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这个要求可真不低,算是难到我了。”
南易故作尴尬的笑了笑。
南易刚才没有带着玩笑的语气,吕依的回答就显得有点蹬鼻子上脸,这种玩笑只有女人可以开,男女互换,就等着穿小鞋吧。
“什么事情难到我们南厂长了?”
随着厚重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个五十几岁,鼻头和两侧发红的中年人就走进了包间。
“唐厂长。”
“唐厂长。”
中年人一走近桌子,徐清水和吕依就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问好。
“坐,坐,王董事长,不知道你们今天会到,没去车站迎接你们,实在是抱歉。”
“唐厂长无需抱歉,是我们失礼了,没有事先通知一声。”王振客气的回应道。
“不管怎么说,没有迎接两位我都不对,我先自罚三杯。”
唐江津的话音一落,吕依立马上去倒酒。
倒上一杯,唐江津就干一杯,一连三杯下肚,唐江津依然面不改色。
“妈的,又是一个酒桶。”
唐江津刚刚才走到桌边的时候,南易就从他身上闻到浓重的酒味,很明显唐江津是从一张酒桌上被叫来的。
“王董事长、南厂长,来,我敬你们一杯。”
三杯过后,唐江津都不缓一下,直接就举杯说道。
“唐厂长,海量,请。”
王振不推搪,南易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被敬了,还得回敬,敬来敬去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说不喝还是喝了一斤二三两。
喝到十一点多,或许是唐江津看南易两人被灌的差不多了,就对着徐清水嘀咕几声,然后徐清水出了包间,没一会就有人跟在他后面,端了两碗面进来。
面是绿色的,和面的时候应该添了某种蔬菜的汁液,没有浇头,面上只撒着几粒葱花。
“光顾着喝酒,都忘记两位还没吃饭,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蔬菜面,吃点暖暖胃。”
唐江津的声音依然厚重洪亮,看似新入喉的一斤多久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这会上面应该是觉得酒喝得差不多了,准备散席。
“唐厂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们太热情了,这酒一杯接一杯,都腾不出功夫吃几口菜。”王振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点大舌头,可条理清晰。
拿起筷子,南易挑起几根面送到嘴里,一嚼,各种鲜味就冲击着味蕾。
把面嚼断,南易重新夹起一根面,送到嘴里细细品味,鱼肉味为主,还夹杂着其他味道,酒喝多了有点尝不出来。
换上一根,又是以腊肉味为主,再换上一根,主味是菌菇,不见鱼肉、腊肉和菌菇,却能吃到它们的味道,和面的时候是以汤汁入味。
一碗蔬菜面,看其形两毛钱足矣,可把用料和人工都算上,二十块钱也打不住,但凡要有人嘀咕,完全可以推脱是用剩菜的汤汁和的面,顺便可以叫一下苦。
不知道是唐江津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献策,真他妈绝了,七窍玲珑心啊。
面吃完,席也就散了。
王振和南易两人一起身就变得晃悠悠,站不稳,大对大,小对小,王振被徐清水搀扶着,南易被吕依搀着。
被送进房间,南易身上的外套和鞋都被脱了,脸上还被热毛巾糊了糊,吕依最后还泡好一杯茶放在床头柜上。
“走了?”听着脚步声走远,南易才闭着眼睛说道。
“走了。”
南易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头疼,走到哪都能遇到大酒缸子。”
揉了会太阳穴,南易就起身去卫生间放松了一下,然后用温毛巾擦拭了一下身子,热水澡他是不敢洗了,酒喝的太多,一洗搞不好会头晕。
从卫生间出来,校花已经把两张沙发拼在一起,上面还有一条棉被。
“沙发太小,上床睡吧。”
“好。”
校花把沙发摆回原位,抱着棉被就来到床边把被子铺好。
一人半张床,南易和校花几乎同时睡下,第二天也是先后脚醒来。
在房间里一阵折腾,直到胸口往下滴汗,南易才收工,洗漱一番,端着茶杯站在窗前,打量着目光所及的机床厂一隅。
“虎崽,过来看看,他们手里拿的是哪一款家伙。”
虎崽凑到窗前,沿着南易所指的方向观察了一下,“63式伞兵枪。”
“我说呢,看枪托的轮廓不像是木制的,伞兵枪少见啊,不知道国外有没有,一定要买一把,精气神看着怎么样?”
“气势十足,应该是这几年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可惜了,生尘药业的保卫科没枪,不然还可以假公济私的开几枪,63伞你用过吗?”
“没有,我们的小队都被用来干私活了,几乎没和北越的精锐碰过,再说,精锐不会用这把枪,肯定会选择AKM,更可靠。”
“嗯,白眼狼还挺会选。”
南易说着,呲溜了一口茶,又看了看手表。
“南生,一楼有报刊架,要不要去拿几份报纸?”
“不了,时间还太早,享受一下宁静。”
虎崽一下楼,南易已经起床的消息也就会被人知道,他不想一大早就把面具戴上。
站在窗口喝完一杯茶,南易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当时间来到八点半,他的房门被敲响。
“南易,该起床了。”
“王哥,我已经起来了。”南易放下书,冲着房门喊道。
“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下楼。”
“好。”
十分钟后,南易跟着王振下楼,在一楼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不仅有昨天的徐清水和吕依都在,唐江津还有五六个没见过的人也在。
双方碰头,一番介绍,南易认识了机床厂的厂书记、生产副厂长、摩托车车间主任、摩托车技术总工、供销处处长。
看得出来唐江津在机床厂颇有威严,其他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一堆人先去昨天的小包间吃过早点,然后就被带着参观摩托车车间。
一进入车间,南易就把目光落在一款50CC排量、两冲发动机的摩托车身上,这种车型是国内民用摩托的鼻祖,嘉陵也有出品,型号叫CJ50,模仿本田的Honda PA50摩托车,售价很便宜,市场上从几百到两千都有,没个准数。
“赵工,这款车子要是负重四百斤还能跑起来吗?”南易走到车前仔细瞅了瞅,然后转头问技术总工赵学标。
“路况好可以。”
“如果是农村土路,上坡。”
“马力不足,跑不动。”
“如果每辆车增加50块钱的成本预算,能不能让它驮得动、跑得动?”
赵学标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试试。”
“不是试,我需要一个准备的答案。”南易说着,又对唐江津说道:“唐厂长,我觉得这款车型非常适合用来做印度市场的敲门砖,研究一下本田的外观专利,外型上稍微做点改动。
在国内,本田不会找茬,不代表在国外他们也不找茬,专利问题能规避还是规避一下。”
“南厂长,外型改动在技术上不复杂,但你要增加马力可不简单,两冲发动机就这点劲,你要提升也提不到哪里去,而且,马力提升,发动机的损耗也会提升,寿命会变短。”唐江津走到南易身边说道。
“理论上会缩短多少,实际上又会是多少?”
赵学标得到唐江津的眼神示意后说道:“理论上三成左右,实际不清楚,没有做过测试。”
“唐厂长,摩托车在印度的主要市场和咱们国内有所不同,它主要集中在农村,一辆车上坐三四个人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所以车的马力一定要足,结构一定要简单,普通人都能上手修一修。”
南易说着,指了指车屁股的位置,“车尾提示灯可以做的更简单一点,转向灯可以单独出来,不集成在整车里面,而是做为升级服务;
货架这里的皮坐垫也单独出来,货架需要再加固一下,上面的钢条得看起来粗点,增加两根额外的支撑杆连接在传动轴上,这个也是升级服务。”
南易接着又指了指发动机上方的三角连接处,“这里,可以设计两个螺孔出来,再设计一块摆放东西的踏板,可以很方便的把这里变成一个放置少量货物的平台,至少得能放下一包尿素、碳铵;
坐垫下面的支撑杆和挡泥板之间留个孔洞出来,方便固定绳从中间穿过;
还有,我会把印度农民的农具和农村常见的器皿给贵厂寄过来,赵工,你们要研究一下摩托车携带农具又同时载人的舒适性和安全性问题;
车头除了大灯,边上两个灯也可以简化,这块遮挡电线的塑料板也可以做为升级服务,总之,我的想法就是除了必须有的功能,其他的都可以独立出来做为升级服务,尽量压缩摩托车的成本,也降低摩托车的终端售价。
就和录像机一样,我们不能只关心录像机能赚多少,得把目光放长远,细水长流,想着从录像带上赚钱;
升级服务的模块,不仅我们自己做,也要允许印度的其他小厂做,只有把更多的人团结在我们周围,拉更多人上我们的战车,我们在印度市场才能站得稳。”
“南厂长说得好,你的一番话让我们茅塞顿开。”唐江津赞了南易一句,然后又说道:“只是,升级服务放开让别人做,我们自己还怎么赚钱?”
“唐厂长,你没去过印度,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印度那边两极分化严重,富的很富,他们看不上这种蝇头小利,穷的很穷,我们的升级服务他们肯定乐意掺和,可他们穷,买不起机器,只能做点手工可以完成的部分。
但是呢,他们手工参与者的可不是咱们国内的八级钳工、车工,做出来的东西就别提了,手工一准粗糙,和我们自己的产品肯定会形成质量差;
我们的潜在客户分多种类型,有要求高的,也有图省钱能将就的,要求高的就是我们自己的目标客户,印度人口和我们差不了多少,这么大的市场我们根本吃不完,所以,唐厂长你的担心没什么必要。”
南易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说道:“这辆摩托车就是一个平台,卖平台我们赚一次钱,卖升级服务又可以反复赚钱,我们要追求的就是常换常修,但是这个平台不会轻易崩塌,设计生产工艺的时候,一个产品标准件里应该包含一个成品加上三套配件。
对了发动机上面遮挡盖的螺丝,不要一字和十字口,设计一个特殊的花纹口子,普通的螺丝刀打不开,必须要使用特制的工具,唐厂长,你们机床厂做一套工具应该不难吧?”
“不难,只是故意这么做,会不会太难看?”
“怎么会难看呢,普通人拆个挡泥板什么的可以,这里可是发动机,瞎拆瞎弄,坏了算谁的?
考虑到我们要加入世贸的关系,咱们在印度的吃相就不能太难看,东西卖出去,不能直接撒手不管,我们要保修一段时间。唐厂长,你说发动机要是出问题是不是大问题?”
“那当然是大问题。”
“这就对了啊,发动机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怎么能让消费者自己动手呢?让他们受累把车子骑到维修部,我们负责给他修理嘛,修车是不要钱,但不妨碍我们推销一点升级服务嘛。
赵工,你还得受累研究一下防拆措施,比如螺丝孔上堵点什么东西,一旦这个东西没了,消费者就是进行过恶意拆解,那我们的保修承诺就没了。”
南易说着,走到唐江津边上,压低声音说道:“唐厂长,印度那边的农民比咱们国内的穷多了,买一辆摩托车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我们必须给他们肉眼可见的实惠,另外还有一些细节上的操作,晚一点到了安静的地方再细谈。”
“好,我们先接着参观。”
唐江津带路,一行人继续深入车间。
赵学标故意放慢了脚步,缀在队伍的后面,离南易远远的。
他不喜欢南易,极度不喜欢,在他眼里,南易太投机取巧,不在产品性能上下功夫,就知道搞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的心思南易不知道,要是知道一准怼死他,“性能个锤子,我要性能,你丫给的起啊?”
谁不想做降维打击的生意,那得自身技术过硬,明明是二把刀都够不上的五把刀,还要摆知识分子的清高,摆给谁看?
南易之所以找国内的厂家合作,就是顾及公心,不然他直接找上日本的摩企,做个掮客牵线搭桥,轻轻松松先拿到几亿円的介绍费,然后每年还能拿一笔好处费,芒果干照样能够捆绑到利益链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钱拿的轻松,一点都不会累,关系饭就是又香又好吃,可惜南易要给自己增加一点难度。
车间参观了俩小时,大家都辛苦了,中午依然四菜一汤,介于下午还有工作,一人半瓶三无白酒漱漱口,饭后,回房间小憩一会,睡个午觉。
两点起床,先喝上一杯茶,接着坐机床厂安排的边三轮去厂办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会议桌每个位子上已经摆好了茶杯、记事本、笔,外带一包烟加一个打火机,每样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横平竖直,可以说丝毫不差。
南易和王振相邻而坐,在王振开茶杯盖的时候,南易还瞅了一眼,又和自己的茶杯比对了一下,两杯茶之间,茶水的高度丝毫不差,茶叶几无区别,估计放茶叶的时候不是随手一倒,而是细心点过颗数。
人员到齐之后,会议就开始。
唐江津开始说话后,南易的脑子就放空,他给自己设定了十分钟的倒计时。
这些年,参加的会议不少,他早就总结出了规律,会议前十分钟至十五分钟,听不听无所谓,只要在但是、要……还要、再说几点等关键词出现的五六分钟后把耳朵带来就来得及。
喝茶,看杯中茶叶沉沉浮浮;低头,看记事本上的瑕疵;扫视,看与会人员百态;颔首,机械的做出赞同目光;鼓掌,庆祝走出历史性的一步。
茶水少于一半,背后的服务人员就会上来添水,南易的茶水被添了两次,每次服务人员的脚步落点、弯腰角度、续水高度都没有差别,可想而知,在无人知晓的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才练就了这身本领。
会议上,再一次明确了三方的合作模式,华中贸易为主导,机床厂出技术和资金,南易这边负责和印度方面沟通,保证投资不会出问题,且要确保工厂顺利建设。
都是大框架层面的话题,细节化的东西一点没说。
尽管如此,会议还是开了两个小时,在四点半秒针多跑了半圈后结束。
南易抽出手表上的发条旋钮,转了几圈,把旋钮按回,腰往后弓了弓,让身体放松下来。
接着,唐江津带着南易二人参观了一下厂办,把时间消磨到五点出头,然后小包间走起。
昨晚是仨陪酒的,今晚变成了八个,一人敬一次就是八杯,回敬偷奸耍滑,至少也得三杯,吕依这女的又来了一次顺时针打通关,逆时针打回,这么一算下来已经是十三杯。
中途吕依还单独盯上了南易两次,又添上两杯。
煎熬的三个小时,十七杯酒,手绢、汤里、地上偷偷的藏了三两,喝进肚子的还是一斤七两有余,这都快到南易酒量的极限,再来就得发动抠喉异能。
一夜睡的很不踏实,喝水一次,起夜一次。
第二天又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南易在想,“是不是把自己喝醉会耍酒疯拿刀杀人的风声给传出去,这样以后就没人灌我酒了,可惜这么做有利有弊,唉,还是弊更大,不可取。”
等到差不多的时间下楼,又是差不多的时间吃过早点,然后南易和王振二人一头扎进了唐江津的办公室,讨论一点真格的。
“唐厂长,印度的合作方对本次合作非常重视,他们希望唐厂长你亲自带队,带一个由不低于五名技术骨干,五名可造之材组成的考察队伍赴印度实地考察;
另外再组建一支不低于二十人,由研发型人才组成的考察队伍赶赴日本、美国的摩企进行参观、考察,吸收他们的先进经验。
考察不能敷衍了事,要让同志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工作精神,观察要细致,要全身心的投入,考察时间不能少于半个月。”
唐江津笑了笑说道:“南厂长,我们机床厂对本次合作同样非常重视,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亲自挑选出最精干的队伍,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拉稀摆带。”
“好,那我中午之前就得告辞了,印度那边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完成,明年一月份,邀请函就会送到贵厂。”
“南厂长,不急,今天去蓉城的车次在下午两点,你可以吃过饭再走。”
“不了,不了,难得来一趟山城,我和王董事长还想去市区逛逛。”南易赶紧摆手说道。
“也好,我派人带两位去市区。”
不出所料,唐江津派的人还是徐清水和吕依,吕依对山城市区更为熟悉,计算着时间,她带着南易两人在市区有代表性的地方转了转,中午这餐安排在了小洞天,还好,只是吃饭并没有被灌酒。
下午,徐清水两人又把南易几人送去了火车站,并嘱托熟悉的列车员帮忙照顾着点,临走,还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送进了车厢。
等火车发动,王振就说道:“不低于二十个,南易你可真舍得啊,你就不怕唐江津心一狠,给你弄出个百来人的名单?”
“呵呵,不至于,三十个就差不多了,厂里一半,市里一半,真要名额太多,唐江津反而不好分配。”
“三十个也不少了,半个月吃喝拉撒,一个人少说也得两千美元,加上去印度的五个‘可造之材’,七万美元要花掉吧?”
“这个数够了,超也超不了多少,算是助唐江津一臂之力吧,我看他这一言堂也不是太稳,合作是好事,我不想看着它变成坏事。”
“接下去就看你了,要安全落地,还要稳步发展。”
“我尽量确保万无一失。”南易承诺了一句又说道:“王哥,我就不陪你北上了,我打算直接南下,从深甽去香塂。”
“好,有事情直接联系我。”
……
1989年,元旦。
南易在深甽短暂停留,向葛翠竹交代了一下四姑娘山的事情,然后就过关到达香塂。
在香塂歇了一晚,南易又飞到了京城。
回到老洋房,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出头,南易用家里的存货整了一个锅子,又用电茶壶坐上水,等锅底的排骨熟透,涂雨就到了。
“没吃饭吧,咱们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南易给涂雨拿了碗筷,邀请她坐在饭桌旁。
刚在饭馆里忙了几个小时的涂雨也是饿了,坐下就开吃。
相对无言,两人先顾着填饱肚子。
一刻钟,涂雨就放下筷子。
南易按照自己的节奏又吃了一会,等肚子八分饱这才停止进食。
关掉洋油灶,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泡上两杯茶,南易这才和涂雨说起了正事。
“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
涂雨理了理思路说道:“我准备把一次性打火机的所有工序分解掉,把每道工序交给不同的人来做,我自己负责几道关键的工序和最后的组装。”
“产业链,的确是好办法,可你怎么确保某道工序不出事?其他人都做好了,却有一家工厂交不出零件,打火机就无法顺利组装,进而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无法出货—>没办法收到货款—>资金链断裂—>你破产,你该怎么避免这一切发生?”
“每道工序不只是交给一个人,我会交给两个以上的人来做。”涂雨想也不想,直接就说道:“我需要做的是管理和统筹零件的顺利制作,另外就是找买家,找很多买家,不让自己被某个买家绑死。”
“嗯,基本思路没问题,你等下。”
南易站起身,走到长条桌边上,在抽屉一番翻找,拿着一张粘纸和打火机走回沙发前,把粘纸亮给涂雨看了看,“上面是什么?”
“篮球。”
“嗯。”
南易点点头,咔嗒一声把打火机点着凑到粘纸边上,随着粘纸受热,上面的篮球消失不见,一个足球慢慢出现在粘纸上。
“篮球和足球用的不是同一种颜料,篮球的颜料熔点很低,受热就会挥发。”南易说完,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边上,“这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你随便找个从事印染工作的人都能搞定,我想问问你,通过这个有没有什么启发?”
南易这么一问,涂雨就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涂雨的脸颊忽然变得绯红,“南易哥,我明白了。”
“呵呵,这个主意只能当做奇招,用来出奇制胜,做之前先好好打听一下将来得交多少罚款。”
“好。”
涂雨的脸颊再添三分红润。
“做打火机的点子算五十万,刚才那个点子算十万,一系列的专利我花了将近三十五万美元,专利不能单纯的以成本来衡量,所以,凭借专利我要25%的股份。
启动资金你应该拿不出来,我可以替你先垫上,这笔钱你可以单纯的问我借,也可以选择折算成股份;你要选借,每年的利息10%,不管打火机的生意成还是不成,你都要还我。
另外,我只会参与分红,工厂的任何事务都不会插手,你拥有完全的自主权。
做为对我放弃股东权益的补偿,我将不履行股东偿还债务的义务,就是说,要是工厂被你干黄了,不管外面欠了多少钱,都得你一个人来承担,我不会还哪怕一分钱。
关于这个,我们之间还要签几份补充协议。
不用急着做决定,再回去考虑考虑,创业本来就是很有风险的事情,何况你还是越级挑战,风险自然就更大。
啊,我忘记说了,其实没有我手里的那些专利你照样可以生产打火机,在国内你不会遇到麻烦,只有你想出口的时候才会有麻烦。”
南易说着,又去卧室找出一张金道胜的名片,“金律师,找他聊聊,国内现在虽然没有独立的公司法,可相关的法律条文还是有不少,好好了解一下,免得将来吃这方面的亏。”
“好的,我会找金律师好好聊聊。”
接过名片,涂雨又稍坐了一会,带着左右为难,一时无法决断而离开。
五点半,从生尘药业下班的冷妍来了老洋房。
冷妍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进厨房给自己下了碗挂面,还往里头卧了俩鸡蛋,切了几片火腿。
“醋的味道怎么这么淡?”端着面碗走到客厅,冷妍就抱怨道。
“水醋又不是陈醋,你就将就吃吧,这个拿去看看。”
南易把从香塂带回来的一次性打火机专利目录递给冷妍,趁冷妍翻阅的时候,把刚才他和涂雨之间的对话向冷妍复述了一遍。
“如果那个涂雨选择不要专利,你准备怎么办?”
“给她钱支持她创业是人情,专利是生意,她如果不要,那就等国内的一次性打火机进入欧美市场,吃上几口肥肉之后,来上一场全垒打,我要求不高,他们吃进肚子的肥肉吐一半出来。”
“南老板,你是越来越凶了,什么好处都不放过啊。”冷妍揶揄道。
“唉,枉你跟我这么久,一点都不了解。”南易叹了口气说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是打算用切肤之痛告诉未来的企业家们,不要光知道打价格战,要重视研发,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你给我看这个,是打算把这个事情交给我做?”冷妍亮了亮手里的文件说道。
“嗯,和涂雨的合作,还有专利文件都交给你负责,往我私人户头里存三万五美元,这个项目算你21%的股份。”
“嘿嘿,南大老板就是好,要不是有刘贞挡在中间,我真想自荐枕席给你做情人。”
“你到**的年纪了吧?”
“你说的真难听,家里催的厉害,我也觉得自己到了该找男人成家的年纪。”冷妍说着,忽然醒悟到什么,脸色刷的泛白,“我懂了,你多给的10%算是遣散费?”
“别说的这么难听,你自己冷静想想,换了你是你未来老公,你能接受自己老婆和一个男人走的这么近?”
冷妍想了想说道:“的确有瓜田李下之嫌。”
“就是咯,从今天开始,你我的上下级关系就解除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关系、合作伙伴关系,你想叫我南易可以,叫我补丁也行,随你的便。
明天会有人找你签一份保密协议,你之前知道的任何关于我的事情不要对外透露,每年你会拿到五万块的保密费,钱不多,就是个形式。
等过了春节,我就把你扶上生尘药业副厂长的位子,然后等合适的时候再把厂长的位子交给你,生尘药业一直都是你在管理,你上位没人会有意见。”
“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冷妍哀伤的说道。
“行了,你就别装了,笼子给你打开了,赶紧飞你的吧。”
“我是真舍不得,跟着你挺好的,不用操大心思,每年拿的还不少,以后吃自己了,你叫我怎么办啊?”
“得了吧,这几年你肯定没少存钱,就算现在退休什么都不干你也能吃到死,何况生尘药业是座金矿,你自己可以慢慢挖。让你养成看报纸的习惯,你没有敷衍我吧?”
“我哪敢啊,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报纸。”冷妍说道。
“那就好。”南易颔了颔首说道:“1653年,华尔街还不是一条街,纽约还不叫纽约,叫新阿姆斯特丹。一群荷兰移民在曼哈顿岛南端竖起一排高12英尺的原木墙,那里是荷兰移民势力的边缘,墙外是印第安人和英国人的地盘。
荷兰移民希望这堵墙能保护自己免受印第安人和英国人的袭击侵扰,32年后,城市规划人员沿着这排木墙,施画拟建街道的白线,并给这条即将问世的街道起名为Wall Street,华尔街。
此后百年内,华尔街不过是条泥泞的小路,连接着罗斯福车道,穿过古老的三一教堂,延伸到市中心。
荷兰移民渐渐失去了对城市的主控权,然而他们崇商、投机和勇于冒险的品质,已经渗入曼哈顿岛的血脉。
1792年5月17日,那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24个股票经纪人聚集在华尔街68号前的一棵梧桐树下,经过协商讨论,签署下著名的《梧桐树协议》。
协议的内容是:‘我们,在此签字者作为股票买卖的经纪人庄严宣誓并承诺,自今日起,我们将以不低于0.25%的佣金费率为任何客户买卖股票,同时在任何交易的磋商中我们给予会员以彼此的优先权。’
此后,他们定期在树下集会,只与在协议上签字的经纪人进行有价证券的交易,形成一个独立、享有交易特权的有价证券交易联盟。
这一联盟就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雏形,这24位经纪人也成为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原始会员。”
“华尔街的由来嘛,我知道,我还知道1865年的一个雷电之夜,那棵梧桐树被暴风雨击倒,然而它在金融史上的光泽已经遍洒整个世界。
《梧桐树协议》以及原始会员们在其基础上草拟的《纽约证券和交易管理处条例》,也成为未来一切证券交易所章程的模板;
其中关于会员、统一佣金和联盟互济的精神,直到今时今日仍然是证券交易市场的基本规则,并在数次金融危机的风雨后,重新系连起离散的人心。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