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岭铁路距离高家村不算远,也就五里路左右,在高明程打坐入定时,村里有志于去铁路上做临时工的人,就纷纷朝军岭铁路走去。

修铁路时,往往会在当地招一批临时工,这些临时工大多做体力活,扛石头,扛枕木,拌水泥等,那些正式工,则会做一些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活,一天下来,工钱比临时工多,还没有临时工累。

铁路上,各种材料堆了满地,上百个青壮候在这里,等待吩咐。

这些人,除了铁路上的正式工外,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大家有的面熟,有的面生。

而在这群人之中,有一个身形瘦小的老者,他留着山羊胡须,穿着一身半新的中山装,气质和周围的糙汉们截然不同,看着像是个当老师的。

于是有人问他:“你也是来做工的?你上了年纪吧?怕是扛不动石头了,还是回家去吧,省的被石头压弯了腰。”

“就是!这一袋石头,少说也有一百来斤!”

周围的人附和着,大家都朝老者看去。

老者像是有些为难,他盯着那些枕木、碎石,像是在思索着自己能不能将之扛起。

最后他满脸无奈,说了句:“算了,我还是走吧。”

说完,他就微微弯着腰,离开了这里。

这个小插曲,无人在意,顶多有人和熟人闲扯了句:“这人面生,不像附近村庄里的人。”

“大约是更远一点的人吧。”熟人随意的回了句。

而这时,老者已经离开了铁路工地,顺着小路下了山去。

山脚下,有两个年轻男人等在树荫下。

“爸,情况怎么样?”看到老者下来了,一个男人立即开口询问。

那老者没急着说话,而是把嘴巴上的胡须一把扯下来,原来那山羊胡须不是真的胡须,而是贴上去的。

他背脊挺直,没了胡须后,整个人倒是显得年轻了很多。

“我去看了,高家村的青壮基本都在这儿了。”

得了这句肯定的话,两个年轻男人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们得了消息,在高家村这边的山里,有一片宋墓,只是具体在哪座山,他们还没有打探清楚,因为平日里村子里都是熟面孔,一旦有生面孔进村,就会引起极大的关注。

这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不希望受到关注的。

好在,他们已经排除了一些地方,只剩下牛尾岭和小元山最有可能。

据说在明朝时,这一带出了一个进士,这进士还曾考过小三元,在他死后,所埋葬的山,就被当地人叫做小元山了。

有这个传说在,父子三人决定先去探索小元山。

小元山在高家村和董家村之间的位置,不过从董家村那边进山,地势陡峭不好走,高家村这边就地势缓和些,翻过一座小山后,就是小元山了。

八月底,天气炎热,地里的活也不多,加上男人们都往军岭那边去了,留在村里的人不多,父子三人避开村里人,悄悄地上了小元山。

若是高明程看到这三人,必定会熟悉的很。

因为上辈子,他就和这父子三人打过交道。

不过此时的高明程正在查看他昨天布置的陷阱,并未和这三人碰面。

高明程布置的陷阱有两种,一种是在合适的地方挖了个坑,再用细树枝和草虚掩在坑的上面,假如猎物经过,就会一脚踩空,掉到坑里去。

还有一种是用藤蔓做的活结,和用钢丝线做的套子类似,都是起到绊住猎物的作用。

高明程一路找过去,发现有些陷阱还未被破坏,说明没有猎物经过,然后有些陷阱被破坏了,但是却没有猎物留下,说明这些猎物虽然触碰了陷阱,但机警的逃脱了。

见状,他也不气恼,继续寻找下去。

终于,他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动静!

草丛有大片被踩踏的痕迹,并且在最深处,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

高明程弯腰,伸手将草给扒拉开,茂盛的草被扒拉开后,立即露出藏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灰褐色的野兔,身体被几根藤蔓紧紧地缠住了,其中一根藤蔓被绑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因此野兔虽然奋力挣扎着想跑掉,但却始终没有成功。

终于有了收获,高明程难掩喜悦之情,咧嘴笑着将野兔捡了起来,然后动手把缠绕在野兔身上的藤蔓给扯断。

用柔韧的草将野兔的脚绑住后,高明程拎着这只野兔,继续朝前走去,在前面,还有一个布置好的陷阱。

或许是幸运之神降临了,起初高明程一直没有收获,但在找到这只野兔后,在最后的这个陷阱里,竟然也有收获!

远远地就看到坑上面虚掩的树枝遭到了破坏,高明程心中泛起一丝期待,快步走上前,然后看到坑里果然有一只野鸡!

这坑挖的小而深,所以野鸡陷进去后,就很难飞上来,但凡坑挖的宽大一些,野鸡都可以借力飞上去。

高明程也没有弄死野鸡,就这么抓了出来,他一只手拎着野鸡,一只手拎着野兔,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它们卖掉换钱。

吃肉固然很爽,但兜里没钱就不爽了,肉可以以后再吃,先弄点钱到手上比较好。

等到那伙盗墓贼过来了,他还得乘车去县城找高国兵叔叔呢。

要是实在没钱,他也可以向高壮借,但是呢,最好不要借。

逢1、4、7,军岭有个老集,2、6、8就是县城的集,今天是三十号,哪一个集都没赶上,不过想要卖掉手里的这些猎物,对于高明程来说,倒也不难。

他拎着猎物,往村里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算是高家村的二房人,但家里人有出息,过的日子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

今天村里的男人们,大部分都去了军岭铁路那边做工,但这户人家倒是没有去,夫妻两个都在家待着。

这个时节地里没重活,男主人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悠闲的听着收音机,他老婆则在他的旁边做衣裳,缝纫机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

“叔,闲着呢!”高明程进门后,就笑着打招呼。

男主人闻言,立即睁开眼,看到是高明程,脸上泛起笑容,亲切的招呼着:“是明程啊,快进来坐!飞霞,给明程倒碗茶来!”

男主人大约四十多岁,和高明程他爸是同年,但是呢,他对待高明程的态度,却比亲爹还要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