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兰獨自信的模样,楚天九只是微微一笑。
见楚天九迟迟未动手,兰獨疑惑的问道:“并肩王,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本王何时说过要杀你?”
“本王知道,你方才那番话,就是要故意激怒本王,本王也知道,你想求死,然后在本王的心里永远的烙下一个遗憾的烙印,这一生,都挥之不去!”
楚天九笑着问道:“对否?”
兰獨一愣。
他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被楚天九看穿了。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终究难逃一死,临死前恶心恶心楚天九,也算是他死前最后的心里进攻了。
“你真的很聪明。”
楚天九赞赏的说道,从兰獨说完,他没有参与九年前的事之后,他便心生了爱才之心。
他的手底下不缺将帅,缺的是谋士。
而且是一个有胆魄的谋士。
兰獨,让楚天九眼前一亮。
“难道,你不为报不了仇,而遗憾终身?”兰獨不解的问道。
楚天九的身子微微向前靠拢,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汤王谋反,本王逼的!”
“炽帝驾崩,本王杀的……”
“太子上位,本王扶持的。”
“景王被贬,本王做的。”
“鸿帝死之前,本王就在身边,带人撤离并未护驾。”
“中原大乱,皇室迁都,本王布的局……”
楚天九没说一句,兰獨的心都跳动了一下。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城府竟然如此深远。
楚天九说的任何一件事,听上去轻描淡写,只要有一点差池,那就得掉脑袋。
“这……怎么可能?”
“九年前谁也没想到,楚家的那个痴傻儿,如今会站在北狄的土地上,天下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楚天九淡然的转过身,望着千米外的北狄大军。
“兰獨,你阅览中原书籍,可曾看到过一句话?”
“什么话?”
“挟天子以令诸侯!”
兰獨的心,再次一颤。
他忽然发现,他在楚天九的面前,有多么渺小。
这个渺小,不在身材,而是在于智慧和雄心。
兰獨仿佛明白了,楚天九要的根本就不是区区北狄,只不过是借着复仇的名义,收服北狄。
收服北狄的目的,就是为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逐鹿中原。
因为,楚天九,想称帝!
但是又不能直接称帝,直接篡位同样会引发中原大乱,毕竟他是异姓王。
“哎……”
兰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
“区区北狄,又怎能阻挡的了并肩王的雄心壮志,是兰獨狭隘了,只可惜我北狄骑兵,将葬身此处,悲哉,痛哉……”
看着兰獨懊悔的表情,楚天九平静的说道:“你真以为,你的单于有胆量与本王在此决一死战吗?”
“当然!”
“看来,单于赤沙在你们的面前,伪装的很好,本王一眼就看破了单于赤沙,他是一个惧怕死亡的人。”
兰獨不解的看着楚天九:“何以见得。”
“本王征战以来,见过铁骨铮铮的硬汉,见过装腔作势的将军,也见过为活命出卖部下的藩王诸侯。”
楚天九看了一眼兰獨:“单于的武力如何?”
“虽然比不上三大将军,但是也是一位强者。”
“固守饶河的时候,本王略施小计,单于赤沙便中了计,派提淳率领三万骑兵过河,而他,却见兵败,第一时间逃了。”
“什么?”兰獨大吃一惊,“怪不得败的如此之快,临走之前,我是再三叮嘱,死守饶河七日,怎么就主动出兵了?”
“并肩王可否告知,用的什么计策,也让在下死的明白。”
楚天九见兰獨已经被他带着走,也没有藏着掖着,既然想要收为己用,这个时候,就得半真半假,连哄带骗。
楚天九叙述了一遍之后,兰獨心中连连叹气。
“为何又叹气?”楚天九问道。
“王爷此计虽妙,哪怕千载难逢的机会,敌众我寡,大不了就让你们打到天亮在出兵也不晚,怎么就安奈不住呢?”
“只要天一亮,真相大白,我军坚守不出,王爷的计策不攻自破。”
楚天九淡淡的笑着,说道:“你想不明白为什么?”
“也并非不明白,前方将士死的死,亡的亡,单于和提淳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突然间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很容易让他们迷失。”
“那你说,单于为何要逃呢?”楚天九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兰獨羞愧不答。
“那你说,他为什么又被活捉了呢?”
兰獨微微的低下了头。
此刻的兰獨已经明白了楚天九的用意。
北狄已经败了十一万大军。
北狄臣服北辽已经是大势所趋,无论单于是逃还是被活捉,都是因为没有战死的勇气。
单于战死和投降。
对于整个北狄来说,完全是两个意义。
单于战死,北狄势必全民皆兵,顽抗到底。
若是单于投降,北狄将士心中的灯塔,也就灭了……
“我们不妨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单于不敢率兵进攻。”
“赌什么?”
“如果单于赤沙,再次与本王决一死战,就当本王方才说的话等于放屁,就算是你赢了,哪怕此战本王胜了,杀了单于,本王也立即撤兵,绝不扰乱北狄的百姓。”
“如果单于赤沙没有进攻,便是本王赢了,以后,你要效忠本王。”
听到楚天九的这番话,兰獨没了信心。
若是之前,他一定不会犹豫。
但是楚天九的这番话,让他动容了。
不过,对于赌注来说,兰獨是赚的。
“王爷当真不会扰乱百姓,会撤兵?”兰獨问道。
“决不食言。”
“既然如此,在下就陪王爷赌一次。”
此刻的兰獨,依旧抱着一丝侥幸,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一丝侥幸很渺茫。
终于。
单于赤沙抵达了大军前。
兰獨眺望着远处,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