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的和大老李李双成、阿二头杨卫国寒暄了一下,南易就顾着南无为,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只是提着耳朵听。

这里坐着的每个人,现在都是沪海股市的执牛耳者,未来的两三年也有很大的机会成为杨百万、李百万、吴百万,再远一点,跳楼、收山、继续活跃都有可能,只是能坚持到最后的估计十不存一。

冷盘上桌,大家先走了一个。

半杯酒下肚,盲侠翻了翻白眼,摸索着把杯子放下,“从景安开始到现在,我炒股已经有段时间,股市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赚钱一是量,二是消息,量不用多说,我们房里这些人凑在一起,沪海滩的股市就在我们手里抓着,要说消息,我们也是最灵通的……”

“瞢子,要说什么话就直说。”阿二头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合在一起共进退,现在股票的盘子小,可将来就不好说了,凭一个人的钱可控不住。”

“嚯!”

盲侠的话让南易惊到一下,股市还在试行,这里都在琢磨操控股市了。

“瞢子,你的想法很好,可这个事情有点大,今天我们就起个头,让大家先好好考虑考虑,我们过了年再细谈。”

杨百万隐隐是景安房的带头大哥,他的话一出口,想要发表意见的其他人暂时先闭上嘴,一个个在脑子里琢磨这事是否可行,又该怎么运作。

南易见几人不接着谈了,微微抬起地臀又落了下去,安安淡淡的吃过饭,南易就和众人告别,带着南无为去了虹桥。

沪海的地名中经常出现淞、浦、澾、泾、浜、**、池、沟、江、河,凡是三点水的不消说,几百年、几十年,也有可能仅仅几年前还是一条水道,沪海就是一步步填平这些水道,慢慢的扩大城区。

如今这些水道基本都已经被填平变成街道,幸存下来的寥寥,在火车站附近倒有一条幸存下来的无名河道,因为远离民居,河水依然清澈,水里的河虾活得非常欢快。

车子停在河道边,南易带着南无为往河里瞅了瞅,预估一下水深不到八十公分,南易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防水裤穿上,又在腰间挂上一个竹篓。

“水太深了,你就在岸上呆着,爸爸抓上半篓就上来。”

“嗯嗯,爸爸你当心点。”

“好的。”

南易抚了抚南无为的脑袋,淌着水走进河里,瞄准一团茂密的水草轻轻的掀起来,草茎之间,一只只小巧的河虾扑棱扑棱的跳动起来。

“爸爸,好多啊。”

闪电出手,南易捡起几只来不及跳进水里的河虾放进竹篓,又把左手沉入水里,手指之间稍留点缝隙,顺着水草草茎之下慢慢往前平推,一有坚硬且会蹦跶的触感出现,南易的手就会瞬间握紧——抓空,手指张开继续往前推进,抓实,手指扒拉一下,把河虾夹在无名指和小指之间,还是继续推进。

一次平推,南易总能抓上来一两只河虾,加上草茎之上捡到的,每团水草总能给他带来十几只河虾的小丰收。

突袭了几团水草,南易一看竹篓,只有百来只河虾。

“儿子,去把抄网拿过来,速度太慢了,不快点赶不上晚上吃面。”

“嗯。”

南无为应了一声,腾腾腾跑到后备箱,拿着抄网就送到南易手里。

有了抄网,南易捉虾的速度就快多了,拿着抄网把整团水草都罩住,抖动几下水草,草茎之间的河虾就被赶了出来,纷纷往抄网的深处钻,南易拿着抄网再猛抖两下,一提,抄网拎地高高的,立刻可以看见网底簇拥着一大团河虾。

看着抄网里的河虾,南无为脸上展现出兴奋的笑容。

前不久,南无为的幼儿园刚转来一个同学,姑苏人,混熟了之后就向小伙伴们吹嘘有一种叫六虾面的面条可好吃了,南无为听在耳记在心,南易这次一来,他就告诉南易想吃六虾面。

南易不知道啥叫六虾面,不过有姑苏、六虾面两条线索,他稍一打听就打听来做法,这不今儿天气刚暖和一点,趁着中午阳光明媚,他就过来捉虾了。

沿河游走一里半,南易再次查看竹篓,虾没篓颈,做三碗面绰绰有余。淌水回到岸上,南易把竹篓解下来拿到南无为眼皮子底下,抖落两下竹篓,笑道:“够不够你吃的?”

南无为凑到竹篓口往里头一看,脸上一乐,“哇哦,爸爸,好多虾啊。”

“多吧,走了。”南易拥住南无为往车走去,“回去给你做面,六虾面麻烦着呢,要做好几个小时。”

“嗯嗯。”

回到方公馆,南易把卯蚩娟、苗小兰都喊到饭厅,三人一起上手把河虾彻底的涮洗了一遍。

涮洗好,把河虾装进沥水盘,南易对站在一边当监工的南无为说道:“儿子,去把你做飞镖的钩针去拿四根过来。”

“哦。”

南无为很快拿来四根钩针,三大一小,一人一根拿在手里,一次次探向河虾的腹部,一颗颗细小的虾籽被刮下来,掉落在盛着清水的玻璃钵里。

六千多只河虾,差不多一千出头的身上有虾籽,四个人,一个忽略不计,三个手脚都不慢,可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搞定。

接着就是剥虾,虾头、虾壳、虾仁分开放,这个步骤花了一个半小时。

“好累哦,爸爸,吃六虾面太麻烦了。”

刚完成解剖虾的步骤,南无为甩着手叫起了苦。

“臭小子,你一共才剥了几个虾,搁前两年生产队的时候,你一个挣不上一个工分。”南易摇摇头,拿起一个盐罐,往虾仁上面撒了一点波斯蓝盐,又用手抓了几把,“阿婶,把虾头下锅焯熟。”

“可是真的好累,爸爸,我下次不吃了。”南无为嘟嘟嘴说道。

“比你练武还累?”

“是啊。”

“才怪,算了,你别在这戳着,去打游戏机吧,准点开饭,自己下来。”

“哦,爸爸我去啦。”

南无为没继承南易对烹饪的兴趣,他早就待不住了,一听南易放人,赶紧撒丫子跑路。

南易会心一笑,等卯蚩娟端着焯熟的虾头过来,他又上手挖虾脑。

又是将近一个半小时,三人才挖好一小碟虾脑。

起锅烧油,待油六分热,南易把虾头放进锅里煸炒,煸出浓香味,南易把煸炒出的虾油倒进一个空碗里。

往锅里加上适量清水,盖上锅盖文火慢焖一个小时。

漏勺压底,汤勺舀汤,鲜浓的虾汤又盛到另一个空碗里备用。

锅里的虾头继续煸炒,一直到虾头变干变酥,南易没选择用破壁机,把虾头放进舂米桶里,拿着臼杵一下一下的捣,把虾头捣成粉末。

用细筛把虾粉筛一遍,细粉留下,粗粉和杂质扔掉。

“阿婶,虾粉和面粉一比二和成面团,拉面我不会,你帮我拉一下。”

“好的,先生。”

卯蚩娟应了一声,拿着虾粉走向案台去和面。

南易把锅洗干净,直接把浸泡着虾籽的清水下锅,拿着锅铲慢慢搅动,等到清水烧干,翻铲煸炒,看着锅里的虾籽变成干巴巴的金黄色,继续煸炒,一直到虾籽变成深褐色,南易才起锅把虾籽盛出。

再次洗锅,锅烧热倒入虾油,等油六分热,把虾仁、虾脑、虾籽放进锅里翻炒,炒熟后盛出,该做的工作南易都做完了。

扭了扭脖子,南易叹了口气,“这破六虾面太费工夫了。”

下班回来的刘贞走进饭厅里抽了抽鼻子,说道:“好香啊,做什么好吃的?”

南易抻了抻腰,没好气的说道:“给儿子做六虾面。”

“你还真给他做了啊,前两天他想让我做,六虾面我听都没听,怎么给他做啊。”南易走到南易身边,看了看碗里的浇头,捻起一颗虾仁往嘴里一塞,“唔,好吃,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啊,这也会做。”

“这跟见识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两天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六虾面,只看你重不重视儿子,有没有心。”南易摘掉身上的围裙,看了一眼卯蚩娟手里拉出来的面,“阿婶,再拉细点。”

“好好,你这个当爸爸的有心了。”刘贞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又嘀咕道:“不知道无为能分到你这个爸爸几分之一。”

“少嘀咕,去拿碗,算你这个当妈的也出了份力。”

“还用算呀,就是。”

刘贞跑到碗柜里拿了几个花碗过来,南易接过卯蚩娟拉好的面下到锅里。

等待的间隙,把热好的虾汤分到三个碗里,待面煮熟又把面捞到碗里盘好,舀着虾仁、虾脑、虾籽三合一的浇头放在面上,在浇头上又泼上一点虾油,然后撒上一捻小葱,三碗六虾面终于可以出菜。

“先把面端过去,我盛点八宝菜。”

“抓点腌莴笋。”

“嗯。”

面上桌,下面菜也上桌,南无为这个小家伙闻着味就下楼了。

“哇,爸爸,这个面太鲜了,好吃,真好吃。”一口面塞进嘴里,南无为就忙不迭的赞叹道。

刘贞尝了一口,说道:“鲜过头了,有点腻。”

“嗯,波斯蓝盐撒的有点多余。”南易自己也品了一口,说道:“虾粉的量多了,下次再做,要和面粉按一比三的比例来。”

说着,南易身去倒了三杯水,面太鲜,一会吃完面,嘴里肯定犯渴。

面吃完,南易正帮着吃撑的南无为揉肚子,校花拿着卫星电话走进饭厅,“陈风先生的电话。”

“疯子,什么事?”南易接起电话说道。

“南易同志,你在哪里?”

南易听陈风的腔调非常正式和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他就认真的回答道:“陈同志,我在沪海方公馆,刚吃完晚饭。”

“二十分钟之内有人会打电话给你,请注意接听。”

“是。”

挂掉电话,南易稍微寻思了一会,上卫生间洗漱一番,接着就上书房等着。

二十分钟的时间一过,书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南易接了起来,语气平淡的说道:“你好,我是南易。”

“你好,南同志,我是陈办办公室主任朱谆,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朱主任请讲。”

“生民石油集团香塂分公司前不久操作WTI石油期货不是太顺利,陈老希望南同志能给他们指导一下。”

“不顺利,指导……是想让自己帮他们解套平仓吧。”南易很快领悟到电话对面的意思,“朱主任,我该和谁联系?”

“黄恩民。”

“好的,我会尽快和他取得联系。”

把话筒放回到桌上,南易又拿起卫星电话。

“禄甫,带个操盘团队去中银大厦生民石油集团,找一个叫黄恩民的人,应该是做多的,帮助他们操作一段时间,不亏本就可以撤。”

“南生,如果他们的建仓成本太高,很难做到不亏损。”

“尽力吧,这次不是生意但胜似生意,大生意,专心操盘,和对方不用接触过多,到了后和我保持通话。”

“明白。”

结束通话,南易把电视机打开,一台调到巴格达电视台,一台看国内的《今日世界》。

巴格达的新闻差点意思,那位嘴强王者,伊拉克最神秘的部门战忽局的局长,美国佬的炮弹打到脚下,还在叫嚣国民卫队把美国佬打得屁滚尿流的萨哈夫还没开始负责新闻工作,现在电视上的新闻发言人萌蠢蠢的。

《今日世界》上面的说法很克制,只说伊拉克转入了“静态防御”。

遥控器按动几下,从汉城转接信号过来的万寿台就有意思多了,女主持人慷慨激昂,全程思密达,伊拉克打科威特的画面被嫁接到反美,美国佬也是各种屁滚尿流。

没有出现步枪打战斗机的画面,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南易可是看过一部电影,说是一支秘密部队潜入汉城,被南韩部队围追堵截,男二号为了掩护战友身中几百枪,最后在弥留之际想到伟大的将军大人,满血复活,天降无限子弹58式自动步枪,直接把敌人给消灭干净。

最后,整支秘密部队胜利完成任务返回平壤,未造成任何一个伤亡。

啐了一口,南易按了一下遥控器,把电视调到沙特的频道,沙特在前线派驻了不少记者,其他国家电视台很多战斗画面都是由他们提供。

叩叩叩。

“进来。”

刘贞推开门,往里面瞅了一眼,“打完电话了?”

“打完了。”

“哦。”

刘贞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南易身边,“刚才哪里的电话?”

“陈风爷爷办公室的。”

“电话内容能说吗?”刘贞很有兴趣知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石油期货的事情,生民石油炒期货被套了,让我帮他们擦屁股。”

“嗯?陈老直接打给你?”

“不是,办公室里的人。”

刘贞想了下说道:“未必是陈老的意思吧?”

“陈风叫我南易同志,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刘贞点点头,“懂了,要是私事,陈风会以私人关系跟你说对吧?”

“差不多。”

“喔。”刘贞回应一声,又说道:“跟你说点儿子的事,姚岚找过我,说儿子的算术很好,可他就是不按照姚岚教的做题,总搞自己的一套。”

“你指的什么,幼儿园里也不教太复杂的东西,只是加减乘除,难道还有解题步骤?”

“不是解题步骤,是解题思路有他自己的一套,我怕他这样下去会养成习惯,以后数学考试会有问题,考试都有标准答案的。”刘贞担心的说道。

“别想太多了,儿子的数学天赋比你我都好,要说得菲尔兹奖过了点,可只要他有兴趣,只要往数学家的方向努力一把也行,哪怕最终他只是个水货。

到了今时今日,我们的儿子哪用得着通过高考改变他的人生命运?

为什么要有标准答案?

是因为我们的教育就是为了批量培养有一定知识水平的产业工人,标准答案意味着制造标准件,整个社会模块化,哪个零件坏了不用发愁,随时有一堆流水线下来的零件在时刻准备着。

我的儿子只能做一阵子标准零件,不能做一辈子,要么成为管理者,要么就跳出去走一条创新之路,我希望无为去发现新事物,而不是复制粘贴。

我数学不行也知道数学家不是靠做标准答案就能做出来的,今年暑假,我就带无为去拜访一下布尔·盖恩、利翁、约克兹,让他从前辈那里学习一点得菲尔兹奖的心得。”

“嗬,南易你还真够不要脸的,这么一说就把自己儿子推到数学家的行列里去了。”刘贞讥讽道。

“唷,刘行长就是刘行长,大公无私啊,别人介绍自己儿子叫犬子,你介绍的时候是不是直接就是孽子,要不就是有娘生没妈教的?”

“姓南的,你又想吵架是不是?”南易的话一出口,刘贞立即就发毛。

“谁想吵架,给我出去,这里是我的书房。”南易拍了拍额头,“呜呼,偌大个国家,却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我本来应该是个物理学家,后人会总结出几条南易定律,南易第一定律、南易第九十九定律,南易穿越定律等等等,三天一个定律。

南天当立,举战旗,杀刘狗,还这个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嘁,频道倒是跳的挺快,你啊,光会卖嘴。”刘贞从桌上拿过遥控器,把频道换到了沪海台,电视上正在播综艺节目《60秒钟智力竞赛》。

南易摇摇头,把书房让给了刘贞,跑去了南无为的房间。

“儿子,玩什么呢?”

南无为盯着屏幕,头也不回的说道:“《大航海时代》,爸爸,我快把港口都买下来了。”

“喔,经营性的游戏啊。”

南易走到南无为身后,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起来,画质太差,没一会他就失去了兴趣,目光离开屏幕往下游移,第一眼就看到抽屉上挂着的明锁。

“抽屉怎么还上锁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没有秘密,为了防妈妈偷看,爸爸,妈妈会偷偷翻我抽屉。”

南易轻轻一笑,“被你抓个正着?”

“不是,我下焊了,夹在抽屉口上的纸屑掉在地上。”

“纸屑太明显,下次换头发丝或震动感应器,要不爸爸给你搞个红外线报警器过来?”

“呃……没用,知道妈妈翻过,我也不敢吭声,妈妈会打人。”

“你妈妈就是那个脾气,你少招惹她。”

南无为把游戏暂停,转过身,看着南易说道:“我没招惹她,妈妈有事没事就想教训我,还跟我说她小时候饭吃不饱饭,天天要干活,又说我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怎么地……”

南易走上前抱起南无为,右手刮了刮南无为的鼻子,“呵呵,你妈妈肯定看你过得太幸福嫉妒你了。”

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南无为嫌弃的说道:“爸爸,不要刮我鼻子,要被你刮塌了。”

“塌了给你重新按一个,匹诺曹的好不好?”

“不好。”南无为拍了拍南易的手,“爸爸,放我下去,我马上要通关了。”

“嗯。”

放下南无为,南易继续看着他打游戏。

……

香塂那边,年禄甫很清楚生民石油是什么性质的企业,也很清楚南易在电话里说的要求,和赵诗贤打了个招呼,他就把PY证券最得力的操盘团队叫回公司,一帮人有说有笑的步行前往中银大厦。

在中银大厦和一楼的保安交涉后,一行人上楼进入生民石油的办公区域。

一进入办公区域,年禄甫就拨通了南易的卫星电话。

裹上军大衣,泡上一壶茶,南易戴上无线耳机坐进了院子里,听着电话对面年禄甫已经和黄恩民结束了寒暄,人被请进了操盘室。

年禄甫:“黄生,什么价格建的仓?多少桶?”

黄恩民:“平均27美元建仓,400万桶。”

年禄甫抬头看了看操盘室前方的两个大屏幕,分别是纽约WTI、伦敦布伦特的期货价格。

“黄生,你们还有多少资金能动用?”

“不到一千万美元。”

“我要精确数字。”年禄甫蹙眉道。

“小朱,你来告诉年先生。”

黄恩民已经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去记具体的金额,生民石油的仓不是平不掉,而是黄恩民不敢平,一平仓就意味着生民石油损失接近3000万美元,这个责任他负不起。

“8,274,017美元。”

“我要600万转入你们在布伦特的账号,200万转入WTI账号。”

年禄甫的吩咐,叫小朱的年轻人并没有马上去执行,而是看了黄恩民一眼。

黄恩民没好气的说道:“看我干什么,去执行。”

“布伦特今天开盘价、实时。”

“20、20.05。”

年禄甫自己带来的操盘手干净利落的回复。

“建仓,300万桶,50倍杠杆,空。”年禄甫再次观察了一下大盘走势之后,下令道。

动辄几百万桶的仓,不是一口气就能建好的,主操盘手林国平把单子分解,20万桶、50万桶、10万桶,积少成多,分别在不同的价位吃进,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仓给建好。

“建仓成功,平均成本20.09美元。”

“每下跌5美分报告一次。”

“是。”

年禄甫:“WTI开盘价、实时。”

“21.18、21.25。”

“200万桶,50倍,空。”

半个多小时,林国平才喊道:“成功。”

“每下跌10美分报告一次。”吩咐完,年禄甫又对黄恩民说道:“黄生,我建议你现在就把之前的头寸给平掉,按照现在的形势看,油价很难再回到27美元的水平,接下去无非是多亏、少亏的问题。”

年禄甫判断油价肯定会在未来几天的某个节点会超过22美元,可这个节点很难把握,只是过来帮忙的,他犯不着拼老命。

黄恩民并没有直接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他走出操盘室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才毫不犹豫的选择平仓。

还算运气,仓平在了价格开始猛跌之前,21.15平仓,亏损2340万美元。

平仓之后,年禄甫心中也就立下了一个盈利目标——2600万美元,中途他借故离开了一下,把这个目标和南易、赵诗贤都通报了一下。

赵诗贤提议PY那边跟着建仓,操作一波短平快。

南易斟酌一番后答应了,虽然是帮忙,可其实不能输,不管这帮忙的“要求”是不是直接来自陈老,所以,事情必须往好的方面发展,也就是双赢。

年禄甫的压力很大。

回到操盘室之后,他就全身心的投入状态。

听到十点钟,伦敦和纽约的油价都在往跌大踏步的前进之后,南易就挂掉了电话,他对年禄甫的能力很放心,这从年禄甫以往的战绩就可以看出来。

一般来说,不管是斯嘉丽基金还是PY证券,一年只会进行一两次大的投机,操盘手们以团队作业的时间不会太长,平时基本拿着公司授权的额度各自为战,赢的概率高,额度就越高,能拿到的佣金就越高,反之亦然。

除了年薪、管理分红,年禄甫每年从自己的操盘上还可以拿到上千万美元的佣金,和公司之间二八开,也就意味着他个人操作一年能给PY证券带来四千万美元的盈利,这还是他罕少有时间操盘带来的数字。

毕竟是PY证券的副总裁,平时的时间大多花在管理上,真正能自己上手的机会并不多,通常他出动就意味着团队出动,也就南易特殊一点,上次硬要年禄甫替他操盘。

第二天。

南易起床之后,已经有一封邮件在未读邮件里面躺着。

点开一看是年禄甫昨晚到凌晨的操盘结果:伦敦盈利177万美元、WTI盈利110万美元,并在邮件里预计今天的油价会上涨,他打算提高杠杆,尽快完成盈利目标。

南易直接回复了同意,操盘的次数越多,风险也就越大,长线靠信息差、靠操控,短线说到底靠快速行情分析,以及最重要的一个“赌”字,所有数据清晰的摆在眼前,可在面临多空选择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程度赌的成分。

做金融赌对一次就可以飞黄腾达,同样,赌错一次就会跌入万丈深渊,金融机构发展到最后都会往“用别人的钱稳赚佣金,再赌概率”的方向努力,没有人会一直拿自己的钱赌,不管涨跌,不管输赢,稳赚佣金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赢了,多吃点利差和佣金。

输了……

那得看资金多少,要是资金多,口碑干脆不要了,把账面弄的更难看一点点,还是吃点利差,合同上写的正负盈利区间必须得到充分的利用。

处理完邮件,南易就带着已经起床的南无为去了提篮桥批发市场。

位于虹口北外的提篮桥是私带外烟的各国海员登岸汇聚之地,这里也有沪海规模最大的外延批发市场,牌子有万宝路、醒宝[假洋烟,实为国产]、三五、箭牌。

也有骆驼,不过这个烟来源渠道比较复杂,有真外烟、东南亚产,也有国产,零售价六七块,批发价不一,懂点猫腻的烟民都不会抽这个烟,知道这烟装逼装不住。

不少早早辍学的弄堂小阿妹不愿去纺织厂浪费光阴,又找不到其他好工作,都会从提篮桥这里批发香烟,然后带回家门口摆烟摊挣钱,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能赚个二三十块,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收入。

提篮桥这里名为批发市场,可外烟到底不是合法的玩意,不可能大大方方的摆出样品,新人过来很难找到对的人批烟,得有人带着才能见到真佛。

外烟让提篮桥繁华,除了做外烟,也有不少批发其他东西的批发客集中在这里,特别是年关将近,这里多了不少批发年货的摊档。

逛过几个摊档,南无为见南易一直没停留,他就问道:“爸爸,我们批点什么?”

“春联。”

“春联啊,刚才我们已经路过了呀。”

“那个是手写的,我们要找印刷的,你看啊,现在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手写的春联,印刷的比较少见。就是因为这样,印刷的就会显得很时髦,别人家都是手写,自己家却是印刷的,一对比就会显得很上档次。

“哦,稀缺性。”

“这是一方面,现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对人力的付出有认知偏差,人力的价值一个小时差不多三毛,工厂里一台比较便宜的机器要几千上万,更贵的几百万上千万,一台一百万的机器需要一个月工资一百块的工人干上833.3年。

以一个工人可以工作40年来计算,一台机器等于20个人一辈子创造的价值,所以,用机器生产的工业品价值在人们的心目中天然大于手工品的价值。”

“印刷春联的利润空间更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