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脑中急转,努力回想上辈子所有经历,然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老本行——网店。

那玩意是他最熟悉的行业,可也是眼下最无用武之地的行业。

现在是2001年啊,电脑都特么没几台,更别说网购了。

估计马老师现在都还没从互联网泡沫的冲击中缓过劲来……

互联网不行,那只能是实体或者金融……

金融不属于商品范畴,自己也不懂,所以直接pass。

那么就是实体了

江阳仔细想了想,2001年什么生意既能赚钱还要有大客流,最主要是成本低,没竞争。

思来想去,他的目光忽然落到枕头旁边的一个痒痒挠上,心中豁然开朗。

对啊!

开两元店啊!

没错,就是当年大街小巷都能听见大喇叭里喊:本店商品全部两元,挑啥都两块,买啥都两块,挑啥拿啥买啥都两块……

想当年这玩意兴起之初,可是收到了老百姓几乎疯狂的欢迎,甭管你店开在哪儿,都是挤满了人,流量简直爆表。

一想到这里,江阳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别说三天卖五百件,老子一天就能给丫干爆啊!

靠!

胜利永远属于人民!

万恶的资本家早晚是要被吊在路灯上的!

……

翌日一早,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江阳撑着伞蹲在农业银行门口,目送着街道上过往的行人。

银行对面是条商业街,旁边挨着百货大楼和供销大厦。

江阳的印象中这条商业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存在了,十岁之前父母还带他去旁边的百货大楼买过衣服,不过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这个地方……

上辈子沂宁商业街真正繁荣起来是在2003年前后,现在这里还没有成为零售商业的中心。

毕竟这年月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买东西图便宜,喜欢赶大集或者去批发市场,条件稍微好点的可能去百货大楼,再高端的就是去省城海州。

所以这条商业街虽然存在时间长,但仍旧半死不活,不景气。

只有寥寥几家服装店和饭馆开着,剩下的大多都贴着吉房出租。

“滴、滴”

一辆涂着武装押运的车缓缓驶来,对他按了几下喇叭,江阳撑着伞抬头起身往旁边的台子上挪了挪。

农行大厅的门开了,银行的工作人员穿着制服走出来,同时车上跳下两个全副武装的押运员,各抱一把散弹枪,先斜倪倪的看了江阳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守在银行大厅门口。

江阳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堂经理拎着两个银色大皮箱走进银行,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上辈子没得选

这辈子我要做个好人!

他摸了摸口袋里刚取的四千块钱,一手撑伞,一手插兜去了对面的商业街。

江阳没有往里走,而是看了几个沿街的门头房,当看到一家五十多平米的商铺,门口扯着横幅上写着“全部清仓,一件不留“的字样时,江阳笑了。

店铺里没有装修,只摆着几排货架,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针织衬衫、丝绸巾、真丝旗袍和真皮皮鞋,打眼一瞧很高档。

只不过江阳知道,这些衣服大多质量都不行,而且这些商贩往往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个城市最多待个把月,然后全国各地到处跑,专门糊弄那些不懂行又爱美的中老年妇女。

当然这些跟江阳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些商贩所租的店铺基本都是按天租或者按星期租。

既然这老板能在这租门面,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租金便宜啊……

江阳站在门口看了看,见旁边停着一辆货车,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忙着从店里往车上搬箱子,里面还有一个妇女正蹲在地上收拾衣服。

片刻功夫,小货车就被大大小小的箱子装满了,而店里货架上的衣服和鞋子也全部被那女人收进箱子里。

江阳看了一会,才开口喊了声:“老板。”

那男人顿住脚步,回头见是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就知道肯定不是来这买衣服的,随后回了句:“有事?”

江阳随即掏出根烟递过去,微笑道:“大哥抽烟。”

那男人怔了下,到底是生意人,为人和气,看了看江阳手里的烟,没接,笑笑说:“家里的管得严,不让抽。你是不是有啥事?”

江阳知道这些在外边跑的都很少会接陌生人的东西,也没多让,掏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笑道:“大哥,我看你把店都腾空了,是不打算在这卖了吗?”

男人点头:“是啊,买卖不景气,打算换一家,你有事?”

江阳笑嘻嘻说:“听口音大哥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就想打听打听,您这铺子是按天租的,还是按星期租的?”

中年男人怔了怔,眉毛一挑,不由多瞧了江阳一眼,听这话他就知道这小子懂行。

不过也没多想,反正今天收拾完东西就撤了,开口说:“按星期,一星期三百五,本来想在这好好多卖几天,没想到卖不动货。”

江阳笑了笑,沂宁这地方属于四线城市,人均消费水平本来就低,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才买身衣裳,更何况这老哥卖的还是些高档货,这要生意能好,那才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人说的房租还是挺让江阳惊讶的,一周三百五,一天才合五十,放在这地段真不贵。

于是微笑道:“大哥,你这是捡便宜了啊,这地方不光挨着百货大楼,还挨着供销大厦,属于市中心,一天五十,真是捡便宜了。”

那男人叹了口气:“你还别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么好的地段怎么着一天赚不了五十块钱啊,可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这条商业街人流不行啊。

一天到头来不了几个人。还有你们这人太能砍价了,我一件旗袍标价五十,他能给我砍到十块钱,这特么谁受得了啊。

这么多天也没卖出去几件,索性我也别在这耽误功夫了,趁着天气暖和去南方看看……”

江阳听他絮絮叨叨诉苦,开口安慰:“大哥,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我们这儿到底经济水平不行,你去南方一准发财。不过老弟还想问一嘴,你这房租到期了没有?没到期能不能转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