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行合一是最难的事,就如很多人知道阿谀奉承是小人行径,可为了升官发财,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做。曾国藩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缺点,可想要改变又是何其难的事。直到他四十岁,才有所调整。曾国荃本身就是在兄弟的保护下茁壮成长,他怎么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以曾国荃的毛病不止一个。他喜欢通过打仗捞钱,每一次打完仗后,他就要回到家乡去置办房产和土地,每一次进驻一个城池,曾国荃杀人掠财是基本操作。为此,曾国荃也被很多人诟病。可儒家的理念是先顾着家,后顾着国。一个人发达了,必须去兼顾自己的亲族兄弟。曾国藩即便不喜欢曾国荃这样的做法,可也没有过多阻止。
还有一件小事,曾国荃有两位夫人,一直没有生孩子。可能是他在打仗的时候,太过残暴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才通过这种方式惩罚他。曾国荃不止一次感叹道:“我有这么多的土地和财产,要是没有后代,谁来继承这些呢。”感慨归感慨,最后曾国荃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寺庙。他总去寺庙祈福,只要路过一个地方,曾国荃一定会去当地的寺庙祭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国荃做了些许好事,总算是有了后代。话道回来,因为曾国荃两次三番的表现都很出色,曾国藩决定启用他去攻打安庆。从战略上来道,安庆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安庆不是很富庶的城市,论税赋上的贡献远不如江苏和浙江。可为什么这个地方如此的重要,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曾国藩,都对这个地方耿耿于怀。因为安庆是沿江的城市,它能给南京提供后方补给。为什么太平军能够占据南京多年,就是他们掌控了安庆,这个重要的货物运转城市。
得知自己即将带兵攻打安庆,曾国荃早已经是摩拳擦掌了,他兴冲冲的和曾国藩保证,拍着胸脯道:“兄长放心,将安庆交给我,我一定能将安庆顺利拿下,只要拿下安庆,南京就能夺回来,平定太平军的大业指日可待了。”
到了这个时候,曾国藩还是不忘教育自己的弟弟,提醒道:“你要戒骄戒躁,万不可轻敌,湘军的伤亡,本来就不低,加上我们又是攻城,要是不能顺利拿下安庆,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别人也会笑话我们湘军的。”
曾国荃在曾国藩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恭顺的道:“兄长的嘱咐,我一定牢记于心,我的打法,湘军众人都清楚,只要我稳站稳打,一定没有问题,咱们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一听到升官发财几个字,曾国藩就有些不高兴,他这一辈子有两个最大的烦恼,一个是怎么才能成为真正的圣人,第二个就是怎么才能保证自己的家族长久的富贵下去。关于成为圣人这事,曾国藩整日写日记自省,当然成果也不太乐观。以前他刚到翰林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的浅陋粗鄙,可也耐不下性子做学问。赖床、串门子、爱好女色,反正人有的劣根性他都有,甚至比有些人更恶劣。他在日记中记载过这样一个事,到朋友家里做客,听道他新娶了一个小妾,貌美异常,十分惹人怜爱。
曾国藩对友人道:“何不请你这位爱妾出来看一看,也让我长长见识。”
友人当然不乐意,谁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出来给别的男人欣赏,友人推辞道:“她上不得台面,扭扭捏捏的不成样子,咱们喝咱们的。”
曾国藩又道:“怎么会呢,既然是你看中的人,肯定不会差,带出来让我瞧一瞧,瞧一瞧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友人一见躲不过去,只好道:“那就献丑了。”
曾国藩逼着朋友将小妾带出来看看还不完,回到家里对着自己的妻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厌恶妻子的丑陋。哪怕是读过两本圣贤书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出这样丑恶的事来,可曾国藩一个饱读圣贤书,甚至可以道是天下读书人典范的翰林,却强硬的逼着别人交出自己的爱妾来观赏。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曾国藩在日记中,深刻的检讨了自己,可是检讨归检讨,第二天,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出门,一样去别人家里做客闲聊。
听到曾国荃这么说,曾国藩有些担忧,曾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从他父亲考上秀才后,他们在当地比之前更有名望。而他在七次考取秀才失败之后,却是一路飙升,顺顺利利的进了翰林院。哪怕是在散馆考试中,他没有温习书本,其中一个典故都写错了,这可是扣分项目。可万万没想到,咸丰帝和阅卷的官员都没发现,还给了他第六名的好成绩。所以从曾国藩考上秀才之后,整个曾氏家族都是顺风顺水的。曾国藩一直殚精竭虑,生怕他们家族风头太过,继而走向下破路,甚至走向死亡的悲剧。这也是为什么曾国藩那么喜欢写家书的原因,他就是无时无刻不忘记规劝家族中的后辈。
曾国藩道:“升官发财都是小事,咱们为官就是为百姓为国家解忧,你做事收敛些,如今咱们曾家被八旗子弟和绿营盯着,你要是太过分,咱们都要出事。”
曾国荃毕恭毕敬道:“谨遵哥哥教诲。”
曾国荃面上应和着,其实心里很不耐烦,该敛财还是敛财,读书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要不然谁吃这个苦。他觉得曾国藩一向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他自己在做考官的时候,还不是肆意的收取别人孝敬的钱财。他那么喜欢做考官,一是在当时考生会被认为是考官的门生,清朝晚期官官相护,门生多少会给之前的考官一些薄面。这也是双赢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另外去一个地方做考官,地方就会孝敬考官一些银子,这个钱还勉强算是正经收入。
在官场上,习以为常的事,道到底曾国藩有些沽名钓誉了。
曾国荃又道:“兄长教训的是,我肯定低调行事,收敛做人。”
其实曾国荃随口应付着,其实心里的小九九算的很明白。该抢钱还是要抢,你不抢别人也要去抢,为什么要将这样的好事推给别人。曾国藩虽然是文官,但读了这么多书,又和太平军抗争这么多年,雄才大略是有的,他从全局掌看,想要彻底消灭太平军,那就先拿回安庆、桐城、泸州等城市,要慢慢的蚕食太平军的力量。千万不能急于攻打南京,只要想把这些小城市收复,南京这个重要的城池攻克下来就会容易很多。
曾国藩将自己的想法和咸丰咸丰帝道了,这一次咸丰咸丰帝没有反驳曾国藩,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指出更多没有建设性的意见。因为他更关注的地方始终是南京。长江边上的小城市不在咸丰的考虑范围内,他也不指望着曾国藩能够打下南京。江南大营算是清朝的正规部队,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解了南京的困局,这也是咸丰最关注的战场。江北大营虽然不争气,但是江南大营很不错。尤其是他们已经拿下了南京城外非常重要的城镇浦口,已经对南京形成了包围之势。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那么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南京就能重新回到清朝的怀抱中,抱着这种想法,不管曾国藩说什么,咸丰咸丰帝都是满口答应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朝臣如此,咸丰帝也是一样。咸丰帝在政治建树上,还是军事眼光上都是平平,他不但脸上有麻子,而且腿上还有残疾,他能当上咸丰帝全靠着老师的帮忙。当上咸丰帝之后,清朝的局面岌岌可危。加上他的才智平平,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咸丰帝想的是保家卫国,还是要靠正规军,他眼里的正规军就是八大旗和绿营,满族就是靠着八旗子弟打下了天下。可是此时的八旗子弟和清朝初期的八旗子弟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他们骁勇善战,骑马扛枪,摔跤打滚不在话下。再加上人种优势,八旗子弟各个人高马大,汉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可现在八旗子弟享受了多年的优渥生活,他们不用干活就有饷银可以拿,手里拿着大烟,逗着鸟,去青楼,成了他们的日常。皮包骨头,面黄肌瘦,满口黄牙,风吹就倒,形容八旗子弟再适合不过。曾经有一个沙皇派遣的官员在书中这样形容八旗子弟和绿营,他知道每一年咸丰帝都要巡视军营,观看军队演戏,即便不能亲自到场也要派一个亲信去观摩。
这个官员怀着激动的心情去观看放炮演戏,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不管是八旗子弟,还是绿营,没一个人在乎这场演戏。他们或是晒太阳,或是抽大烟,或是补裤子,总之全都在干杂事,就是没一个人在干正经事。一个军官挥动了旗帜,然后便有几个人去放炮,那个炮完全打歪了,甚至落在了自己阵营的旁边,幸亏这个炮弹是哑炮,所以造成的影响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