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回到晨曦电器厂,在会议室会见刘丽红。

这两天刘丽红做了不少工作,制作热水壶的壶体不是什么难题,只需要在原来生产电饭锅的生产线做个大一些的改动就可以。

唯一难点是壶嘴儿的造型和哨片的设计。

余天详细描述了想要达到的声音标准。

刘丽红牢牢记住,决定去请一位她父亲曾经熟识的老师傅试试,以达到技术上的突破。

“注塑厂的事儿黄了?”

听闻余天讲起郭淮的态度之后,刘丽红皱眉说道,“可我们要是不和他合作的话,还能找谁?城郊倒是有一家,但那只是小作坊,规模不大,很不稳定。不行我再去找郭淮谈谈,我好好求求他不就行了?”

余天拒绝了。

自古以来,弱者想和强者平起平坐谈合作都是很难的。

只是郭淮目光短浅,根本看不清余天这个‘弱者’实际上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所以和这种高高在上只看眼前的鼠辈,也确实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下午我去小作坊,现在我给你画图纸。”

余天找来纸张,画上翠鸟、火车以及小龙的图案。

翠鸟和火车都是真实的形状,小龙则是设定成了略有卡通的样式,胖乎乎的,拿着喇叭,看起来蛮可爱。

刘丽红看了两眼,连声称赞。

两人随后分别,刘丽红去请手工精致的老师傅,余天则直奔郊区。

一小时后,下午三点。

在京城郊区一片民房附近,余天找到了占地面积不过一个足球场大的花莲注塑厂。

规模确实很小,比淮海纸塑厂小上不止十倍,但整个工厂却很整齐,连门口的牌子上的雪都被清扫掉了,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门岗里的保安客气迎上前。

询问是要谈生意后,马上进去通禀。

不多时。

从楼上下来一个穿着军大衣满头是汗的中年人,急匆匆到了近前,将余天迎进院里。

此人名叫张国强,大个儿,精瘦,一张国字脸上带着坚毅,正是花莲注塑厂的老板。

他刚早余天五分钟之前进院,徒劳跑了一上午的生意,还没来得及喝口水。

落座在整洁的小办公室中,张国强先没说话,而是找来小玻璃杯,给余天倒了杯水。

随后他自己也拿起搪瓷被子,吨吨吨喝了好几大口。

放下搪瓷杯子,了解情况后,张国强方才长出一口气,惋惜道,“看来咱们是同命相怜啊,我这花莲注塑厂也好不到哪儿去。市场上大大小小的生意几乎都被郭淮的淮海注塑厂一家独占了,我也是最后再坚持坚持,过完年就准备转型了。”

垄断是每个行业带头者都想达到的目的。

80年代显然还没有反垄断法,市场经济又处于蓬勃发展时期。凡是有些能力的,都想将市场独占,一家独大。

如菲尔电器厂,它们通过各种正常以及非正常竞争,打垮了许多其他的中小型电器厂。

而它们的合作伙伴淮海注塑厂也是一样,借着和菲尔的合作,垄断了市面上大部分的生产订单,越做越强,使得其他小厂子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余天先是询问张国强能不能定做风扇的扇叶和底座以及塑料的价格。

张国强自然想促成生意,听说是一笔五六万的订单后,他立刻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出厂价。

至于工期,也没问题。

花莲注塑厂几乎没什么活干,有的是时间和人工。

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不得不提。

他皱眉说道,“余老板,合作我是很欢迎的。但实不相瞒,我们厂子不论是规模还是技术乃至生产质量,都完全没法和淮海注塑厂相比。就算咱不提材料的优劣性对比,光是制作设备上,我们就要低人一等,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十分实在。

有啥说啥。

余天挺赞同这种直率的人。

他让张国强带着,出了办公楼,去一旁的生产车间查看具体情况。

果然。

这里设备已经两三年没更新换代过了。

模具老化,设备不稳定,就连生产线也有断层,有些坏掉的地方还需要工人手工接续操作,实在是属于艰难维持状态,唯一的亮点就是车间很整洁,一尘不染。

“质量能保证到什么样?”

出到门口树下,余天问道。

“这样吧。”

张国强不好做保证,便说道,“余老板,你现在就把图纸画下来,我找个师傅配合,咱们一起算算扇叶、轮廓、底座的数据。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们仔细研究制作。两天后我亲自将样品送到你的晨曦电器厂,到时候再定行吗?”

张国强很真诚,甚至没要定金。

余天立刻同意,马上找了师父,回到办公室绘制图纸。

一小时后,初步定下。

至于电机安装方位,可以以后再改,不成问题。

只是对于电风扇的造型方面,张国强十分不解。

“落地扇,中间控制区加灯泡,还要仿金电镀工艺,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好玩的设计,你是咋想的呢?”

咋想的?

这叫全国首创!

仿金电镀工艺,加上灯扇两用的独特设计,这可是前世90年代之后才有的现象级产品。

在当时,这种设计堪称为‘网红’产品,一经上市,就遭到了人们的疯抢,余天只不过是略微提前了几年,先行用用而已。

他还有杀手锏。

那就是‘自然出风’。

不过现在还不行,这需要对电机升级改造,要超声电机才能完美实现。

离开花莲时,天也快黑了。

余天没回家,而是再度返回晨曦电器厂。

关于菲尔电器厂发邀请函参加年会的事儿,有必要和刘作林说一声。

“年会?”

刘作林可不想参加,“我不去,天儿,我绝对不去!我知道他们是啥意思,不就是想借着羞辱咱们,拔高他们自己吗?你瞧瞧,这名单上咱们厂子的名字还是手写的,这简直就是**裸的歧视!不用想,这肯定是赵攀伟出的主意,以前我们这儿每年开年会的时候,都是他带头组织,这个背信弃义的白眼儿狼,他就是一条吃屎的狗!”

每当提及赵攀伟和王嘉良,刘作林都十分愤怒。

“行。”

余天示意刘作林消消气,“刘叔,你别去,我和丽红去。该参加还是要参加的,京城这么多老板,我真得好好让他们认识认识我才行。”

刘作林沉默不语,心头烦闷,话锋一转,问了问注塑厂的事儿。

听余天说找了花莲以后,他连着摇头,“那可不行,花莲太小了,质量和工期都保证不了!”

质量?

工期?

这两点其实正是余天最不注重的地方。

他舍弃质量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成本。

而工期吗。

他早有长远打算。

只要电风扇说得过去,功能差不多,风力差不多,能坚持用个五年以上,那就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了。

至于如骆驼牌等等军工标准的电风扇,他根本没把自己当成是和他们一个赛道的竞品,因为他走的是低端市场,农村包围城市。

“那电机厂呢?”

刘作林又问这个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