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回到老洋房的门口,就看到闷三儿手里抱着个孩子,身边还站着艾玛在那里杵着。

“怎么这么早过来?”

南易走上前,从身上摸出钥匙把院门给打开。

“亚当,在家里太闷了,我就让三儿带我出来转转,这转着转着就转到这儿了。”艾玛说话居然还带着点京腔,语言天赋不赖。

“亿苦,我是你南叔叔啊。”南爷在闷三儿儿子脸上轻轻搓了一把逗弄了下,“天太冷,抱着孩子出来,不怕他感冒啊?”

“艾玛说的,小孩子不能养的太娇贵,不是说老外都是放养么。”

“那倒是。”

把两大一小迎进客厅,给两人泡上热茶。

“艾玛,你的间歇年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明年,三儿让我过完新年再出发。”艾玛回道。

“闷三儿,你不跟着?”

“我不去,我要去了,我家亿苦谁带?”

也不知道闷三儿怎么想的,给自己儿子取名丁亿苦,这名字重名率可是不低,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那个时候出生的婴儿,男的叫亿苦,女的叫思甜,这也是一种时尚。

“闷三儿,什么叫身土不二知道不?”

“啥意思?”

“就说这身体和出生的土地合二为一,你儿子在李家坡出生,那里的东西就最适合他的体质,孩子还小,不要带着他到处乱窜,等过了三岁再说。”

“那怎么办,孩子从一出生就是喝牛奶的,菏兰奶。”

“哈哈,我也就这么一说,不过既然你孩子都在京城带着,那就干脆一直带到大一点再说,李家坡和京城这儿天气差别太大,孩子容易不适应。”

“这我知道,我问过家庭医生,我打算让亿苦就在京城上学,等读完初中再回李家坡,那儿的理工学院不错,将来就让他在那读大学。”

“挺好。”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天南地北的聊着,南易和艾玛还挺聊的来,从一开始三人对话,到后面,闷三儿就被踢开,他们两个有来有往的对话。

等到刘贞回来,南易就钻进厨房,让其他人聊着,他准备晚饭。

等菜上桌,两杯酒下肚,闷三儿才说起了正事,“南爷,得给小鬼子立立规矩了,好嘛,今年这松茸那是一顿好抢啊,一天一个价,到最后一批都快涨到天价了。”

“嗯,明年让中孝介直把在做松茸的都约上,大家在一起坐一坐,把规矩定一定,虽说不能便宜了小鬼子,可不能坑了咱们自个。

把配额分一分,谁是多少就是多少,等开年也用不到抢了。大家一起护着这个盘子,一起都有肉吃。

现在看似抢来抢去把价格抬上去,对我们国家有利,可这只是暂时现象。一旦,松茸的市场做烂掉,白送都不会有人要。

所以不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松茸的未来,这个市场一定整合好,不能让它乱。”

“对啊,抢来抢去,谁也落不着好。”

“其他山货野菜今年卖的怎么样?”

“还不错,前面你那个秘书铺的路子好,都进了高档料理店,价卖的都不错,到现在已经销了七百多万美金的货了。”

“嚯,那不错。”

山货野菜利润也很可观,毛利三倍多点,到手的纯利2.6倍左右是算得出来的,700万的货,那就是1800万的利润。

“是不错,今年细细算一算,4500万美金的利润打底肯定是有的,这还是桑巴那边投资了不少钱建阴干室。明年,鲍鱼果那边就可以发力,把这玩意给垄断了。”

“嗯,等控住鲍鱼果,你再踅摸其他能卖的上价的山货野菜,意呆利、珐国的黑松露、白松露将来也可以惦记一下。

思路就是这么一个思路,不要在一个地方局限死。国内现在也就是别人还不知道这山上不值钱的玩意,在外面能卖出大价钱。

一旦有人觉着味来,我们的竞争对手也会和松茸这边一样冒出来。国内的聪明人太多,独家生意做不长久。”

“我明白,山の味肯定要往外走,不能只呆在国内,我和中孝介直也一直在研究其他国家的稀罕玩意,你说的松露,还有印苨、马来的燕窝,武夷山上的龙爪菇等我都有关注。

在日夲流行一种叫灰树花的玩意,样子和平菇差不多,颜色灰灰的,价格也卖的不便宜,我打算引进到国内种。

还有五川的竹林里有一种竹燕窝,这也是一种稀罕玩意,滇省还有绣球菌这些我都有在关注。”

“这样挺好,以往我们做的都是投机生意,一锤子买卖,敲完没就没了。想要做长久生意,就要有前瞻性的目光,像你说的灰树花,既然是可以培育的,那将来价格肯定要跌,不需要耗费太大的心力。

山の味经营的就是山里各种稀罕的食材,这个定位不能变,我们要卖的就是各种稀罕货、高档货,也要把这种意识传达给客户。”

“明白,我们做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意,名声不显,闷头发大财。”

“就是这么个意思。”南易赞了一声,又问道:“六子现在在干嘛呢?”

“也没干嘛,春城回来后,就在家里歇着,九月,他来找了我一趟,问我有没有其他路子,我就指点他去倒牛仔裤去了。找了一帮小子,练了好几个摊,还凑合吧。”

“哦,那这人还可以接着用。”

南易心里寻思着,得怎么样不经意把“高档烟酒回收”这个买卖的点子给散出去,这是南陈酒炒作,抬高身价的重要一环。

可这个买卖又属于灰色地带,他不想沾上。

打个比方,南陈酒20块钱一瓶卖出去,买家转身卖给搞回收的就能卖出25块,这就说明南陈酒保值,变现容易。

而且随着年限增长,这个酒价格一直在涨,那在消费者眼里,南陈酒就是一种不断增值的“等同货币”,无形中,南陈酒的逼格也就起来了。

这些是南陈酒国外攻略结束以后,马上要跟上的国内攻略。

运营南陈酒,南易的心思从来没放在酒本身的品质上,劣酒和好酒能喝出好坏,可好酒和好酒之间,哪个更好喝,其实是很唯心的事情。

南陈酒的品质达到一定水平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让知名人士说它好喝,吃瓜者自然也会跟风说它好喝。

其实啊,南易就没打算让大多数人喝的到南陈酒,这酒只会被喝到少数人的嘴里。

其他人,跟着空吆喝就行。

“南陈酒好啊,那个味道咋滴咋滴……”

“南陈酒不愧那么贵,贵的有道理啊,入口柔,不烧嗓子……”

“有一次,我跟着领导出差,饭局上,招待我们的人拿出一瓶二十年陈的南陈酒,那味道,啧啧……”

这些,就是属于根本没喝过的,吹牛反正不上税。

江湖上到处流传着南陈酒的传说,可其实根本就没几个人见过,更别提喝过,这就是南易想要的效果。

想了一下,南易还是放下让六子去做这事的想法,还是想其他办法把自己的好点子给散出去。

等局散了,把闷三儿一家送走,刘贞的脸就耷拉了下来,眼里的寒光,欻欻歘,一道道往南易的身上射,侵入他的肌肤,在他身上种下生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