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湛握着手机的手指一僵,对着电话里的余越沉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他眸光怜惜地看着妹妹惨白的脸色,试图掩盖过去,声音如常地反问道:
“你说什么?哪有的事,别多想。”
“哥,我都听到了,他的电话打不通,我找不到他了,你告诉我,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时湛从没有见过妹妹这般痛苦哀求一个人的样子,纵使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顶多就是撒娇缠人,哪里有过这般让人心脏揪疼的时候。
他叹息一声,知道已经瞒不过去,起身走到时沫身边,哑声安抚道:
“没事的,消防和保镖都在搜救,他一定会没事的,你别乱了阵脚,知道吗?”
“哥,到底怎么回事,他出什么事了?”时沫声音哽咽中带着破碎,两手揪着时湛的衣袖仰头望着他,眸子里的眼泪倔强的盘旋在眼眶,只消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决堤喷涌。
时湛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着坐下,才坐在对面沉声说出他从江川那里得来的消息。
“连人带车坠毁…”时沫已经泪流满面,唇色苍白喃喃重复着时湛的话。
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小小的一部手机拿了几次才抓进手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脏处传来的撕扯般的疼痛,冰凉的指尖拨通了江川的电话。
江川的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只是对面的人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只语气哀肃地说道:
“时小姐,还请不要太过伤心,傅总他…给您准备了礼物还没来得及送,您去浅月湾别墅取了吧,也算是让傅总了结一桩心愿。”
江川甚至都来不及跟时沫再说些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时沫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时间灵魂像是抽离了本体。
她愣愣地看着手里息屏的手机,那上面映着自己哭红的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空洞。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猛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刺激着混沌的大脑换来短暂的一刹那清明。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跟我说过,一切不好的消息都不要信,他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提前给我打预防针的。”
“对,一定是这样,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方便联系我。”
“浅月湾,礼物,我得回去找找。”
时沫低声的自言自语吓坏了时湛,以为妹妹是受不了刺激精神出现异常了,他一把拉住恍恍惚惚的妹妹,担忧道:
“沫沫,别这样,我们都不希望他出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你…”
“没有!哥,他没有出事,我相信他不会骗我,我们这就回浅月湾!”
时沫刚才还空洞的眼神在她一遍遍自我疏导下渐渐迸发出光亮,她要相信傅尘阅,那个男人那么爱她,又是个醋坛子,怎么会把她独自丢下。
所以一定是没事,他只是为了对付他二叔一家想的障眼法而已。
时沫将这些话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她一把拉过还在蒙圈不解的时湛,急匆匆往浅月湾赶去。
时湛在开车的路上频频观察身边人的脸色,从她已经不哭了的状态中,竟也觉得这件事或许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毕竟祸害遗千年,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于是他脚下油门踩到底,用比平时快了一半的速度赶回浅月湾。
时沫来过这里,熟练地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别墅大门。
进屋后,她先是在一楼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礼物后又跑上二楼傅尘阅的卧室,时湛看着她能够精准地找到傅尘阅睡觉的地方后,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但考虑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只能闭了嘴跟上时沫。
黑白色系的清冷卧室里,铺着深灰色床品的大**静静放着一个礼物盒子。
礼物盒上的红色蝴蝶结安静而美好,好像昭示着它的主人也安然无恙。
时沫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印章,一把钥匙,还附有一张浅蓝色的便签纸。
【宝贝,掌家印先交给你保管,你男人命大着呢,别被外界的消息吓到,等时机合适,我会平安回来。】
底下还有一小行字,是说钥匙是他为他们准备的婚房,等他回来就带她去看。
便签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和它的主人一样张狂不羁,仅仅是一张薄薄的纸,时沫竟觉得她能从这张纸上看到男人坏坏的朝她抛媚眼的模样。
时沫心神骤然一松,她将便签纸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眼里的担忧顺着泪水终于放下。
“他没事,他真的没事,哥,他没事。”
从地狱到天堂的巨大反转让时沫高兴地抱住时湛一个劲儿地庆幸,时湛也松了口气,只要傅尘阅没事,那沫沫就不会伤心了。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让跺一跺脚就能让帝都商圈颤动几下的傅尘阅也要诈死设局才能达成?
时湛眉头紧皱,正色问道:“沫沫,你老实告诉我,傅尘阅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会牵连到你吗?”
他的担忧虽然有些自私,但若让至亲牵扯其中,他不介意当个坏人。
时沫沉吟片刻,和她哥简单说了下傅家的事情。
房间里女子清丽的声音徐徐响起,暗色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凉风,让房间里的空气随着女子的叙述变得沉闷。
良久,时湛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蹙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他清冷的眼底是隐隐的担忧。
他看着时沫珍宝似的将盒子里印章拿出来收好,又将便签纸叠起来放进包里,然后两人下楼离开傅尘阅家。
“沫沫,他身边的危险,会危及到你吗?”
时沫要去私下找江川,不能让汪叔送,征得了她哥的同意后回来开车。
时湛将她送回自己家,看着要去车库开车的时沫终于将压在心里好一会儿的担忧问了出来。
车子被钥匙激活的电子音在车库回响,时沫转身望向时湛,脸上是无所畏惧的笑:
“哥,法制社会我就不信他们敢动我,你放心,危险的境地我不去,但该帮他的,我也不会退缩。”
黑棕色的凯迪拉克从时湛面前疾驰而过,带着一腔孤勇,又承载着满身期盼,时湛在原地站了好久,指尖磋磨着车钥匙,也跟着离开浅月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