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与义城,两地相隔甚远,来往不易,必须带点儿什么回去。
算了算账。
除去买到织袜机钱,余天兜里还有400左右。
退了票,三人直接前往义湖。
而之所以瞒着李德民,也只是为了不让他有过多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
高考制度,于1979年正式恢复。
到1982年,全国的考生数量,已经接近130万。
80年代的大学文凭,含金量极高。
考上大学。
就意味着拥有了稳定的工作分配。
一旦获得大学生的身份。
那么从农民转变成干部,从乡下搬到城里,便也成了指日可待的容易事儿。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也正是许多寒门学子,把高考认定为能够让鲤鱼飞跃龙门的原因。
几天没来义湖,这比之前更繁华了一些。
余天见多识广,倒不觉得有什么。
余爽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看东看西,满眼惊讶。
他的表现不难理解。
义城是全国最早开放自由交易的市场。
其繁荣程度。
岂是春城的小小市场能够相提并论的?
“余天。”
余爽跟在后面,边走边连声惊叹,“这里的东西可真多啊,价格也比咱们县城便宜。诶呀,要是有本钱的话,每月跑上两趟,那赚钱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还是想得少了些。
想法没错,操作起来,却不简单。
就好比那一万双棉袜。
要是让余爽去卖的话,确实也能赚到些钱。
只是时间方面,就难说了。
兴许两个月三个月才能全部卖光,或者半年一年,也说不定。
“哥。”
余天领路在前,劝他打消念头,“赚钱的法子都交给我,不用你操心。以后你和三哥帮我忙活就行,赚的钱,我会分给你们的。”
“嗯。”
余爽拉住张小凤的手,略有激动,“余天啊,哥真没想到你现在能出息成这样!有你在,咱们家可算有希望了!等再攒些钱,我和小凤也就可以琢磨结婚的事儿啦!”
结婚是余爽的‘心头大患’。
弟弟的儿子都快五岁了。
他这个当哥哥,怎么可能不着急。
张小凤红了脸。
抬脚踢在余爽的小腿肚子上。
疼。
但余爽啥也没说,脸上都是幸福,牢牢攥着她的手,继续跟在余天后面逛摊儿。
考生需要什么?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余天首先想到的是天气。
高考时间正值炎炎夏日。
如今的考场中,可没有空调这种稀罕玩意儿。
不止是空调。
电风扇也极为罕见。
不难想象。
要是考试当天,日头高悬的话。
考场教室内,一定会热的像大蒸笼一样。
考生最怕的就是发挥失常。
所以这次准备的货品,必须要直达痛点。
逛了一圈,余天别的不看,只在街边找各个药店。
货比三家后,他挑了性价比最高的一家。
350块钱,转眼间,全都换成一箱箱的藿香正气水和清凉油。
“这...这不就是解暑的药水和清凉油吗?这有什么值得卖的?”
余爽看着摆在地上的大小箱子,直皱眉头。
显然。
他对市场毫无了解。
“嗯。”
余天捧起箱子,“哥,在你眼中,这叫解暑药水和清凉油。不过要我说,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分明就该叫高考学子必备品,清凉解暑大礼包。”
同样的东西,换个不同的名称,感觉也不一样。
附着上高考必备的含义,逼格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切置办妥当,坐车返程。
再回县城时,已是翌日傍晚。
余爽和张小凤就留在县城了,说是帮着看住货物。
余天对二哥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告了别,独自回到柳树村。
李婉柔和豆豆没在家。
余天喝了口水,直接去找三哥。
他现在兜里干净得很。
必须得准备点儿活动资金才行。
“三哥,我回来了。”
推门进院,三哥正在刷洗板车。
“呀!”
三哥看见余天回来挺高兴,放下活计,擦了擦手,走上前,“余天,这么快?你那个什么织袜机,到了吗?”
织袜机是货运的,总是停站让路,会比客运火车慢。
“还没。”
余天落座,说起正题,“三哥,现在有两个事儿需要你帮我。明天上午,你和我一起去火车站,把织袜机接回来,再搬到我那个小楼去。第二件呢,我现在手里没钱了,你有的话,先给我预支两百,钱你就从卖黄鳝的钱里扣。”
他不用请求,也不必商量。
三哥也不拒绝,三嫂动作更快,数了二十张大团结,直接塞给余天。
“余天啊...”
三嫂落座一旁,听余天说了经历后,急着问,“上次咱们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棉袜的市场会越来越不好吗?怎么你还弄了两台织袜机?这成本不小吧,还能赚到钱吗?昨天我和你三哥去省城的时候,发现不少摊位上都卖着棉袜儿了。”
三嫂是个精明人。
观察得够细致。
余天赞叹两句,解释着,“三嫂,你说的没错,我也早预料到了。所以这次,我买织袜机也不是用来做棉袜的,而是打算干点儿别的。”
话落,三嫂眉头皱起。
市面上除了棉袜,就是尼龙袜和腈纶袜。
如今这两种袜子的市场,正被棉袜渐渐吞噬。
现在再做的话,岂不是有自讨苦吃之嫌?
“那...”
三嫂嘎巴嘎巴嘴儿,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疑惑,怕惹得余天上火。
“我做丝袜。”
余天干脆脱口而出,“三嫂,丝袜你知道吧?我要把它做成爆款单品。”
丝袜?
三嫂了解。
现在只流行长筒的,价格又贵,穿的人并不多。
“余天...”
三嫂略有担忧,“我听人家说,丝袜都是从香港那边运过来的!一双要五六块钱呢,一般人谁能买得起啊?我倒是在省城见过有人穿,可这东西,特别爱坏,总是刮丝,你准备卖谁去啊?”
“卖省城去。”
余天直言不讳,“省城有三家外资厂,那里女员工很多,她们的工资高得吓人,这种单品,卖给她们绝对没问题。不过我得先研究技术才行,这东西不好做,就算有了织袜机,还需要别的...”
外资厂的女员工,每月薪水都能达到200以上,属于当时的高薪。
正因如此。
她们对自己的穿着也很在意。
上次在省城卖袜子时,余天就发现有不少女人询问有没有丝袜卖。
所以这个事儿,十有八九能成。
而且。
就算是不成,他也有别的销售方法。
另一套绝对行之有效的方案,已经在他脑中有了雏形。
一切都在计划中。
话落,余天告别出门,准备去村东头找李婉柔和豆豆。
刚走出门口,就见李婉柔正从另一边走过来。
她怀抱着豆豆,还不时和同样走在身边推着自行车的女人热情聊着。
一看到余天,她赶紧摆手招呼一声。
“余天!快来!我给你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