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一阵没什么重要内容的寒暄,气氛正合适的时候,南易让校花把两个礼盒捧了过来。

南易接过礼盒,先把礼盒的正面对准自己打开盒盖,然后转动方向,把礼盒正面对准迪帕克,“这是我和苏菲给两位准备的礼物,请笑纳。”

南易给法缇娅准备的是辑里湖丝,这是国内丝绸里最好的存在,明清时期的龙袍、凤衣就由辑里湖丝打造。

好东西在什么时候价格都便宜不了,够打造两件纱丽的丝绸花了南易大几千块。

给迪帕克准备的就简单多了,一本繁体中文的《小说月报泰戈尔专号》,扉页上有泰戈尔的亲笔签名,南易在京城的书摊上花了足足五毛钱买的,书肯定是真的,当年的印刷量很大,流传下来的不少,签名真假就难说了。

迪帕克感谢了一句,拿起书看了一眼光秃秃,只有中间写着几个红色方块字的封面,然后翻开扉页看到了泰戈尔的画像,又看到画像下面手写的天城文,他立刻从面无表情变得欣喜不已。

“亚当先生,这是中文版的泰戈尔诗集?”

“是的,由当时华囯几个著名的现代诗人翻译,其中就有汉密尔顿·徐。”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汉密尔顿是我很喜欢的一位诗人,可惜,他的英文诗并不多。”迪帕克念了《再别康桥》的前两句后,遗憾的说道。

知道迪帕克当初念的是伦敦大学古典文学专业后,南易就决定好送他的礼物,然后又打电话去伦敦打听这个专业上课的时候会不会讲到徐志摩,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有了今天的对话。

没有什么巧合,只有背后默默的情报收集和精心的准备。

“真巧,我奶奶和汉密尔顿是同一时代的人,她也很喜欢汉密尔顿的诗,受到她的熏陶,我也很喜欢,我有收藏汉密尔顿的两本诗集,都有他的亲笔签名,提维迪先生,做为同好者,我可以割爱送你一本。”

“真是太好了,亚当先生,非常感谢。”

迪帕克脸上的表情欣喜莫名,看样子他喜欢徐志摩并不是客套话,南易琢磨着尽快打电话回京城让人找一找,应该不会太难找。

“亚当先生,这个丝绸我非常喜欢。”迪帕克感谢完,刚刚在把玩丝绸的法缇娅同样感谢道。

“提维迪夫人,不用客气。”南易对法缇娅说完,又对迪帕克说道:“提维迪先生,我和苏菲旅途劳顿,想先去房间洗漱一下。”

“抱歉,是我的失误,我让人送两位过去。”

迪帕克说完,拍了拍手,刚才南易见过的管家就走到他的身前……

没一会,南易和苏菲·马索在两个十二三岁的女佣的引领,顺带背后一串佣人的簇拥下被带到了客房。

两个小女佣跟进了房间,后面的那一串就留在了门外。

一进入房间,苏菲·马索巡视了一下四周就往看准的卫生间走去,临进门前,转回头冲南易招了招手。

南易上前,苏菲·马索就拉着他进入卫生间,然后把门关上。

“亚当,一共十二个人,八男四女,他们是给我们服务,还是监视我们?”

“不用多想,就是给我们服务的,你看看,缺少什么?”南易指了指抽水马桶说道。

“少什么?”苏菲·马索按照南易所指看过去,没一会就叫道:“啊,没有卫生纸,亚当,不会让我们用手吧?”

“不会,外面两个女佣就是给我们服务的,当然,我不需要她们提供那种服务,车里有卫生纸,校花等下就会拿过来。”

苏菲·马索感慨的说道:“真是腐朽的贵族生活,那种工作都有人代劳。”

南易打开盥洗台上的水龙头,从兜里掏出纸卡片,展开从里面依次撕下三张试纸,凑在水龙头前浸湿,分别和纸卡片上的三条色卡对比了一下。

“水质不错,应该是山泉水,可以放心使用。”

“亚当,你太小心了。”

“嗯哼,你先,我在外面等你。”

南易走出卫生间,就朝两个低头站在墙边纹丝未动的女佣看了一眼,然后用英语问道:“你们谁会说英语?”

“亚当老爷,我会。”其中一个女佣头轻微晃动,依然低着头说道。

“你叫什么?”

“亚当老爷,我叫萨兰·沙。”

“喔,萨兰,很好听的名字,你的英语也说的很好,学校学的,还是提维迪先生教你的?”

“不是,是夫人教我的。”

“你是提维迪夫人的女佣?”

“是的,亚当老爷。”

“我有点口渴,麻烦你去帮我拿杯牛奶。”

南易在说牛奶这个单词的时候并没有说“Milk”,而是说了“Satin”,这个单词是绸缎的意思,但在伦敦却属于俚语,通常会被用来表示牛奶。

“亚当老爷,请稍等,我去帮你拿。”萨兰应了一声就往客房外走去。

几句沟通下来,南易就对萨兰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法缇娅的贴身女佣,而且应该是很贴心的那一种,被用心培养,还有可能在伦敦生活过一段时间。

至于萨兰为什么被派到这边来,南易还不好判断到底是被重视还是被按了一只小耳朵。

没一会,苏菲·马索从卫生间出来,南易接替她进入卫生间,先把整个卫生间四处搜索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

客房里,萨兰已经端着牛奶在外面等着,同时,管家也在客房里正和苏菲·马索聊天。

“亚当,这是阿米特管家,他来请我们去吃中餐。”

“阿米特管家,麻烦你出去稍微等一下,我和苏菲换身衣服马上就会出来;萨兰,麻烦你带她也先出去等着。”

南易把三人打发出去之后也不说话,直接从行李箱里帮苏菲·马索选出一套合适的衣服,接着对着苏菲·马索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卫生间。

苏菲·马索点点头,从南易手里接过衣服走进卫生间。

南易定在原地,把客房的天花板、东南西北四面墙和墙上的装饰全打量了一遍,又仔细观察了电视机身上的孔隙,没看到有不正常的孔洞,他才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暗格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红形状的反窃听器,揿了一下上面的一个按钮,拿着反窃听器在客房里走动起来。

靠近床头的台灯位置时,反窃听器上面的指示灯发出橙红色的光芒,继续游走,书桌上的电话机、客房中心位置靠墙的电视机,反窃听器同样发出橙红色光芒。

“妈了个巴子,还挺会装,一装就装仨。”

南易腹诽一句,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衣服换上,然后把反窃听器调节成轻微震动模式放在了兜里。

等苏菲·马索从卫生间出来,南易和她就走出客房跟着阿米特管家去了饭厅。

饭厅很奢华,一个三百多平的大开间,墙壁上按照一定的格局被按上置物架,在架子上摆放着各种金黄色的摆件,眼镜蛇为主,还有其他神灵或古代将领。

没上手把玩搞不清楚是铜还是金的,不过按照印度人的尿性,应该不会是铜的,最多就是纯度低一点的黄金。

以饭厅中央的饭桌为中心,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十二根廊柱上还挂着十二个扁形的摆件,南易看了几个廊柱上的摆件,认出了几样,类推一下就知道十二个摆件应该是印度的十二生肖——鼠、牛、狮、兔、摩睺罗迦[蛇]、那伽[龙]、马、羊、猴、金翅鸟、狗、猪。

南易曾经在旧书摊上的一张旧报纸上看到过一篇铁骨·郭的文章,他用不太肯定的字眼说过十二生肖的说法最早出现在古巴比伦。

收回打量的目光,南易和苏菲·马索径直走向餐桌。

餐桌很大,长有八米左右,宽有两米六,桌上的菜色非常丰富,除了没看到猪肉和牛肉之外,印度菜和西餐的主流菜色都可以在桌上看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桌要是给我的孩子们,可以让他们保持营养均衡的吃两顿了。”

“啊,提维迪先生,午餐真是丰富。”南易夸张的赞了一声,朝着迪帕克走去。

“亚当先生,你是我尊贵的客人,用最丰富的食物招待你,是我应该做的。”迪帕克迎着南易走上前,给南易和苏菲·马索安排好座位,“中午我们喝孟买蓝宝石如何?”

“抱歉,提维迪先生,我不太能接受蓝色的食物和饮料。”

“应该是我说抱歉,蓝色的酒水确实不太容易让人接受,必富达如何?”

“可以。”

倒酒的工作自然不需要迪帕克自己做,一切都有阿米特管家代劳,酒被倒上以后,迪帕克两口子先敬了南易两人一口,之后就是围绕“伦敦”为核心的闲聊。

在闲聊中,南易知道了他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比如迪帕克和法缇娅是在伦敦认识的,两个人还是校友,法缇娅娘家的姓氏是辛格,辛格家族很早就去曼彻斯特发展,如今在那边有不少生意。

提维迪家族和辛格家族算是世交,杰奇的童年、少年时光就是在辛格家里度过。

到了提维迪庄园之后,南易就没有见过杰奇,按理说刚才不在,现在就餐总应该在,可人依旧没有出现,这给了南易一种感觉——叔侄俩的关系应该不是太好。

有了这个感觉,房间的窃听器到底是谁装的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提维迪先生,明天早上能否去你的茶园参观一下?”

“当然可以,去茶园要早一点,早上七点之前就要出发,不然天气太热。”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下午,我和苏菲想在村里转转,还麻烦提维迪先生给我们安排一个向导,啊,萨兰就很不错。”

“亚当先生,还是我亲自陪同你们参观。”迪帕克客气的说道。

“还是不麻烦提维迪先生,我相信你的出行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我们只是单纯的想感受一下印度农村的特色,并不希望太过惊扰村民。”

“哈哈,也是,我在村里出现是会影响你们的旅行体验,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交通工具和保护你们的人。”

“谢谢。”

接近三个小时的午餐时间结束后,南易和苏菲·马索又回到客房小憩,等时间来到下午的三点,两人被萨兰带到庄园的大厅。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八个头上围着红布兜,身上穿着一身白,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的中、青年,还有看起来非常健壮的一男一女,南易不经意的一瞥就发现两人手掌上的老茧很厚,膝盖乌漆嘛黑,老茧和包浆厚厚的。

霎时,南易对迪帕克说的交通工具有了一点猜测,这一男一女应该是传说中的“人骡子”,顾名思义,就是把人当骡子使唤。

人骡子四肢着地,人坐在他们背上,他们就在地上爬行而走,就和骑大马一样,只不过一种是真把人当牲口使唤,一种是天伦之乐。

人骡子不稀奇,南易还知道有人象,人坐在脖子上;人马,就是背;也听说过已经习惯了公车配司机待遇的人,坐个自行车都得配司机。

南易倒不会对人骡子过度解读,只要工钱到位,这也是服务工种,只是骑在人背上可不见得比自己走路舒服。

“萨兰,交通工具我们就不用了,还是走着去村里。”

“好的,亚当老爷。”

萨兰和两个人骡子嘀咕了几句,人骡子向南易两人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

恒河村似乎很大,萨兰带着南易一行人沿着一个方向走了十几分钟,没碰到一个人,也没有经过一栋建筑,南易朝前面眺望,想要到达有建筑的地方,按照他们的脚程至少还要走半个小时左右。

“萨兰,恒河村有多大?”

“没多大,只有160平方英里,其中有120平方英里是属于我家主人的。”萨兰淡淡的回答道。

“操,小丫头跟谁学的,挺会无形装逼啊。120平方英里,除掉住人的地方、山水道路,最多剩下30万亩能种植的土地,规模不大。”

腹诽一声,南易说道:“提维迪先生在其他地方还有土地吗?”

“有的。”

“喔。”

南易没再追问面积的问题,那样做太刻意。

跟着萨兰继续往前走,过了五分钟,路边就开始出现庄稼,应该不是属于提维迪家族的庄稼,禾苗可以看到焦黄,地面已经皲裂,南易让人进田里拔了一块土出来。

放在手里,观察一下土块,可以发现地表往下,旱土的厚度已经快到1.5公分,两天不灌溉,减产是一定的,四天还没灌溉,庄稼基本就废了。

把土扔回到田里,南易往四下眺望了一下,发现附近田里的情况都差不多,在田边没见到水渠或者水沟的存在,这说明灌溉的时候,只能采用“过田法”,就是水从别人家的田里借道。

这个要借的道可就宽了,没有谁会愿意专门挖条沟供别家灌溉水借道,水只能先在上游的田里溢满然后流淌到下一块田,地里这么旱,灌溉途中的损耗那真是没法计算。

也许需要灌溉5方的水,在路上的损耗会达到上千方。

这还是别人愿意借道的前提下,要是人缘不好,别人不愿意借,那就只能抬水或者头顶水。

南易正在琢磨就看到一个妇女头顶着一个陶瓷水罐,来到一块田边,把水罐里的水倒进田里,然后摇晃着铃铛叮叮当当的离开。

上前,南易去田边看了看,田里有一片区域看起来泥土比较湿润,但地表一点积水都没有,估计妇女也才跑了没几趟。

萨兰有点奇怪,这位尊贵的老爷怎么一直围着庄稼打转,而且还是贱民的庄稼,他说来村里游玩就是为了看庄稼?

“萨兰,这里附近有溪流或者水塘吗?”

“两英里外有几个水塘,溪流也有,那是我家主人的,不给贱民用,其他人想用要给钱。”

“这里附近的土地主人都是达利特?”

“是的,都是贱民的。”

“你家也是恒河村的?”

“是的,我家的土地就在溪流边,从来不会缺水。”萨兰自傲的说道:“地里缺水,只需要打开水口放水,非常方便。”

“喔,你家里都有谁?”

“爸爸妈妈妈妈,两个哥哥、三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你的家人都在提维迪先生家里工作?”

“不是,我爸爸在主人家里工作,妈妈妈妈在家里种地,我的兄弟姐妹都在读书,等他们毕业才会为主人工作。我的大哥在帝国理工学院,二哥在曼彻斯特大学,弟弟妹妹在村里的学校。”

“你家里人都很了不起。”南易竖起大拇指夸道。

“谢谢亚当老爷夸奖。”萨兰虔诚的说道:“一切都是主人赐予的。”

“小丫头片子,我现在很怀疑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南易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猜测,眼前的萨兰应该是法缇娅的心腹,她家的好生活可能未必是迪帕克主动给的,很有可能是法缇娅在背后鼓动的。

“亚当,刚才那个妇女身上的铃铛你看到了吗?”苏菲·马索看南易和萨兰聊完了,就走上前问道。

“看到了,你喜欢?”

“我觉得好特别。”

“等你搞清楚它的用途,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苏菲·马索追问道:“什么用途?”

“达利特,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不可接触的人,他们摇铃铛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来了,想回避的快点回避。”

“这样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是吧。”

“亚当,你对这种事情好像很淡然,你不觉得这种现象对达利特很不公平吗?”

“啊哈,平底鞋化身人权斗士了,很好,我要向你靠拢,我们先从不违背对方的意志开始做起,晚上不要再把我吵醒,OK?”

苏菲·马索嗤笑道:“哈哈,亚当,把对方改成妇女,你不应该违背妇女的意志。”

两人一路逗笑着,跟着萨兰往建筑群的方向继续挺近,等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一行人就来到一条小溪边,溪水不太宽只有三米左右,溪水清澈,流水湍急,水面没有什么漂浮物。

溪水边有一块故意挖出来的凹陷地,一头毛光发亮的牛被拴在那里,怡然自得的泡在水坑里,嘴巴还不停的咀嚼着。

萨兰看到牛,就对南易两人告罪一声,往牛的方向走过去,等走到近前,牛看到她的身影就从水里钻了出来,走到她边上。

萨兰先对牛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然后帮牛梳理了一下毛发,一边梳理,一边还在呢喃说着什么。

“亚当,萨兰好有爱,这头牛应该是她的宠物。”

“难说,有可能是她的长辈。”

南易可是记得刚才萨兰在介绍家人的时候,“妈妈妈妈”这种别扭的说法,如果她父亲有两个老婆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在印度有多个老婆并不稀奇,也没人会去笑话,除非其中一个老婆不是人。

“长辈?”

“是的,印度的宗教中有命格……呃,这么说吧,比如一男一女要结婚,但是两个人一旦结合,女人的身份变成男人的妻子就会有厄运或诅咒降临,为了化解,男人就会先找牛或者一棵树结婚,让它们成为自己的妻子,反过来也是一样。”

“你是说,这是萨兰的妈妈?”

“很可能是。”

“亚当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说你来了印度没怎么出来游玩吗?”

“只要你能把想那种事情的热情更多的转移到看书看报上,你也会对印度有所了解,也可以在我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哈,你看书就是为了显摆?”

“我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在上,你在下。”苏菲·马索意有所指的说道。

“光天化日,不健康的东西不要说。”

“啊哈……”

“亚当老爷,我们走快一点,前面是一片污秽之地,在这里逗留久了会沾惹上霉运。”萨兰伺候好牛回来,就对南易说道。

溪流的对面有一片小树林,有零星几棵大树,又有不少低矮的小树木和灌木,在农村的田野里,这样的所在通常会被用来当成上大号的地方。

“萨兰,清晨的时候,前面那片地方会有很多妇女出现?”

“不只是清晨,还有傍晚,每天这两个时间,村里的一些妇女就会来这里。”

“喔,这样的地方村里有多少个?”

“二十多个。”

“喔,妇女来回一趟要走几英里?”

“是的,这样的地方不能离村子太近,不然村里人会有意见。”

“恒河村分成几个小村或聚居点?”

四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都快赶上一个小县城,按照印度的人口密度来推算,这里至少住着四十万人左右,不太可能集中住在一起。

“我不太清楚,主人的土地上有20个聚居点,每个聚居点有两万多人。”

“他们是给提维迪先生工作,还是佃户?”

“大部分是佃户,只有三万多人给我主人工作。”

“佃户的佃租收几成?”

“三成。”

“每个佃户都一样,还是按照土地的不同情况收不同的佃租,产量比较高的佃户是不是会降低佃租?”

“不一样,有复杂的算法,好的土地佃租比例会高一点,不好的土地会低一点,佃户的产量越高,需要交的佃租比例就越低。亚当老爷,那一片就是我家的土地……”萨兰说着,忽然怒目而视,“该死的贱民,他怎么敢……”

萨兰从一个“保镖”手里夺过木棍,一只手抓住纱丽的裙摆,怒气冲冲的往自家的土地小跑过去。

没一会,她就站在自家的土地边上,木棍指着禾苗丛里的一个人头吼叫着。人头被她一番吼叫给叫醒,站起身,忐忑的来到她的身边。

呼……呼呼呼……

木棍如同狂风暴雨般降临到“人头”的身上,萨兰一点没留手,一点避开要害的举动都没有,八棍子有七棍子都落在要害上。

“现在你还觉得她友爱吗?”

“亚当,那个人是不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是的,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居然敢到别人家地头拉屎。”南易讥讽又可悲的说道。

“达利特?”

“嗯。”

“再打下去,人就要被打死了,我去劝一劝。”苏菲·马索说着就要上前。

南易抓住苏菲·马索的手臂,努了努嘴说道:“不用了,你看,已经停了,人死不了,养上半个月伤就能恢复,如果能去医院好好医治的话。”

“你不要骗我,达利特哪里会有钱上医院,不行,我要给他送点钱。”苏菲·马索说着就要挣脱南易的手。

“你别去,一会让校花去送。”

南易说着,放开苏菲·马索的手,走到校花面前,对她耳语道:“送报告的人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

“联系普兰,让她悄悄的过来给刚才那个达利特送点钱,从他身上打听一点提维迪夫妇的事情,如果可以,发展成耳目。”

“明白。”

萨兰好好的发泄了一通之后,又回到南易他们身边,人也从风风火火的扈三娘变回温文尔雅的林娘子。

“亚当老爷,前面就是恒河村的第二聚居地卡比尔,在卡比尔的外围有一口井,井里的水很甜。”

“那就去看看。”

穿过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南易居然在里面没看到多少杂色,一看手表已经快接近下午四点,天上的太阳不烈,丝丝凉风吹拂,在外面干活并不会太难受。

走在路上,不时的有虫子从眼前晃过,也会在肩上、手臂上、背上停留,南易把手鼓成山包的形状,从苏菲·马索手臂上抓住一只稻飞虱,看背上的颜色应该是褐飞虱。

咔嚓,用指甲掐死,南易又频频出手,从苏菲·马索和他自己身上抓下一只只的褐飞虱、白背飞虱。

还没走进稻田里,就有这么多稻飞虱出没,走几步南易脸上就会沾上一点看不见的东西,有点黏糊,他要不时的抹抹脸和拍拍头发。

不可见的是蜘蛛丝,哪里虫子多,它们就会赶到哪里结网。

南易往稻田里瞄了瞄,一片十平方左右的区域,他看到了七八道细柔的银光反射。

“萨兰,这里是谁的土地?”

“亚当老爷,这里都是村民的私人土地,有些是村民自己祖上传下来或者是花钱买的,有的是主人赏赐给我们佣人的,我家的土地就是主人赏赐的。”

“那村里有没有土地比较多的村民?”

“有的,他们的土地在溪流的上游,靠近我家主人的土地附近。”

南易点点头,走到一块稻田的边上,伸进水里,挖了一点淤泥出来,送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感受了一下。

“土腥味不重,没有腥臭味,不涩口,颗粒感有点强。”南易自言自语的说着,又试了试淤泥的黏性,“黏性不是太强,这片稻田常年会泡水,很少施肥,也好久没被蚯蚓光顾,肥力快要耗尽了。

懒骨头,虫害这么厉害,没钱买农药也可以出来人工赶虫啊,多少能起点作用,真是越穷越懒,越懒越穷,不行,我得做点好事,不让他们躺平,把他们都赶到城里去奋斗;

差一点可以买下三五套房收租,好一点可以赶上互联网时代,变身为互联网巨头,身价估值几千个亿美金,上帝保佑,佛祖慈悲,我真是功德无量。”

苏菲·马索走到正在自我陶醉的南易边上,揶揄道:“亚当,好吃吗?”

南易把手凑到苏菲·马索嘴边说道:“很好吃,你要不要来一点?”

“不要,我看着你吃。”

“现在肚子不饿,我挖一点带回去慢慢吃。”说着,南易冲校花招了招手,“拿两瓶矿泉水给我。”

从校花手里接过矿泉水,南易打开一瓶喝了两口,然后就把瓶子里的水倒掉,装了一点土样到瓶子里,打开另外一个瓶子,把手洗了洗,又从稻田里装了半瓶水,拧紧瓶盖,把瓶子递回给校花。

“等会交给送报告的人,带回城里检测一下。”

南易的举动都落在萨兰的眼里,她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亚当老爷很奇怪,听太太说他是给大资本家干活的高级走狗,可看起来真不像,更像一个会种地的农民。

小插曲结束,一行人继续往卡比尔走去,没一会就进入到村落的范围,也见到了萨兰说的那口甜井。

井口很大,井水看起来很深,也很清澈,井壁看起来很光滑,没看到有苔藓,这是一口很干净的井,也应该是一口圣井。

井边一棵小树的枝丫上绑着许多布头,主干上被颜料抹得花里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