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冤家对头 第八章 我非英雄

数十名持枪歹徒乘虚进犯国安局训练场并被依法击毙的消息不胫而走,焦点瞬间从追悼会转向训练场,采访两名牺牲烈士的记者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风声,将训练场围个水泄不通。

钟局长、老洪、以及指导员等人围成一圈,他们的周围摆满了尸体,一边是歹徒的,一边却是战士和民警的。

一溜军车徐徐驶来,军分区司令员曹杰、政委王富林行驶前面,他们的军车一靠近训练场大门,便被记者们围住了。

“部队长同志,您是去现场吗,我是晨报的记者,请问您对此次歹徒袭击事件有何看法?”

“您好部队长,我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您能透露一下此次事件的伤亡情况和案件进展吗?”

记者们不断抢问问题,到处响起相机的咔嚓声,曹杰阴着个脸一言不发,政委王富林极为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向众人致谢着。

突然铁门咣当一声打开,10余名手持95突击步枪的战士排成整齐的队列跑步而来,那气势令记者们感到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纷纷避让,前面得以让出一条路,门口的军车迅速冲入场内,记者们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部队长同志,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喂……这位同志,别急着关门啊,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着急,十余名战士却似充耳未闻,利地关门、上锁,随即迈着整齐的步伐原路返回。

军车吱嘎一声停下,指导员等人迎上前来。

“敬礼!”指导员一声号令,8连的战士纷纷向曹杰等人致力。

“军分区司令员曹杰,刚才追悼会上有些同志见过我!”

曹杰敷衍式地回了个礼,随即朝一排尸体快步迈去,从头到尾,眼睛久久地停驻一个个战士身上:“都是熟面孔……家里全是独苗、独苗啊,再过几个月,他们就可以安然退伍了,家里的亲人盼着呢!”突然一行清泪流淌下来:“都和家里联系了吗,还有……追悼会、申报烈士,这些工作做吗?”

“8连两名战士的追悼会还没结束呢!”政委王富林稍为稳重:“不急,这几天够忙了,一件件来吧!”

“能不急吗,都死了这么多人,都猖狂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不急!”

“老洪,你来说说,歹徒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很明显,这是头盔一伙,恐怖份子,能干什么好事呢!至于这次,我想是火车站吃了亏,想给8连一个下马威吧……不明白的是,他们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是怎么知道8连将进驻这里的?”

“这个要查,老钟,这事你可记着了,把这些王八蛋连根带底地刨出了,这么多同志不能白白地牺牲!”

“这事我们义不容辞,关键是从此次事件看来,犯罪团伙本市的势力是庞大的,警力明显不够,除了武警外,我想多时候还需要部队的大力支持,特别是那些头盔,我希望各位能向上级请示,可否派遣一支可担重任的特殊部队过来!”

怔立良久,沉默好一阵,曹杰才叹息一声:“能就地解决的事情量不麻烦上面,对了,此次击毙数十名歹徒的20几名同志呢,也该看看这些活着的英雄了!”

排房里进行热火朝天的大扫除,虽然洗了多遍,一片片殷红的血迹还是染红了战士们手上的拖把,又不断将脸盆里的水洗成一片红色,徐胜光着脚丫,正往地板上不停泼着清水。

“起立!”突然一声震天的吼音响起,所有的战士停下了手的活,“啪”地一声,徐胜手的拖把掉地上,目不斜视、腰板挺得直直的。

“这是一排排房吗,参加过这次行动的有哪几个?”曹杰的眼光不由自主望到徐胜那里,他光着脚丫、手臂和裤脚都高高挽起,下面一把拖把正压脚上。

“首长同志,他叫徐胜,是此次行动的主力队员,受过老洪同志的特殊培训……还是本地人呢!”指导员忙不迭地为徐胜说着好话,但曹杰半天没有反应。

“这拖把还这么红、血迹很难擦干吧……晤,站这里像个兵,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兵,能问你一句话吗?”曹杰神情平和地和徐胜说着话,指导员等人缓了口气。

“请首长指示!”徐胜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窘境,异常洪亮地答复着。

“谈不上指示,我只是想知道,擦着这血的时候你们什么感觉,还是根本没有感觉?”

“愤怒、耻辱、仇恨……首长同志,我真不知该怎么说,可我们知道,倒这里的是自己的同志,这血是原本擦不掉的,或许他们将陪伴我们,看着我们消灭那些杂碎。”

曹杰点了点头:

“有信心吗,我是说,假如将歼灭头盔的重任交给你们,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有!”几乎是毫不犹豫,徐胜响亮地答复:“报告首长同志,此次行动,本人一共歼灭6名歹徒!”

“英雄,你,就是活着的英雄,不妨告诉你,我们不仅需要牺牲的烈士,也需要活着的英雄,我面前你是英雄,媒体面前,我希望你依然是英雄,面向媒体,你敢向头盔宣战吗!”

“司令员同志!”政委王富林担心地捅了捅他。

“怕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做缩头乌龟?告诉你,稳定军心民心我需要英雄;震慑犯罪分子我需要英雄;给这些牺牲的同志雪恨我需要英雄,就这样对着干,谁怕谁!”

“可这样做不是让他们成为出头鸟、目标太明显了吗?”王富林望了望徐胜。

“怕什么,死了这么多人,恐怖份子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吗?再说了,你以为我真不认识他徐胜?老洪的得意弟子,曾经的士官连长,一身过硬的军事素质、神出鬼没的快枪手,不用他,不用他们做诱饵,我用谁,我怎么找到这些渣滓?”

曹杰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有些人是被逼做英雄的,就比如他徐胜,此次事件,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成为我们的英雄……那些记者,按正规的程序放进来吧,我可不想成为媒体埋怨的人物!”

“徐胜!”

“到!”

“整理着装!”

直到徐胜将袖子撸了下来,穿戴整齐地伫立原地,曹杰才点了点头:“交给你一个任务,稍候媒体的采访由你全力周旋,你不需要说什么,把上次行动的过程讲给记者们听就行了!”

“是!”

徐胜高声答复。

铁门一开,如开闸的潮水,各地各媒体持证的记者争先恐后涌入现场,那栋徐胜他们曾经隐蔽杀敌的低矮民房成为焦点,记者们或拍摄或询问,都寻找闻亮点。

突然一群身穿军装之人匆忙间奔过,记者们围了过来:“部队长同志,能问你几句话吗?”一个记者刚刚拿着相机抢到前面,就被一名士兵挡了开来:“抱歉,几位首长有紧急公务,请让一让!”

“等等……那位记者,给你提供一个线,看到了吗,第一栋排房站那的那位同志,他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杀敌的英雄,你们采访他肯定比采访我好!”

“能请问一下您是哪位首长吗?”

“我吗,军分区司令员曹杰,我告诉你的没错,你再不过去,独家闻可被别人抢去了!”曹杰笑了笑,说完转身就走。

那记者楞了楞,突然向徐胜那疾奔而去。

此刻徐胜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记者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同样的消息,已经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徐胜左右不是,突然脑际一片空白,刚刚准备好的措词已经无法用上了:“我、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徐胜不停敬着礼,已经接近机械了。

“请问徐胜同志、听说您一共消灭了6名恐怖份子,请问您和恐怖份子僵持的过程,有没有感到害怕呢,支撑您不断杀敌的动力是什么?”

“害怕,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害怕过了,至于杀敌的动力,我想是……应该是可能地保护人民财产和生命安全不受侵犯,让恐怖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徐胜力疏理着自己的思绪,已经有点眉目了。

“听说8连和恐怖分子是有仇的,您和您的战友曾经想过为自己的战友复仇吗?”

“想过,当然想过,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我们这些当兵的……只是不瞒大家,杀敌的时候我们想的只是如何快的解决这些歹徒,当然没有机会考虑别的东西!”

“……你是名符其实的英雄,请允许我们这样称呼,只是如此媒体前一暴光,不怕恐怖分子报复吗!”

“英雄……恐怕这个称呼不大妥当,如果硬要如此称呼的话,我想也应该是我们这个集体,包括活着的和死去的同志……怕报复?不,没什么好怕的,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徐胜慢慢放松了,逐渐感觉不到拘谨:“我想,只要他们胆敢露头,我们将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彻底消灭他们……”他用上了一位伟人的话语,记者们越问越起劲,终于也找到了感觉。

地下室里,全身铁青的花装青年斜躺按摩椅上,身上绑满了绷带,那些并非子弹伤,都是逃命过程划伤或擦伤的。

刘海明他对面,身上虽然也有不少伤,却拒绝敷上那些东西。

两名妩媚女人温柔地为他们做着按摩,使两人暂时忘记了伤痛,微闭眼睛享受着。

电视里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花装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将身边的女人一推,眼神一变,女人受惊之下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刘海明身边的女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花装青年拧住了领口:“滚、滚、滚……”

“干什么?”刘海明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花装青年做了个手势,将刘海明的视觉引到了电视屏幕上。

“你指的是这个?没什么,这么大的事媒体能没反应吗,采访一下部队也正常得很!”

“认识这个人吗,他很讨厌,早晚干了他们!”花装青年指的是正被记者采访的徐胜。

“这不是徐胜吗?老熟人了……行,只要你木老板想干的事情,我刘某全力配合,再说了,这姓徐的,我对他实也没什么好印象。”

花装青年没有理睬刘海明,一个劲地猛盯着屏幕,突然一脚狠狠踹前面的电视上,电路异常,周围瞬间一片黑暗。

“真***,到这里就没有过好事,加入组织以来,老子那叫横——走了多少国家,怎么也是所向无敌罕遇对手,可到了国……这硬茬子***真多,就这样一个小城,损失那么多兄弟,大兵一个比一个难缠,真有点怀疑是做梦!”

“哈哈……”刘海明狂笑起来,这黑暗无比的夜色笑得有点恐怖。

“我也交个底,第一次见识你们这些头盔,着实吓了我一跳,可我后来发现,头盔就是头盔,不就是一件先进武器,一个电脑配件吗,只要速度快,或者说只要避过了电脑的感应——超出了他能测知的距离,那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当然,这普通人是不可思议的,可要碰到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那就没什么难的!”

“那刘先生你有这个能力吗?”

花装青年的话有点寒意,刘海明嘿嘿笑了两声:“不管怎么说,和你们头盔为敌,只要稍有疏忽,肯定是没命的,我也不例外!”

“有点门道了,我也交个底吧,我对您是越来越陌生了,我曾经对您研究过很久,可今天我发现,所有的工作白做了,我以前对你的判断都是那么地幼稚可笑,刘先生,您能和我交个底吗?”

“做我们这一行的,木先生有些话确实过于幼稚了,我——你还真不知道吗,以前没见过,可也听过吧,我猜啊,您只要稍微查查,我的资料哪里都是一大堆,嘿嘿!”

“哈哈哈哈……”这回花装青年也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有点阴鸷,黑暗的空间里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