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昕当初领了南易的任务,没用多久就和张玉搭上了关系。
老乡,年龄相差不大,都拥有一颗寂寞躁动的心,还有两人都不怎么缺钱。
张玉自从嫁给冼耀东,就没有为钱发愁过,不过她为了扮演好冼耀东媳妇的角色,一开始几年,都不怎么走出文昌围,就算上街也是跟着冼耀东一起。
南易当初预料的没错,有过一次失败婚姻,还带着一个儿子的女人,再找一个新丈夫,有很大的概率就是找个人帮她一起养儿子,或许在她心里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一种忍辱负重的解读。
哪怕并没有这么极端,新的婚姻有那么一点爱情的成分,但是毫无疑问,儿子的重要性大概率会超过新丈夫,心里的天平也会偏向于儿子。
儿子永远是儿子,丈夫就未必了,失败过一次,换了谁也不敢说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再说,儿子不论好坏,总是自己亲生的,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该给的还是得给。
张玉起初的想法就是想找个男人帮她一起养儿子,不然她不会和冼耀东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好上,只不过在一起久了,发现冼耀东这个男人还不错,知冷知热,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点感情。
但事情坏就坏在年纪上,冼耀东愈加衰老的年纪满足不了张玉愈来愈旺盛的需求,双方之间的供求关系被打破,求大于供。
张玉并不是一个普通农妇,很早的时候,南易就派张玉去过香塂,她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脑子里也有符合自己心意的完美夫婿形象,很显然,这个人不可能是冼耀东。
不差钱,不需要每天累到没心情想事情,一些有的没的自然会想的很多,加上有机会接触,花花肠子自然会生出来,异样的心思也会滋生。
不出意外,张玉在外面有姘头了。
秦富,一个小生意人,做生意的本领不咋样,但是嘴很甜,长得白白净净,身上又有特长,很容易就获得了张玉的欢心,不但扶持他把生意做大,还买了车,买了房,两人构筑了一个爱巢,一个星期,张玉会过来两次,都是白天,晚上行动不方便。
刚刚,张玉一脸满足的来到楼下,哼着小曲坐进自己车里,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哎,柳昕,你在哪呢?”
“还能在哪,大三元打牌呢……别动,九饼自摸,十三幺,这把牌大啦,让我看看码,唉,只有两个,给钱,给钱,一人600……”
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嘈杂声音,张玉无奈的挂掉电话,发动车子就往大三元棋牌室过去。
等到了大三元,张玉直接就往一个包厢走去,这里,她和柳昕常来,有常用的包厢,不需要问,她就清楚柳昕在哪个包厢。
推开包厢的门,张玉就看见柳昕和三个牌搭子在那里玩,都是生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张玉来啦,你先坐,最后一圈,马上完。”坐在牌桌前的柳昕见到张玉,立马招呼了声,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到牌上。
身为一名坏群众小组的成员,且主要在内地活动,麻将是必备的工作技能,不但要会,而且还要精,不但要熟练掌握点炮的技能,还得懂得控制火候,既要让VIP赢,又要让对方有成就感,送章要送在无形,点炮要点成逼不得已。
不能因为别人要红中的七对,就从自己十三幺的牌型里抽出一张红中打出去,这样太过刻意,打麻将未必每次只有四个上桌的在,哪个人带个朋友过来的情况时有发生。
又不是赌博,规矩没那么严,站后面看看也不好说什么,当这种情况发生,就需要点炮点的很有水平,四五六万打出一张五万强行点炮,被点的未必会开心。
业务麻将可不是打输了就行,还得让人家打爽了,能让人家误以为自己还有个高进的别名是最好的。
柳昕本就喜欢打麻将,有了工作需要之后,打的就更疯了,她和张玉约会的起始点,往往都会在棋牌室。
不过好在她痴迷的只是玩麻将,而不是嗜赌。她不敢嗜赌,在香塂参加培训的时候,她的培训老师之一就是个赌术高手,不但手里有活,还擅长使高科技。各种出千方式,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有自知之明,要是遇到这种对手,她的钱怎么输光都搞不清楚。
抓牌出牌,柳昕对家没一会就胡牌,柳昕下庄,一圈麻将到了最后一个庄,要是不连庄,就是一把牌的事。
又打了三把麻将,连了两个庄,柳昕几人的牌局结束,拎上自己的包包,柳昕和张玉走出大三元,一前一后,开着车来到一家露天的冷吧。
“你家冼老头呢?”叫过服务员点了两杯喝的,柳昕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凑着看看鼻梁、眼睛,又看看左脸和右脸,“这两天皮肤变差了,喝完东西,我们去美容院做下保养。”
“他啊,忙着找身份证呢。”
“好啊,冼老头忙着赚钱,看你脸上白里透红,嫩的都能捏出水来,刚偷吃吧?”放下化妆镜,柳昕看着张玉揶揄道。
“偷什么吃啊,别说的这么难听。”张玉啐了一口,“美容院晚点去,我们先去趟商场,匹克新出了一款篮球鞋,我儿子很喜欢,我去帮他买一双。”
“行啊,正好也去看看衣服,天垏那边过来一个新牌子,叫什么百艳,我在电视上看到广告,衣服还不错。”
“就是那个银箭,都是银箭,百艳,都是百艳,明星都爱穿?”
“对啊,你也看到广告了?”
“看到了,银箭,咯咯咯,这名字太难听了。”
“管它难不难听,我们女人穿的叫百艳,又不叫银箭……”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各种衣服的牌子,说完衣服又说起了手表,最近一款铁达时的天长地久表在粤省很火,一段很唯美的广告,一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广告词,让不少买得起的人都买了,而且还是从香塂代购。
张玉买了一对,女表在她自己手腕戴着,男表自然不可能在冼耀东手上;柳昕也有一对,女表在她自己手里,男表在不存在的香塂老板那里,她倒是想送给南易,只是她现在犹如一只被流放的风筝,根本没有联系南易的办法。
两个女人活得很安逸,冼为民却是很忙,忙的脚不沾地。
为民再生集团旗下有南光纸业(SPP),又有济公回收会社,在它旗下还有马尼拉电子垃圾处理厂、日鹤会社、港南控股、沪玖控股、宝深控股。
日鹤会社回收旧家电的业务已经不局限在日本,如今已经扩张到欧洲不包括东欧地区、北美,变成横跨三大洲的大型跨国集团,虽说业务比较单一,无非就是捡垃圾、与二手市场合作,但是需要操心的事也不少。
经常和垃圾桶、垃圾站打交道,毒品、枪支、残尸等等,这些和警察能扯上关系的东西经常扒拉到,见了不能当没看见,只能报警,也因此,一线员工有不少都拿过各国警方的特别补助或奖励,也发生过几起一线员工不明不白死亡的事情,或死于报复,或被灭口。
人死了就得善后,有一些,冼为民也要操心一下,下面人不是每一件都可以妥善处理。
港南控股,从国外进口废纸,卖给国内的造纸厂,都是大宗贸易,烦心事比较少,盈利却很可观,这么好做的生意,别人不可能看不到,所以,竞争很激烈,港南控股的总裁钱昌盛每天既要防着别人使绊子,又得出招给别人下绊子。
冼为民要帮着理顺内地的关系,又要帮着对外扩张,内地的关系相对好处理,卖方市场,只要有货就不愁没人买,主要还是抢货源,港南控股的行业竞争从香塂蔓延到美国。
不久前,刚刚有人在港南控股华盛顿的打包厂(将收到的废纸打包)打黑枪,冼为民得知这个消息,先是鼻子气歪了,然后又乐了,竞争对手把商业竞争黑化,那他也可以放开手脚,放下包袱,虚心学习杜邦的先进斗争经验。
如今,港南控股的人正到处在当年南北战争时期的战场遗址上搞勘探,就想找几个那个时期还没爆炸的炮弹,挖出来的炮弹还会不会爆没关系,这么做只是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爆炸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挖出个旧炮弹,放在废纸堆里忘记了,废纸卖给了竞争对手的打包厂,鬼知道在打包的时候,炮弹受到挤压爆炸了。
一切都是巧合,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打官司也奉陪,想把人送进监狱,门都没有,只要炸上两次,打包厂就别想正常运转。
想堂堂正正的进行商业斗争,换来的却是肮脏手段,行啊,不装了,摊牌了,打小和废品、垃圾桶打交道,冼为民是垃圾大王,在脏堆里打滚长大的。
沪玖控股是名副其实的丐帮,天天和收破烂的打交道,虽然早在十多年前,南易就在琢磨收废品的事,也让冼为民先做好了调查和人脉建设,但是这块业务的利益太大,沪玖控股的扩张之路举步维艰,走到哪都要碰到地头蛇,而且个个都不简单。
谁能想到开皇冠,夜总会里大把大把撒钞票的大老板会是一个开废品收购站的呢?
废品不起眼,但是利润率很高,骑着破三轮或者拉着板车收废品的,收的的时候几分一毛,卖的时候直接差价六成起步,又有几个生意能有这个利润率?
老实的只是收、卖,赚取差价,不老实的,连收带捡。
铁道旁总能捡到长长的工字型废铁;马路牙子上能捡到圆的、黑乎乎疑似锅盖的东西;野外,也不知道谁立的一根根水泥杆子,上面还拉着一根根塑料线,嘿,烧开一看,里面有铜,好东西呀;居民院子里总能捡点牙膏皮子、废铜烂铁、废纸,有时候还能捡着小孩,带把的。
捡小孩的事情不多,毕竟跨行了,不专业。
开收购站的个个实力不虚,沪玖控股的收购站又不收铁轨、井盖、铜线这一类会惹麻烦的东西,虽然收购价比别人稍高那么一点,但在收破烂的人那里并不是太讨喜,在不少城市都被地头蛇压着打。
如今,沪玖控股的势力也只是在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一带活跃,两次冲进赣皖地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灰溜溜的跑回来。
沪玖控股的总裁陆子野已经在调整思路,可能摒弃直接扩张,改走资本扩张的路子,并且,他还在筹谋把沪玖控股的一只脚踩进内地还没兴起的医疗废品回收与处理领域。
相比其他三家,宝深控股的小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它的经营范围是废旧金属和废旧机械,国外的废钢废铁、废旧机械弄到内地,卖给国营企业、私营企业;收购国营企业的废金属、旧机械卖给乡镇企业、私营企业;做的就是中介拼缝的生意,快进快出,资金的重复使用率非常高。
三角债的大背景之下,深入到三角债的圈里,宝深控股却不会有钱难收的烦恼,一手钱一手货,不给钱不给货,最多就是给十天半个月的账期,还得是老客户才能拿到,前债不消,不添新债。
做的就是卖方市场的生意,只要能搞到买方想要的东西,根本不愁生意。宝深控股在独联体建立了办事处,从这边收购废钢铁、旧机器,拉回到国内出售,算是补充了瓦西里银行顾及不到的业务。
……
几天之后,南易到达莫斯科,韩振赫带着人来火车站接他。
去年南易离开莫斯科之后,韩振赫就被南易从椰城叫了过来替他坐镇,这也导致梦想小镇一时没人顶总裁之缺,不得不用了变通的办法。
“我说的那个女孩到了吗?”上了车,南易就问韩振赫。
几天前,王蒙蒙选择跟南易来莫斯科,南易不可能真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只是帮她送上了一辆目的地是莫斯科的卡车,温市人专门用来运偷渡客的。
“会长,已经到了,按照你的吩咐,人被送到了伊万科夫那里,自由身份,每天只需要上交两成收入。”韩振赫说道。
“好,今天我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到各个地方转一转,后天再说工作交接的事。”
南易来了,韩振赫也该走了,他要代表南易去南氏的各地产业巡视一遍,接着还要去一趟东南亚,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人手短缺,秘书不像秘书。
回到领事馆,阿克辛娅人已经不在这里,莫丹兵营那边开辟了一个办公室,工作人员都会在那边办公。
大半天时间,南易没去操心工作,精神放空,先舒缓一下旅途的疲惫。
次日。
早上,南易就去了如今名声在外,在倒爷和批发商当中名气很响的莫丹兵营。
休克疗法开始之后,俄罗斯的经济更加崩坏,旧有的福利名义上还在,但其实已经拿不到,卢布贬值,食品供应不畅,虽然还不至于饿肚子,但是俄罗斯人民的饮食结构往单一化发展,不少人家长期和土豆打交道,放的屁都带着土豆泥的味道。
经济崩坏,失业率提高,岗位减少,从去年开始,俄罗斯青年的就业率就在下滑,找不到工作的俄罗斯青年要么躺平,要么想办法赚钱填饱自己的肚子,能想的办法里面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
在莫斯科,有不少青年理了光头,表现出了对“卍”符号的崇拜。
在莫斯科的倒爷现在要面对警察、母狗与盗贼、小混混、突发性的抢劫、客户有理与无理的找茬,生意比以前赚钱,但是也更难做,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不是靠着几分精明和圆滑就能应付的过去,需要实实在在的硬实力。
莫丹兵营一开始的定位和发展思路都走对了,虽然初始阶段招商艰难,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两栋楼给填满,但是一运行起来,不管是倒爷,还是过来的批发商,都认识到莫丹兵营的好处。
莫丹兵营的商户经营优质的皮类制品、羽绒服为主,也不乏有次品存在,但是在这里不存在以次充好,次品就按照次品的价格往外销,谁要玩里格楞,不用等客户找上门,包唤头就会好好的炮制他。
来到兵营的大门口,就可以看到各种批发商在进进出出,有的自己拉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件或两件货,有的开着轿车,后座塞上几件货,有的找兵营,让兵营提供运输服务,南易有看见兵营的卡车在装货。
驻足看了一会,南易接着来到便利店,和店长罗高斯基打了个招呼,趁着店里人不多,让罗高斯基在收银机上调出流水表,看了一下,南易表示很满意。
现在越来越多的场所只收美元,不再收卢布,一天一个价,谁也不敢在手里留着卢布太久,莫丹兵营这里还是照收不误,只是价格可能一天一变,今天卖100卢布的商品,到了第二天早上可能就变成110卢布。
为了解决商户们汇率损失的问题,莫丹兵营推出了只在内部流通的代金券,拿着代金券可以在便利店买东西,也可以在餐厅进餐,理发、洗澡等等,只要莫丹兵营内部的服务都可以用代金券付款,包括商业服务,货运、翻译等,也可以用于支付租金。
简而言之,代金券在莫丹兵营就可以当钱使,且不存在贬值问题。
这么做,商户们得到了实惠和便利,莫丹兵营也可以早早的收到一笔巨款,交给瓦西里银行,换成物资运走。
倒爷们不敢留卢布,南氏手里除了留下一点应急卢布,其他的也会尽快花出去。
在便利店停留一会,南易又去了翻译社、留学服务、运输服务、安保服务、卫生服务、寻呼台,了解了一下各自的发展情况,接着又去了他离开之后才新增的服务部门——南方快汇。
倒爷们赚了钱,除了要快速把卢布换成美元,还要想办法把钱弄回国,揣在身上带回去,适合小倒爷资金不多的情况,生意做得大一点,一个月可能会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美元在转,钱要是弄不回国内,就没钱下单买货,生意会受到影响。
南方快汇就是提供把钱送回国内的业务,通过两种方式进行,一种就是所谓的“免税公司”,莫斯科这里不少俄罗斯人都在干,报纸上也会有注册海外免税公司的广告。
免税公司是莫斯科这里的说法,其实就是离岸公司,在俄罗斯法律上缺乏监管,可以合理避税和免税,也可以很方便通过莫斯科的代理行把钱汇到开户行,然后通过开户行再汇到指定的账户。
南方快汇的离岸公司开户行是怡和银行,代理行是瓦西里银行,都是内部兄弟单位,执行起来的速度可比其他一些“免税公司”要去打通一个个环节快多了,钱到国内的速度只取决于国内银行接收汇款的速度,这种模式,在莫斯科没有谁能比南方快汇更快。
另外一种方式比较简单直接,速度也更快,客户若有需要,一个小时之内,钱就可以到国内指定人的手里。
说白了就是换钱,国外的美元换成国内的人民币,小亚湾炒地皮得来的钱,不管是南易的那一半,还是属于雪山信托的那一半都被赵金水拿去注入到了“换钱业务”,没几天,就被这边的商户换完。
这种方式不能常用,也不能过度解读,再往前跨一步立即变成洗钱,南方快汇通过瓦西里银行把这种业务做成了抵押借贷,抵押美元借人民币,利息正好就是服务费,提前收,绝对不是砍头息,只是客户忘性比较大,先把利息存在银行,该交利息的时候自动扣。
只是一个个明事理的客户,到了最后却全部违约,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真是善变。
在南方快汇呆了一会,南易又去会宾楼看了看。
会宾楼是之前莫丹兵营的室内训练馆,友谊皮革城的形势见好,身为股东之一的第3近卫师自然给出更多的支持,现在莫丹兵营可以腾的建筑全腾了出来。
会宾楼是提供给商户们与客户谈判、会晤或者举行会议的地方,包唤头从国内引进了几个非常优秀的会场服务员,茶杯、会议记录本的摆放误差可以进入到“丝”的范畴内,弯腰、蹲身倒茶,所有人的动作可以做到统一,角度的误差不会超过0.1度。
一拉出来,立刻能把商户们的俄罗斯客户唬的一愣一愣,可谓是逼格满满,尽显商户之实力。
今天并没有商户在使用会宾楼,会场服务员正在会议厅里演练,南易到的时候,领班正好在训话,“练为战,也为看,进入会场等同进入战场,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参会的人员看在眼里……”
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南易并不是太喜欢,但对从未体验过的人有致命的吸引力,翻一下账本就能知道会宾楼的营收不差,尚武门非常喜欢过来开个会议室和客户洽谈生意。
凑在门口看了一会,南易又去了商户们所在的宿舍楼。没急着和商户们接触,而是先在楼道里走走,看看天花板,看看墙面,查看一下洗手池,每一层的厕所都去瞄上一眼。
天花板和墙面保持雪白,洗手池上没有陈旧的污垢,有一点看着比较新鲜的污渍,应该是今天刚造成的,厕所里干干净净,没有臭味,反而可以闻到一股浓重的橙子味道。
看过外围,又看看房间,没有其他华国楼码到天花板的货物,也没有被熏的乌漆嘛黑的墙面,在房间里炒菜是不被允许的,有专门开辟的烹饪区,想要做几个菜,可以在烹饪区操作。
在房间里可以用电炉弄火锅,喝上几盅,只要别抱怨电费太多就成。
南易看过的房间罕有整洁的,墙面虽然没有成片的乌黑,但是有一点一点的浅黄色污渍,还有一颗一颗微微鼓起的黄黑色小点,擤完鼻涕,手指在墙面一抹就会出现黄色的条状污渍,不注意小节,不管在哪个位置直接就擤鼻涕,是墙面上黄黑色小点形成的原因。
随意乱放的衣服,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满地的烟头,厚厚的烟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花枝招展的俄罗斯姑娘,无不在一一诉说房间的住户是怎样的人。
来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房间前,南易往房间里多瞄了两眼,房间里没人,门开着,拿起手里的花名册看了看——房间的住户是一个年轻女倒爷,刚搬进来不久,南易记下名字和房间号,打算晚点问问包唤头,若是人长得还可以,多给几句交代和提醒。
身处不太平,年轻漂亮的女孩总会遇到更多的麻烦,既然是自己的客户,就有义务多给点提醒,至于听不听那是客户的自由,尽到自己的义务,问心无愧就得了。
看过两栋宿舍楼,南易又赶去了“彼得罗夫斯克·拉祖莫夫斯卡娅”地铁站,在其边上有一栋越南楼,也是华国楼计划的业务拓展。
越南楼虽然隶属于华国楼计划,有正式的名字“和平皮革城”,但是这个名字却罕少有人叫,都约定俗成的叫它越南楼。之所以如此,与这栋楼原来在里面做生意的大都是越南人,变成和平皮革城后,先入驻的也是越南人不无关系,虽然在里面做生意的主要还是华国倒爷。
越南楼的条件和莫丹兵营没法比,商户不仅在里面做生意,也在里面吃住,卖货、睡觉、仓储、吃饭都在一个地方,这里的条件和卫生状况可想而知。
马路边一座四层的灰色大楼,走进去,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扑来,不是太宽敞的楼道污迹斑斑,到处是成包的皮衣,有些挂在走廊的墙上;厕所脏得无法立足,下水道不通,坑位里有一坨压着一坨,层层叠叠的那啥,污水流到了走廊上,刺鼻的臭味在楼道里扩散;
各间屋子里全部是皮货,一大包的皮夹克,从地板一直堆到顶棚;由于皮夹克很沉,有的房间楼上的货会把屋顶压弯,楼下的房间里看得清清楚楚,屋顶有种随时会被压塌的感觉,危险赫然就在眼前。
墙角支着实木的上下层木板床,横档、被子上面都有盘出来的包浆;木地板早就看不出颜色,墙壁上污垢犹如涂鸦,密密匝匝,这样的地方,当个仓库都会显得有点不合格。
商户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南易经过一个房间时,里面的商户居然在煎荷包蛋,锅沿上厚厚的灰,底下的电炉上可以看到不知道哪天残留的菜叶、肉块、面条,一律变成了乌黑色。
越南楼这边的商户生意规模比莫丹兵营差一个档次,做的都是小额批发与零售,来批货的人一般上午10点开始出现,到了晚上10点还会有人来,不定时,无规律。因此,商户们的生活作息也这样,晚睡晚起。
越南楼条件简陋、环境恶劣,可就是这样的地方,不仅已经住满了人,还有人想住都住不进来,只能排队等着有人退租。
在这里经商的商户既有个体倒爷,也有不少国内厂家直接派来的员工、代理,也不乏在这里留学的大学生、研究生,真留学的学生,不是南易搞的那种假留学。
越南楼里的商户不仅在楼内批发皮衣等商品,还可以在在不远处和地铁站同名的大市场租摊卖货,大市场在莫斯科城北有点知名度,附近的莫斯科人很多会去那里购物,附近城市的人有的也会去光顾。
市场每天5点开张,越南楼里在市场租了摊位的人会早早起床,将货物拉到大市场,一般生意红火的时间维持到中午左右,他们就会收摊,把没卖完的货又拉回来,所以,越南楼里除了晚睡晚起的,也有早睡早起的存在,正好两班倒。
早睡早起的商户,一般是实力不强的,也是比较晚来的,他们没有本钱囤积太多的货物,只能从零售起步,每天要拉着货物从大市场来回,虽然大市场离越南楼并不是很远,但拉着沉重的皮衣和其他商品,甚是艰难,住得高的,还要把货物搬上搬下。
不过他们的艰难是值得的,只要用心、肯干,一天要拿到上百美金的利润并不是太难,一年二十万人民币的收入,往后推三十年,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拿到。
更不用说,二十万只是起步,后面还有无限可能。
带着整改越南楼的念头,南易接着又去了黑桃皇后服装城,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改的威登汉市场,现在已经改名为卢日尼基体育场的卢日尼基大市场(原中央列宁体育场),与伊斯梅洛夫合作的一只蚂蚁市场。
莫斯科的东西南北中都被南易插上旗,不是华国楼就是大市场,在莫斯科的九成倒爷都享受南易的服务,他走出了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第一步,为莫斯科的华国倒爷服务,为莫斯科的华国倒爷负重前行,让他们享受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