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并非荣归 第五章 特殊训练(二)
“想家吗,铁岭离市区只有半天的路程,可你这一退役,一个多月了还没回趟家,你的父母会不会担心,他们知道你这吗?”这会的老洪显得那么地亲切,斜躺徐胜搭起的木板式地铺上,正和满头大汗的徐胜闲侃。
“对不起……老洪同志,我的俯卧撑任务还没完成!”徐胜艰难地支撑着:“351、352……”
“任务?”老洪蓦地从地铺上跳了起来:“做俯卧撑怎么是任务了?”
“不是任务……是什么?不是您下达……的吗?”徐胜口说着,手下却绝对不停。
“做了多少了?”
“370……380……还有后一个!”
“好,就是从这一个开始,接着往下做!”老洪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别停、别停,我不叫你停你千万不能停,听到没有……”
“好……到底要做多少?”
“你数数目干什么、以为做俯卧撑是做数学啊!”老洪突然高叫道:“做下去,一直做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停……”
“我、我不行了……”又折腾了好一阵,到底做了多少,徐胜真的不知道了。
“就是要从做不了开始做,有突破才有创,明白吗,没我的命令不准停……”老洪一个劲地催促,徐胜机械式地应付,突然“嗡”地一声,整个大脑失去了知觉。
“起来、给我起来……”蒙蒙胧胧徐胜挣扎着爬起,象征性地折腾几下,终于趴了下去。
“起来,你个孬兵,连俯卧撑也做不了!”第二天凌晨尚睡梦,徐胜就听到了老洪爆炸似的吼声。自从徐胜军姿练好之后,老洪好一阵没对他发脾气了,这会火山重爆发,徐胜反而有了一种亲切之感。
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徐胜蓦地敬了个礼:“是,老洪同志,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去死,一个军人练不好体能,你还做什么军人!”老洪突然大叫一声:“上杆!”
“请问老洪同志,单杆还是双杆?”徐胜看看单杆,又看了看双杆,老洪不发话,他不敢随便上去。
“都要上,磨蹭什么!”但见老洪站单杆面前:“给我把一到八练习全给做上,做不上不用吃饭了。”
“报告……老洪同志,我只能做到三练习!”徐胜怯怯地望着一边的老洪。
“废话,不做怎么知道,给老子上!”训练场上老洪从来说一不二,一个多月来徐胜早已领教。
“撑臂……后倒……”做到三练习时,徐胜突然觉得一阵轻松,紧接着四练习,五练习,但做到练习却再也撑不下去了,虽然没有完成老洪的要求,徐胜却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我……我做到练习了,我竟然可以做到练习!”练习,连队也能挺起胸膛做人了,徐胜当了两年的窝囊兵,这回当然特别兴奋了。
“练习,这也能高兴吗!”但见老洪拉着单杆,十分潇洒地甩了几个大回环——那是高难度的单杆八练习:“这八练习也平常得很,老子40多岁,做这东西还玩儿一样,你不脸红吗,孬兵!只有你们这种孬兵才觉得希罕。”
“可我做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徐胜大喜之后转向大悲:“难道我不想吗,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这么潇洒!”
“潇洒?你说这是潇洒?”老洪狂吼起来:“昨天要你做俯卧撑,你给老子做数学,点给谁听啊!”说到后来已经接近发怒了:“这单双杆就是体能和技巧的结合,你做不了俯卧撑,你凭什么做单双杆七练习、八练习,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你以为很潇洒吗?”
“不断坚持,才能不断突破,你也才能像你说的那啥潇洒做完七练习、八练习……你现做到练习了,很希罕吗?一点也不奇怪!这一个多月,你以为白练了吗,难道你还真的仅仅站军姿……体能是综合性的,你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从三练习突破到练习,七练习八练习又算什么,随随便便就说做不到,你有对自己负责任吗,你对得起这身军服吗!”
老洪的一通话虽然难听,徐胜却知道其用心良苦,当下蓦地趴下,就此做起了俯卧撑:
老洪说得对,不能轻易对自己认输,连队就是因为我的轻易认输,不仅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班长排长连长和无数战友,我也因此博得了窝囊兵的“荣誉”,我不想再窝囊,我不想再像退伍的时候一样带着遗憾带着后悔离开部队,既然我有了这样一个重开始的机会,我就要努力奋起。
徐胜越来越觉得,越是老洪愤怒的时候才越显出他的可爱和亲切,他决定了,就算刮掉层皮,也要配合老洪的训练,做回一个真正的士兵。从今天开始,把这些东西绑上!”但见老洪捧出一堆沙袋:“两手、两脚各绑一个,胸腹部用大的!”
“我要绑多久呢……还有,什么时候可以取下?”徐胜潜意识里对老洪已经颇为尊敬了,这话问出去是以也特别“温柔!”
“废话那么多,叫你绑你就绑,老子不叫取下不准取下!”老洪好像并不领情:“还有,讲话这么娘娘腔干吗,***,当兵的没有当兵的味道!”
“是,老洪同志!”徐胜麻利地将沙袋绑好,直到自己像个大粽子了,突然感觉滑稽,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很好笑是吧,你个孬兵!”老洪突然大叫一声:“孬兵!”
徐胜楞了一下,终于也大叫一声:“到!”
“又是娘娘腔,没听到,再回答一遍!”
“到!”徐胜倾全身之力,一个到字几乎从丹田崩了出来。
“科目:八公里越野,目标:濒海广场,出发!”老洪命令刚出,已经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徐胜只好拼命赶上,因为通过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徐胜知道,如果落老洪的后面,后果常常是难以想像的。
从这天开始,我的双手双脚和胸腹部都被绑上了沉重的沙袋,吃饭、训练,除了睡觉我出来没有除下过,可老洪没有因为我身上绑了这些东西减少训练量,俯卧撑一样做,八公里越野一样跑,单双杆一样上,许多很难做到的动作老洪逼着我去完成……虽然艰难,可我明白他是为我好,他希望我不再窝囊!
再尴尬的是队列训练,我被绑成棕熊一样被老洪训着,我不知道这样训练的时候动作有多难看,直到有一天早晨,老洪突然叫醒了我。
“孬兵,整理着装!”徐胜一下床,老洪就开始喊口令了。
“不对,今天这些劳什子要卸下来了!”老洪看见举止臃肿的徐胜突然露出微笑:“这样过去,那边要看笑话了!”
“是,老洪同志,请问今天训什么科目!”
“检验成果!”老洪突然郑重地看着徐胜:“和兵连一样,已经三个多月了,今天如果检验通过,你就自由了,根据你自己的意愿,你可以选择走或继续来此受训!”老洪像是卸下担子一样:“该结束了,你已经像个兵了!”
“是,不过请问老洪同志……”
“向后转!”老洪好像并不愿意回答徐胜的问题,但从他复杂的表情徐胜可以知道,这种日子已经不长了,看似凶狠实则友善的老洪将很快结束这种对他的“领导!”
那天老洪带我到了一个武警队,那里我进行了一天的队列训练和体能器械等训练,我惊讶地发现我队列动作的‘慢半拍’消失了,我的体能成绩他们队竟然也是全优,我逐渐明白了负重训练的好处,我要感谢老洪同志,是他给了我彻底告别孬兵的机会,可当我回到国安局,老洪拿出我退役时候的那个背包后,我瞬间从梦回到了现实。
“小伙子,不得不跟你说这句话了……”老洪沉默好久才暴喝一声“徐胜!”
“到!”
“你的兵役生涯到此结束!”
老洪的一句话让徐胜怔了好久:“您说什么,小、小伙子?您叫我徐胜!”
“对,你不再是孬兵了,你也不再是士兵了!”老洪微笑着:“你这样走,我才放心!”
“可……”
“对了,那纸复制的命令很容易造,而你的那位一号首长,我的老战友,他答应给你、也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机会,不想让一位战士像当天的你一样走出军营,明白了吗?”
“首长!”徐胜突然倏地敬了个礼:“我明白了,可我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你!”哽咽间泣不成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