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余天早早到了小二楼。
他静心等着。
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多时。
冯斌还真的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
一米六十多的个头,满脸坑洼,大腹便便,衬衫西裤,腰上系着一条皮带,一看就是暴发户的标准打扮。
只是看起来面生。
不像本地人。
“来了?”
余天随便打了个招呼。
“嗯。”
冯斌粗声粗气回答一声,恭敬带着中年男人进屋。
站定后,他煞有介事,十分郑重地给余天介绍了一番,“余天,这位就是我的老板,李建国。你叫李老板也行,叫建国哥也行。我们老板这次亲临大驾,是给你面子,想和你当面谈谈这栋楼的事儿。”
房间里没地方坐。
三人就面对面站着。
余天无动于衷,表情还是那样。
李建国也没开口说话。
他先是眯眼打量了几眼余天。
又摇了摇头,自顾去看织袜机。
他看得蛮仔细。
围着两台织袜机转了足有十几分钟,他才又缓缓踱步,回到余天身边,背着手一脸冷笑,“余老板,这是要延续你之前的产业,继续做棉袜咯?”
“不。”
余天开玩笑一般说,“棉袜赚得太少,我想把生意做得更大点儿。”
“哦?”
李建国饶有兴致,“不愧是有头脑的人!做大点,是要做什么呢?要是有好主意的话,不妨分享出来,大家可以合着伙干嘛!”
谈事儿其实是很有意思的。
大多数人商量事情前,都会寒暄几句,或者说一些看起来好似没用的‘废话’。
但这其实是一种摸清对方心理的手段。
敏锐的人。
甚至仅仅通过三言两语。
便能快速地判断出对方的性格,乃至目的。
李建国的问话。
听起来随随便便。
可这种人,要是和他说得太多的话,难免会被他套出些什么东西来。
“那可真是太大了。”
余天马上接话,开始满嘴跑火车,“李老板,我志向高远,根本不满足棉袜啥的!我打算呐,在这小作坊里,弄点儿东风大卡车,飞机,坦克,火箭炮。你觉得,这个买卖,你能参与进来不?”
话一出口,李建国倒是没恼怒,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反而是在一旁的冯斌有些挂不住脸儿了。
他冲上来,想要说上两句,帮老板找找面子。
不过还没等开口,便被李建国挡住了。
“余老板,你知道我买楼的目的。”
李建国拦住冯斌,双眼一眯,盯向余天,慢斯条理地说,“不过,我也知道你的底儿。敞开了说吧,你我现在都知道这房子要拆迁,若不是我手底下这个崽子办事不力,这小楼,哪儿有你的机会?我实话告诉你,别以为你卖袜子赚了点钱,就谁也不放在眼里。社会很复杂,你呀,毛还太嫩。”
威慑。
李建国是在用言语威慑余天。
他透露出卖袜子的信息,说明他对余天的过往,了解得足够多。
“对!”
冯斌在一旁接话儿,“余天,你他妈以为五千块钱很多吗?这点钱,还他妈不够...”
话未落。
李建国瞪了冯斌一眼。
冯斌眨眨眼,接下来的话没敢说出口。
他转身出门。
灰溜溜到门外等着去了。
“管教有方啊李老板。”
余天假意称赞一句,“看来你这手下还挺听话嘛!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卖袜子赚了钱呢?这事儿我可是在省城做的,信息不可能流通得这么快吧?”
“这不用你管。”
李建国目光一冷,“余老板,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给我听好。这楼,你要是不转让给我的话,那我李建国可以保证让你这个织袜厂开不起来。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不送。”
余天什么话儿都没接,一点儿质疑也不提,一点儿软硬话都不说,轻轻抬手,指向门口。
“好,价儿都不让我说?那咱们就走着瞧!”
李建国也没再说过多的废话。
用力扔下烟头,狠狠踩灭,出门离开。
他走后。
余天坐在屋里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他不知道李建国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说,他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能阻止自己织袜厂发展。
看来想通过谈话套出李建国的背景是不可能了。
李建国这种人,狡猾着呢。
不管了。
自己的织袜厂才刚刚搞起来。
师傅都联系完了,设备也要进行调试了,现在只等一切就绪,招募工人,就要制作丝袜。
弓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爆款小单品的路,总不能现在戛然而止吧?
余天决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该做准备做准备,一边也提防着点儿,看看这李建国,到底有什么手段。
锁上门。
他直接去了余爽家。
明天就要高考了,正是售卖清凉大礼包的日子,这事儿得抓紧准备一下。
四百的本钱。
要是按照他设想的价格来算。
这一次,应该能赚到三倍多点儿。
虽说利润比率。
比卖棉袜要高。
但这种生意,就是赚快钱儿。
只能偶尔才能搞上这么一次罢了。
当然。
这也有一定的风险。
明天一早,最好是大晴天,越热越好。
只要不下雨。
这事儿准能成。
不过就算是下雨,影响也不大。
余天早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总而言之。
这清凉大礼包,就算是卖到药店去。
也是只赚不赔,根本不用考虑亏不亏钱的事儿。
到了余爽家。
屋里没人。
他们两人最近都没啥事,一早就去省城玩了。
余天找个地方睡了一觉。
直至傍晚,余爽两人才拉着手,甜蜜地回来。
一听说明天要卖大礼包。
余爽还挺激动。
他可是太想在张小凤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哥。”
余天直接拒绝余爽,“卖清凉油和藿香正气水的事儿,不用你帮忙,我有更重要的事儿交给你。”
“啥事?”
余爽略有失落。
卖货的思路,他甚至都想好了。
余天认真嘱咐他,“哥,我要干的那个织袜厂,出了点儿麻烦。所以我想让你从今天开始,就搬到那二楼住去,免得有人半夜使坏,再破坏了咱家的财产。”
一听到财产要被破坏,余爽气不打一处来。
这可不行。
他现在正等着余天干出点儿什么大事,也好给他找个活计干呢。
他当即同意下来。
回屋子抄起菜刀,别在后腰,就要出门。
看起来,是一副要砍人的架势。
“哥...”
余天摇摇头,“没到这种地步。”
余爽平时不是这种画风,挺老实的。
余天知道。
他这就是想在张小凤面前出风头。展现男人风采。
若不然。
关于孩子到底跟谁姓,余爽心里没底。
“没事!”
余爽大义凛然,“弟,你放心吧!咱家的事儿,我保证做到万无一失!男人,就是这么勇敢!”
话落。
他气势汹汹地带着张小凤进屋去收拾东西,准备今晚就搬到小二楼住去。
正巧这儿的房租也要到期了。
对他来说,算是两全其美。
告别余爽,余天直接回了村。
大礼包明早就要售卖,今天晚间,必须要制定好计划。
只等明天早上。
把利润收回来。
“千万别下雨...我想多赚点儿...”
余天心里这么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