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袁媛心里想,她自己也只管拿学历学东西就好,人脉什么的,该来总会来。这么一想,也就淡然了。离开校园多年,袁媛索性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静下心来听课。
没想到这年代的电大老师,竟是有真材实料的,袁媛读的是文秘专业,一节课下来,干货满满。袁媛记了小半本笔记,自觉收获满满,不禁很满意:“真没想到,电大里还有这样专业水平的教授。”
跟上辈子接触过的学术大牛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后来袁媛才知道,电大里的大牛,还真的都是大牛。原来在改开之前,无数大牛要么被打下来,要么毕业了被分配骨过来,边缘的城镇、乡村,都遍布他们奉献的身影。
等到改开之后,这些人要么年纪大了成家立业不能走了,或者别的种种原因,还留在乡镇……那时候,一线城市里还没有对边缘地方大肆吸血,越到后来,这些大牛退休的退休,走的走,渐渐地,乡镇凋零,吸血吸光。
能够学到真东西,袁媛很满足。
下课时间是晚上九点半,下课走出校门的时候,门卫叫住了袁媛:“你是袁媛吗?”
袁媛点头:“我是。”
低下头来寻觅了一番,门卫递给她一封信:“刚才有人来让我转交给你的。”
袁媛有些莫名其妙,道了谢,接了过去。落款是邱玖,她打开来,一看,邱玖写道:“所查之事已有眉目,明天下午冰室见面详谈。”
袁媛知道,那是查出袁晴朗真正死因了,心里不禁一阵雀跃。
这一晚上,袁媛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才勉强合上眼睛,迷糊了一会儿。第二天就连什么时候董月荷去上班了她都没发觉,起迟了的她急急忙忙的,出门去办事。
谁知道冤家路窄,来到牌坊处,就看到了齐宝莲。齐宝莲挡在董月荷必经之路上,满脸挑衅:“董老师,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啦?昨天住在哪个野男人家里?”
这么无知又这么没礼貌,董月荷沉着脸说:“你别胡说。我上班快迟到了,快让开!”
可是齐宝莲要真能听人话,那就不叫齐宝莲了。
她叉着腰,岔开腿,圆规似的站在那里,尖着嗓子道:“你装什么呀装!以为去了中心小学就了不起了?一个寡母婆,守也守不住,儿子也没带好,神气个什么呀!鬼知道你是靠了哪个野男人,才落得个好差事!!”
她可没有掩饰音量的打算,顿时引起人的注意力。这商业街上,颇有好几间个体户,经营肠粉猪肠粉牛腩粉之类的早餐品类,如今正是营业高峰期,坐满了食客。董月荷脸皮薄,被那些食客好整以暇的注视着,脸就涨红了。
袁媛在后面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高声道:“什么野男人不野男人的,齐宝莲,一阵子没见,你还是狗嘴里冒不出象牙来!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男人了?啊?”
齐宝莲看到袁媛,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躲,心底里害怕,嘴上死撑:“袁媛?你怎么在这街上?这地方不欢迎你,你快滚!”
袁媛把董月荷往身后扯了扯,示意她先去上班,自己留下来跟齐宝莲对线:“我怎么在这街上?我比你儿子还早在这街上。怎么地,这街是你的了?只许你走?不许我来?”
三言两语,把齐宝莲怼得溃不成军,她一咬牙一跺脚:“牙尖嘴利,活该你被我儿子抛弃之后没有人要!也就是江胄这种当兵三年,母猪见了都当貂蝉的乐意要你!”
一边骂人,一边往后撤,越骂人闪得越远,到了一定距离之后,人转过身,跑了。
袁媛被她那无赖的嘴脸给气笑了:“行行行,你有道理。你儿子不当兵,你儿子捧着个绿茶当貂蝉!”
旁边很明显地有人笑出了声。
袁媛也不在意,转过身来,却发现董月荷还没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袁媛惊讶了:“老师,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快迟到了——你吃了早饭没有?没有我给你买去!”
“吃过了。”董月荷还是充满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这样齐宝莲会记恨你的。她怎么也在这条街上?”
袁媛才不在意,说:“没关系,她早就记恨我了,我这是虱子多了不痒,无所谓!”
董月荷皱着眉:“之前老师还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就找我的学生来帮忙看一下门户。”
“不用,老师真不用。你才入职中心小学,先低调点。”
好说歹说,袁媛把董月荷送上了公交车,她自己又去华侨大厦照看了一下生意,跟住在那边客房里的文兰会了一会面,谈了一些新公司的细节。
到了约定的时候,就来到了多多乐冰室。
邱玖已经坐在角落里了,牛仔外套喇叭裤,蛤蟆墨镜大红唇,宛然一个港剧里走下来的甜酷女孩。袁媛走了过来,坐下:“妹子。”
邱玖拿下墨镜,露出遍布红血丝的眼睛:“姐。”
袁媛吓一跳:“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邱玖说:“没什么。”
那憔悴的模样,分明好久没有合眼,人是疲倦到了极点,说话声音都有气无力了。叫袁媛直皱眉:“你这是多久没有睡觉了?”
邱玖只好说:“从你吩咐了任务给我之后就没有合过眼——这不是重点。姐,你看看,这是我查到的,你父亲出事那天的情况。”
她递给袁媛一个厚厚的信封,袁媛接过,心跳骤然加快,却是迟迟没有勇气去打开。
邱玖说:“姐,如果你受得了的话,我就先直接告诉你了?”
袁媛抿了抿唇,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合上了眼睛:“你说吧。”
邱玖说:“其实,这真的是一桩意外。没有凶手,也不是他杀,就是你父亲打滑,摔跤了。不过,这里面还出现过另一个人,这个人……跟你有很深的关系。”
倏尔睁开眼睛,袁媛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邱玖说:“这信封里面的,有当时的新闻,通讯,还有公安的笔录。你看了就知道了。”
听邱玖这么说,袁媛终于克服了恐惧,撕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