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观色。

确认这人与赵小光应该没啥关系之后,余天才让小龙扶着他进了院儿。

再次询问。

这人先没透露。

而是在无比确定了余天真是余天之后,方才弯着腰陪笑着小声说,“余老板,我叫赵博涵,老李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同在官场。这次来找你没别的目的,就是我们当地最近有点儿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想让你给我出个主意画个道儿。”..

老李介绍来的?

不应该。

要真是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突兀?

余天当下就要联系老李。

赵博涵赶紧制止,红着脸说,“别...我说实话,他没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听人说他之所以飞黄腾达当上了大领导,都是你给他出的主意,所以我才...”

说话难听又直接,很不入耳。

不用再多言了,余天拒绝得十分果断,“你说李领导?我和他是片面之交,并无深缘。什么他能当上大领导都是靠着我之类的话,我觉得您身为公职人员,说话应该更稳妥一些才对。”

当初帮着老李是为了自己能尽快拿下春城商界。

再者说。

曾经和老李相识也是因为一场误会,都是缘分。

最主要的是。

余天已经笃定了一生都不想碰触官场的任何事。

官场的水太深。

稍不小心就得淹死。

就算是他,进去也得早早熬秃了头,成天忙着站队,忙着算计人心,不胜其烦。

“...”

赵博涵没想到余天这么果断。

忙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和老李真是好兄弟,我们俩下乡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是比他是差了不少,但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

话音未落。

余天再度打断。

他根本不想听赵博涵是哪儿的人,“赵老哥,要是吃饭喝酒交朋友我能留你,但办事儿还是算了,我没那么大的能力,也没那么大的智谋。”

赵博涵很是失落。

想了又想,咬牙说道,“这样,你家有电话是吧?借我一用,我给老李打一个,让他帮我求求你,他开口总行了吧?”

这...

要是老李和冯市长的话,余天真没法拒绝。

摊了摊手。

带着赵博涵到了东屋。

拨通春城电话,不大功夫,对方接了起来。

就听赵博涵十分客气地说,“老李,我是老赵!上次托你帮我介绍认识一下余老板的事儿你还记得不?你还哄我呢,人家余老板都承认和你关系莫逆了,我现在就在他家,不信我让他接电话你听。”

小龙在一旁都听懵逼了。

心说这赵博涵说的哪儿跟哪儿啊?好像表现得和余天很熟悉一样。

余天倒是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

打个时间差,常用的手段。

小小伎俩。

可笑可笑。

赵博涵说完,马上将电话递给余天。

余天接起,就听老李在对面说,“他这是自己过去找你的吧?唉,你这是树大招风啊。既然这样,我认为咱们或许可以简单帮帮他,一些肤浅的问题还是可以给个差不多的答案的,你觉得呢?”

“明白。”

余天简短回答,随即挂断。

老李的意思很明显,对付这种既是老友又是同在官场的特殊关系,没法弄得太僵。

赵博涵也是喜笑颜开。

忙拉着余天坐下,示意小龙出去,就要说出自己的困境所在。

余天摆手拒绝了。

小龙属于自己的亲信,无需回避。

这使得赵博涵有些诧异,开玩笑道,“余老板,在官场上,司机从来不会参与我们领导之间的谈话,因为他们身份低贱,认识的人员太杂,您看...”

话落。

小龙看向余天。

“坐。”

余天让小龙坐在自己身后,笑着对赵博涵说,“小龙不是身份低下的下人,他是我兄弟,生死之交,不用避讳。”

“...”

赵博涵用一种近乎不可置信的眼神儿看向余天。

与保镖做兄弟,余老板的脑袋没问题吧?

但他不知道的是。

此时小龙心里的被认同感已经达到了极限,升到了顶端。

可以说。

假如现在余天需要人挡一刀,哪怕是有可能会毙命的危险,小龙也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赵博涵不再纠结,进入正题。

先喝了口水,随即缓缓开口道,“其实是这样,我的上级领导非要让我接受外部人员送来的表示,但我不想接受,这很危险。可我怕不接受,反而得罪领导,这工作又没法推出去,因为管理落实权在我,我只能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么说您能听明白吗?”

听明白了。

内部人员的弯弯绕。

而核心。

无非是两点。

利益。

关系。

余天沉默一阵,笑着分析,“你不拿好处,你的上级领导怎么拿?你的上级领导拿不到,再往上的大领导怎么拿?大领导不拿,你和你的上级怎么进步?难道你还不明白在衙门口做事,更要懂得的是关系吗?”

赵博涵叹息一声,摇头道,“我想落实管理权,但是不收钱,这样行吗?”

余天不想说得太直,含糊道,“恐怕不行,这样的话,你的领导肯定会认为你老没有‘长进’,缺乏‘大局观’,更会认为你不想加入他的‘关系’里面去。说句最真实的吧,从乡到县,从县到市,从市到省,从省到...这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会吐丝的,就留在这张网上,不会吐丝的,吧唧,就得掉下去。”

听到掉下网去,赵博涵浑身一抖。

太可怕了。

他可不想掉到网下面,忙紧着问,“那我该怎么办?”

余天笑了笑,继续道,“为领导赚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做多少‘忠心’事儿,官场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管拉车不顾看道是极其危险的。总之记住,你只要不站错队,就犯不了什么大错误,至于队伍的选择,你和老李身在其中,比我要懂,所以关于队伍,你还是找老李问个明白吧。”

“...”

赵博涵仿若大彻大悟一般,“余老板,我明白了。我要‘进步’,但是要站对队伍。您...您有这么深的见解,您要是当官儿的话,肯定大有所为。这样吧,今天我做东,咱们再好好喝点儿。”

喝酒算了。

当官更不可能。

余天有想法有智慧但是脾气不好,受不了那种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感觉。

“送客。”

他笑着吩咐小龙送走赵博涵,同时郑重嘱咐道,“赵老哥,这是你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来找我,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往后官场上的任何事儿都不要再来问我,请你一定记住,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普通商人。”

“谢了...”

赵博涵站在门口一抱拳,转身离开。

“官儿?没劲。”

余天看着他的背影笑笑,转身回了房间去看小苹果儿。

.........

时光飞逝,一转眼便到了1983年8月23日。

后天就要竞标。

当天晚上,王东岳给小田美子订好了回日本的机票。

夜里八点。

京城招待所门口。

王东岳穿着一身帅气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手捧一朵玫瑰,深吸一口气,准备进门去做最后的道别。

这次来个最猛的。

五颗小药丸连吞。

“日本臭娘们!俺老王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