自己人，才能够获得他们支持，重新掌握一部分空军的权利，但是方浪几乎敢肯定，要是这家伙手腕不够的话，很可能随时被人提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