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地方邦往往都存在着一位土王,他们基本都是当初邦所在土地上统治者的后代,哪怕到了今日印度大一统的时代,他们在当地邦依然有很大的权利。

风可以进,雨可以进,新德里的政策不能进。

凡是对土王有利的政策,他们会执行,凡是对土王不利的政策,他们往往阳奉阴违,在当地很难施行。

地方上的长官看似是新德里中央任命,可其实他们想在当地站稳,背后都离不开土王的支持,土王要是不爽,长官的位子就会不稳。

其他邦往往有大土王的存在,但是在瓦拉纳西所在的北方邦却没有,这边的土王都是下沉到更地方的地方。

这和北方邦的地理位置和复杂的历史不无关系,在分割的古印度时代,北方邦一直处在战略要冲,不管是南打北还是北打南,战场很容易就开辟在北方邦,围绕着恒河打一场攻击战和守卫战。

但凡北方邦有冒出割据势力,就会被南北方联合起来揍,所以,北方邦冒出来的势力,往往很快就会往德里的方向迁移,立足在战略要冲根本没法发展。

正因为北方邦是战略要冲,古印度的王朝都很有默契的对北方邦地区采取势力分割的策略。

莫卧儿时期,整个北方邦就被切割划分为三层的曼荼罗[理解为势力范围即可],第一层次的上河间地是属于中央政权的直辖地,第二层次的中河间地、下河间地和奥德地区则在阿克巴的田赋制度改革中成为军事将领的贾吉尔属地,由此而催生出后来的包税人柴明达尔制,洛希尔坎德也被奥朗则布“赏赐”给了外来的阿富汗雇佣军居住;

第三层次是印度教或者印度本土“穆白帽”土邦的领地,他们向莫卧儿屈服并表示效忠后,原有的领地被作为他们自己的贾吉尔[军事采邑,可以理解为有义务为朝廷供养一支军队的封地]。

现在的北方邦的政治和经济区块,实际上和当时差别并不大,这一点可以从16世纪至今城市分布的稳定性看出来。

对于分割的古印度而言,北方邦是战略要冲,对于现在大一统的印度而言,北方邦是天下粮仓、政治要冲,北方邦的人口众多,手里握着的选票也多,谁拿下北方邦票仓,就意味着巅峰赛稳了。

中神通王重阳稳居第一,剩下的东南西北就争第二去吧。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北方邦左右着印度的政治格局,南方邦富裕又怎么样,我们北方邦直接送个人上去甩你们大嘴巴子。

下有好对策,上就出政策,北方邦人口多,而且产仔的速度也快,每年的人口都是呈几何倍的增长,越到最后,选举就越从局域网游戏趋向于北方邦玩单机。

南方邦一看这形势不对,就琢磨出一个主意——冻结议会席位和选区,简单的说就是冻结选票数量,不管北方邦的人口再增长多少,选票就固定那几张。

这是在1976年发生的事情,从那之后,被打了一闷棍的北方邦就回家玩自己,而印度的政党们因为冻结期有期限[2026年解冻],一直坚定不移的在台面上努力达成拆解北方邦的目的,而在台面下,对北方邦内部矛盾视而不见。

北方邦内部没有共同的历史,没有共同的社会结构,没有统一的规则和治理框架,长期的政治和文化分裂,社群导致的碎片化,以及经济和治理的长期滞后。

这些都为北方邦带来不仅仅是发展的缺失,也导致它无法形成一个邦一级的政治共同体,因为缺乏底层的政治逻辑和意识形态的锚。

一个政治分裂的北方邦对正处于上升期的全国性政党而言是非常有利的,而五年任期的北方邦最高长官,从76年之后的这12年时间里,没有一任能平平安安的呆满他的任期。

因为这些来任职的最高长官都不代表北方邦土著的利益,颁布执行的政策往往都会伤害到北方邦既得利益群体的利益。

政治的动**,也就让北方邦的地主们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他们不会亲自去耕种自己的土地,也不会增加在农业上的投资,他们直接把土地出租给佃户,收取高额的地租,顺便在自己的地头开展高利贷业务。

佃户无法从租种的土地上创造出填饱肚子之外的任何附加值,也没有资金购买生产工具、灌溉设备、种子、化肥,更没有资金去从事看病、供孩子念书等高奢消费,一年到头,兜里不可能剩下半个大子。

需要用钱只能去找地主借,然后陷入复利率的怪圈,被深深的套牢,逃脱不了。

凭良心讲,北方邦这里的地主的借贷活动不应该被归纳到“高利贷”的范畴,他们收取的利息其实很低,比银行的贷款利息要低的多。

只不过佃户的日子实在太悲催了点,别说要利息,就算本金减免一部分,他们还是照样还不出来。

这种情况犹如一个“大善人”借钱给“富贵病”病人看病一样,借1万,一年收取1%的利息,这个利息一点都不多,可在病人无法从事生产,无法创造效益,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反衬之下,大善人也就变成了高利贷。

更有口嗨型的善人会跳出来对“高利贷从业者”口诛笔伐,“怎么能这样呢,人家都这么困难了,就不能免了利息,就不能连本金都免了?要不是我儿子要买别墅,要不是我要去奧门,我一定会捐一大笔……”

正因为有太多的口嗨型善人,身为弱势群体的银行根本不敢贷款给这些“可怜人”,他们只能心里默默的流血,牙根咬到崩裂,内心有情但表面必需无情的拒绝可怜人的贷款申请,“对不起,您不符合我行的贷款申请条件。”

银行人根本不敢招惹口嗨型,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只能求爷爷告奶奶把钱贷给不缺钱的人。

不缺钱就意味着幸福,一个幸福的人儿多支出一点,不显山不露水,银行和他们打交道,不至于会招来谩骂。

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南国银行体系的经营策略一直是尽可能的吸收存款用户,有选择的和幸福的贷款用户打交道。

北方邦的地主在把土地转租之后,往往会千王经济中心或城镇,将财富变为奢侈品或更有利可图的商业与金融投资。

普通佃户则在剥削和沉重的债务压迫下,每日生活在租期、产权和收入无法被保障的恐惧之中,不会也没资格增加对土地的投入。

佃户对产权保障的信心不足和地主“不在地”的性质,导致北方邦这块肥沃的冲击平原基础农业投入激励制度长期匮乏。

……

恒河边的风景让苏菲·马索看着不舒服,接下去的旅程,南易就有意识的避开恒河,在普兰的提议下,一行人去了皮利科堤小镇。

皮利科堤小镇是一个纺织小镇,这里出产的手工班纳拉西丝绸纱丽上花纹样式复杂、意象独特,鲜艳的绸缎上镶着大量金色银色的扎绣花,是人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到了婚礼的季节,这种手工纱丽更是新娘眼中的香饽饽,一件精美的纱丽能让她在人群中一下子脱颖而出。

南·亚当斯密·易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那么一件衣服。”

凡是漂亮女人都喜欢漂亮衣服,走在皮利科堤逼仄的小径上,听着织布机咯哒咯哒的脆响在小镇里回**,坐落于瓦拉纳西东北的皮利科堤,大部分居民都是纺织工人,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纺织机。

手工织布机上缠绕着洋红色的纺线,精美的纱丽即将在此诞生。纺织工的双手来回运转,有条不紊,四季不断,印度的劳动者之歌在摇摇欲坠的红砖小屋之间飘**,回响不绝,代代相传。

在一个个光线昏暗、视野朦胧,空气令人窒息的闷热工坊里,洋红与亮金碰撞飞溅,交错在横竖之间,一台老旧的木制手摇纺织机源源不断地吐出一匹匹巧夺天工的精美手工丝绸。

由于现代化纺织机械的成产成本降低、效率大踏步提高,冲击着手工纺织业,给手工纺织业者们敲响了警钟,他们要生存就需要求变,比如说扩大客户群体。

如今,皮利科堤的班纳拉西丝绸主要的消费群体,已经从印度本地客户慢慢向外地游客转移,所以,这里虽然是穆白帽的聚居地,但是并不封闭,居民们友好的欢迎每个游客过来参观。

一个工坊里,南易几个人一边看着纺织工阿里父子工作,一边和儿子兰赞·阿里聊天。

兰赞·阿里不怕生,非常健谈。

“我祖父,我祖父的祖父都是纺织工,我生于斯长于斯,也注定只能当一个纺织工人。”兰赞·阿里盘着腿,手不停的拉过一条条丝线,“我念过纺织职高,可在外面还是不容易找到工作,我是说找不到比纺织工更好的工作。”

兰赞·阿里的英语咖喱味很重,可并不妨碍南易几人听懂。

“兰赞,那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家的工坊给做大?”南易听兰赞·阿里说话非常有条理,他就问道。

“想过,不过想也没用,两百年前,印度的仿制品贸易和种姓制度密不可分,从事纺织工人工作的基本都是我们穆白帽,子承父业,从爷爷到孙子,艺术技巧代代相传。

想要扩大工坊就需要招募纺织工,这个很难,我们赚的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愁工作,一件纱丽需要制作一个月左右,一年十几件纱丽的活计这里的纺织工都能接到。

还有,我并没有能力获得大量稳定且有利润空间的订单。”

“兰赞,做事业不一定需要自己能够完成所有的工作,地球已经进入全球协作的时代,你可以负责制作,把销售工作交给你的合作伙伴。”

“Sir,你对印度不够了解,你所说的我也有所耳闻,可在印度想这么做很难。”兰赞·阿里苦笑道。

“亚当,你可以叫我亚当,我来印度的时间的确不太久,根本谈不上对它有什么了解,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先得去尝试,在不太耽误你自己生计的基础上,你可以抽出时间试着去寻找合作伙伴。”

“我可以?”兰赞·阿里不太确信的问道。

“试试吧,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南易再次勉励了一句,然后转头对着苏菲·马索,“你的大作设计好了吗?”

苏菲·马索把她的画纸往两人中间推了推,“亚当,你看,我想在这里画几只蝴蝶,可一直画不好,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来帮我画。”

“画画我不行,还没你画的好,你应该直接和兰赞说,他能织出漂亮的图案,画画对他来说肯定也不是问题。”

“是的,MISS,我能画,你告诉我该怎么画。”兰赞·阿里接腔道。

苏菲·马索和玛丽恩都要在他家的工坊订制衣服,而且是很高端的订制,只要把这个订单接下来,未来几个月他根本不需要为订单发愁。

“啊,这里,我需要有一只蓝蝴蝶,这里我需要一只金蝴蝶,镶金丝边的那种……”

苏菲·马索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兰赞·阿里按照她的想法在纸上把效果给一一呈现出来。

不得不说兰赞·阿里的绘画水平不错,画出来的蝴蝶栩栩如生,看着很有灵性。

苏菲·马索、玛丽恩和兰赞·阿里在交流,南易通过普兰和老阿里聊了起来,听老阿里讲述班纳拉西丝绸的历史。

就老阿里所述,班纳拉西纱丽取的是这座城市的名字——瓦拉纳西,不过本地人把她唤作“班纳拉西”。

这里产出的丝绸自成品牌,一针一线中嵌入了印度独特的历史,对纱丽纺织工、穿纱丽的女子、商人和设计师而言,班纳拉西纱丽是他们引以为豪的东西。

瓦拉纳西的丝绸产业起源于何时何地,依然是个未解之谜,在古代佛教和印度教的文字记载中,这座城市就已经成为印度的棉纺基地,在莫卧儿帝国时期,波斯纺织大师来到印度,经过一番切磋交流,印度的丝绸纺织技术也得以蓬勃发展。

好几个世纪以来,瓦拉纳西这座城市一直是虔诚教徒的圣城,对商人和旅游者来说,也是旅途的必经之站,长久以来,摄影师、作家和熟练匠人也纷纷前来朝圣。

瓦拉纳西的纺织工在他们的丝帛锦缎上装点大量的金银扎绣花,图案设计巧夺天工,这座城市也因此愈发声名鹊起。

时光嬗变中,布匹上的意象也发生了一连串的进化,花朵、动物、鸟禽和植物草本各自在班纳拉西纱丽上茁壮生长,几何图案也是手工纱丽的热门设计。

想要织出上乘的班纳拉西纱丽,需要大师级的技巧、艺术审美和耐心,纺织匠潜心坐在织机面前,短则几个礼拜,长则半年,只为创造一件纱丽,如果花纹复杂的话,将是更加旷日持久的活计。

正常情况下,老阿里和兰赞每天要钉坐在纺织机前忙碌15个小时,如果客户要的比较急且愿意增加工价的话,他们也乐意加班加点,把煤炭的工作时长增加到17个,甚至是18,9个小时。

拿着梭子,穿着细丝,在一行行织线间来回的穿梭往复。

“在印度,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有如此庞大的纺织规模。在世界上,你更找不到任何一个作坊,能缔造出这般惊人之作。”老阿里自豪的说道。

纺织虽然没让阿里家族发家,可也让他们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每一匹纱丽的诞生,都来自纱线经纬之间的交叠,班纳拉西纱丽的织锦手法非常特别,手工艺人会增加一束丝线,在横竖之间穿梭,将花纹织入布匹,创造出精美的意象作为装饰。

“这些图案非常细微精致,必须手工操作,我们要目不转睛地盯着扎绣花,必须一丝不苟。”老阿里说着,“慢工出细活,这个工作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需要特殊的技巧,我们阿里家就有自己的绝活。”

南易没有追问有什么绝活,更没有过分的让老阿里进行展示,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电动纺织机正在逐步取代手工织布机,这对你们有什么冲击?

“有了电动织机,只要你按下开关,它就开始咿呀作响,会自动工作,人只要在一边看着;手工织机就不同,我们需要不断在它上面忙活。”

老阿里说着,眼里满是迷茫和担忧,他转头看了兰赞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南易说道:“我在攒钱,只要再攒七八年就够钱买一台自动纺织机,兰赞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动纺织机,兰赞可以再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阿里家也会更壮大。”

憧憬完一排儿媳妇叫他公公的美好场景,老阿里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愿意拿起梭子的寥寥无几。年轻一代从小就看着电动织机长大,手工纺织机如何运作,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然而,这些手动的工具依然躺在许多人的家里,一代代相传,我们依然延续着这个传统。”

“想要织出精品丝绸,我觉得手工织布机还是更胜一筹,复杂的图案,不断的切换丝线,这不是电动织机能够完成的,而且,我觉得这是一种艺术,不能把它们归类到工业品。”

南易提出自己的见解,真假参半,带着安慰的目的。

“我没有这么乐观,现在的电动纺织机越来越复杂,复杂的布它也能织出来,手工织布肯定会越来越式微,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就会没有活路,这一天不会在今天降临,但是肯定就在不远的将来。”

“或许吧。”南易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继续忙,我不打搅。”

南易给普兰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她来到工坊的外面。

“知道瓦拉纳西最大的地下势力头目是谁吗?”

“Don。”

“Don?唐?和黑手党有关系?”

“应该没有,我听到过小道消息,Don很喜欢马龙·白兰度,很喜欢他的《教父》。”

“这个唐年纪不大?”

“不太大,应该没超过三十五岁。”

“性格怎么样?”

“BOSS,我不是太清楚,瓦拉纳西我并不算太熟悉。”普兰说道。

“没事,屁股擦干净了?”

“非常干净,负责擦的队员已经回孟买。”

“达利特女兵现在有160人了吧?”

“一共165人,有90名队员被公司调去了马达加斯加负责保护那里的红木砍伐队。”

“嗯,这个我知道,从剩下的人里抽调出7个人,脱离鲁班木业,组建一支最精干、最可靠的队伍,代号朝圣小队,把人调来瓦拉纳西,在这里设立一个安全屋,我们将会在这里有大动作。”

“明白。”

“亚当。”

苏菲·马索走出工坊,见到南易和普兰在谈话,她就没走上前,而是远远的喊了一声。

“都聊好了?”南易听到召唤,走到苏菲·马索身边问道。

“已经谈好了,兰赞说不到三个月就能完成我和玛丽恩的衣服。”

“呵,那你和玛丽恩是大出血了啊。”

刚才南易可是听兰赞说两女的衣服需要半年才能完成,现在时间缩短了大半,肯定是工价很可观,让兰赞肯豁出命去干。

“是呀,我和玛丽恩增加了工价,就为了能快点拿到衣服。”

“喔,那我们去刚才的来路上瞧一瞧?不知道那几个苦行僧走了没有。”

“好呀,我去叫玛丽恩。”

苏菲·马索叫上玛丽恩,三人原路返回来时经过的黄土路。

在瓦拉纳西有不少苦行僧在四处游**,穿着在旁人看来千奇百怪,有点无法理解的服饰和打扮,实则表现着僧侣们的信仰。

如若追根溯源,苦行僧这一特殊的僧侣群体是起源于印度的婆罗门教,古典史诗《摩诃婆罗多》中讲到“凡是战败者都要受苦,只有吃尽苦头才能反转过来战胜自己的敌人,最终成为胜利者,甚至成为神”。

因此印度教人认为苦行是修炼的必经途径,苦行能使自己心灵得到净化,去除一切世俗欲望。

苦行主义根源于对世界、对人生深沉的悲观心理,印度由古文明走向今天的全球化,就像大多数的文明古国一样,无法回避急剧发展带来的价值观冲突甚至断裂。

而他们面对冲突的方式不表现为激烈对抗或极端同化,更多则是多元并存,一切看似对立不相融的东西在这里却奇妙的愈合统一,这或许就是吸引西方年轻人前来遁世的原因之一。

在这里,他们可以重新反观自己生活的文明社会。

印度根深蒂固的种姓制度也是苦行存在的重要原因,人无法选择和逾越自己的种姓阶层,苦行是低种姓的贱民们能够消除卑微身份的途径之一,也是其苦难生活在婆罗门阶层受到尊重的唯一办法。

在《梨俱吠陀》中,苦行的意思是“温暖”或者是“热力”、“热量”,通常被理解成通过过量的肢体运动及自我折磨而得到神秘的“热”。

古印度人认为世界正是由于这种热力而得以诞生,释迦牟尼在印度创建佛教的时代,苦行修炼之风已经盛行于恒河中下游。

直到今天,在恒河岸边仍有这样一些人通过苦修来追求心中的生存境界,他们站在水齐腰的恒河浅水中,双手合十,向着太阳呢喃祈祷,他们不一定是苦行僧,但却是苦行者。

苦行的初衷是为了获得神力,而不少苦行僧为此已经走火入魔。

在瓦拉纳西及其他印度教盛行的古城,经常会见到苦行僧展示一些残忍异常的苦行方式,如卧牛粪、长时间凝视太阳、单手长举、单脚终生不落地等。

其中还有更奇葩的,在神秘处悬挂铁索、磨盘,或者在上面吊铁桶,甚至是拉车等夸张的行为,通过种种犹如闹剧般的行为,他们展示在禁欲修炼中得到的神力,这一类疯狂的苦行僧有一个专门的称呼——萨都。

萨都是一群特殊的苦行者,他们极端的修炼方式,在游客的眼中已经成为一种特殊“表演”,实际上,越来越多的苦行僧早已将此作为谋生之道,在大街小巷公开展示修行,待赢得游客们一阵阵的惊叹,他们就会老练的露出微笑,伸手要钱去塑他们自己的金身。

一个萨都非常配合的让玛丽恩拍照,甚至还摆了几个夸张的动作,比如捧起他已经长达两米,外面抹着黄色燃料,一条条编织成黏连在一起的小辫子的“秀发”,对着镜头展现他和煦的笑容。

等拍完照,萨都露出更和煦的笑容,竖起一根手指,嘴里操着非常虔诚,口音也非常标准的英语说道:“Photo,Ten rupee。”

得,这是一位老油条,做这种业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玛丽恩痛快的付给萨都二十卢比,还和他拍了几张合照,一张抱着萨都的手,一张头和萨都的挨在一起,最夸张的一张是亲吻萨都的脸颊。

“平底鞋,他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很酷?”

“是的,很酷,亚当,我也要和他合照。”苏菲·马索跃跃欲试的说道。

南易颔了颔首,嫌弃的说道:“可以,拍完之后,请用浓硫酸洗澡洗八遍,不然不要躺到我的**。”

“小气的男人。”苏菲·马索撅撅嘴说道。

“谢谢夸奖。”

就在这个时候,普兰凑到南易耳边说道:“BOSS,恒河边经常会有西方的女游客和强壮的苦行僧偷欢,有的直接就露天在堤岸上,有的会在没有顶棚的吉普车里。”

“你说的苦行僧,就那些本来就是西方人在这里苦修的吧?”

南易嘴里问着,脑子里却出现荒唐的画面——疯狂、艳丽、血腥、浪漫交织,橙黑渐变色的火烧云下,退潮的恒河边,杰克逊声嘶力竭喊着“just beat it”,潮湿的温度在上升……

“不是,苦行僧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纯洁,有很多苦行僧借着修行之说和性力派的旨意肆意**,他们把那种事情当成修行的唯一途径。”

“嗯。”

就南易所知,宗教发展到后面,总难免出现扭曲的现象,没有哪个宗教是一张洁白的宣纸,更何况印度文化的深层精髓是绝对的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

表现为对自由的绝对追求,这与西方哲学有着一脉相承的地方,也就难怪会吸引众多西方人不辞万里前来印度修行苦练。

告别眼前的萨都,南易一行人往前走很快就看到西方面孔的苦行僧,年轻,脸上带着嬉皮与癫狂,其中有不正常的瘦弱,也有不协调的胖。

啪啪,一张“吸毒中”,一张“戒毒后反弹”,两张标签被南易贴给了他认为很匹配的两个对象。

在苦行僧中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他的头发非常杂乱,但是并不肮脏,头顶挽着一个发髻,头发、眉毛、胡子都是金色,出奇的长,眉心的位置纹着日月图案,上面是日,下面是月。

上身穿着一件橙色的紧身背心,露出的肌肤干干净净,只是胸口那一簇浓密的胸毛看起来有点碍眼;下身穿着一条印度男性传统服饰基础上衍变过的变异托蒂,露出来的小腿也是干干净净,只有赤足上沾惹了黄泥。

还别说,这个男的挺帅,从他身上,南易看到了永远年轻的瑞凡·菲尼克斯和年轻时的基努·里维斯相结合的味道。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看我,你想看左脸还是看右脸?”

玛丽恩被这个苦行僧吸引,跳下车就和他聊在一块,苏菲·马索也是蠢蠢欲动,要不是南易在,她应该也会下车走过去。

“哈,亚当,你吃醋了?”被按住头的苏菲·马索玩味的说道。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只是想让你别去打搅玛丽恩,你看她的眼神。”

“哈,你就别掩饰了。”苏菲·马索摸了摸南易的脸颊,“放心吧,我喜欢成熟一点的,亚当,你就非常成熟,我指的是心态。”

“我说认真的,你自己看看。”南易指了指玛丽恩说道。

苏菲·马索见南易这么说,就趴在南易身上往车外望去,“哇哦,玛丽恩太疯狂了,这就亲上了,好浪漫。”

“她们才认识几分钟,你觉得这是浪漫?”南易看着癫狂扭动在一起的两个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对啊,浪漫,异国他乡,两个人偶遇然后互相吸引,这可比故意安排的英雄救美好多了。”

“你嘲笑谁呢?”

南易手伸到苏菲·马索的胳肢窝挠了两下,惹得她浑身扭动了起来。

“放手,放手,我不笑了。”

南易放开手,在挺翘上拍了一把,“少淘气,你说怎么办,给玛丽恩留辆车,我们先走?”

“好主意,就这么办。”苏菲·马索狡黠一笑,赞同道。

南易用粤语和校花说道:“留下两个人,VIP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要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GOT。”

留下了一辆车,外加两个保护玛丽恩的人,南易和苏菲·马索就先行离开。

回到恒河边,南易和苏菲·马索也癫狂了一回,当晚,在恒河的堤岸上,两人和其他没羞没臊的陌生人合奏了一曲《森林狂想曲》。

癫狂一夜,第二天,南易就恢复了理智,带着苏菲·马索开展一场有目的性的旅行。

第一站,他们就去了银河女神矿泉水工厂。

在沙提什的引导和介绍下,南易两人好好参观了一下银河女神的生产和装配过程。

“BOSS,我们现在生产的矿泉水,水源已经不是来自恒河的河水,而是来自我们自己打的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