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九的话何其嚣张。

纵使炽帝,也不免被气的血气上涌。

“你……你……”

噗!

炽帝突然喷了一口血,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

“陛下,你的身子骨,你应该最清楚,还能活多久,你也最清楚,是把位置传给太子,稳固社稷,还是想将皇位给最像陛下的十六皇子云飞,您自己选!”

楚天九丝毫没有在意吐血的炽帝,“微臣不是汤王,绝不谋反!”

“当然了,也得看陛下逼不逼臣了。”

炽帝缓了下情绪,有气无力的看着楚天九,他已经感到他的腿从疼变麻了。

此刻的炽帝,心慌了。

如果真如袁炳荣说的那般,半个身子将没有知觉,他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如果,朕死在了寝宫,文武百官会如何看你?”

炽帝也知道,大势所趋,若是他不答应,此刻的楚天九也绝不会让他活着。

“陛下多虑了,陛下之死,源于汤王谋反,急火攻心引发了疾病,临终前,托付微臣保太子登基,臣乃救驾之功,保太子之劳,众臣唯有仰叹。”

炽帝深吸一口气:“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好了,可你未曾想过,没有朕亲手写的圣旨,一切都不是定数,你又如何为北辽平反?”

楚天九再次坐了下来。

二人平视,楚天九双手放在腿上,平静的说道:“慾天盟有一个人叫唐久仁,绰号九忍书生,此人就在太子身边,参与了救驾,他有一绝技,乃是模仿笔迹,惟妙惟肖!”

“此刻,太子正忙着抓人,只要微臣把他找来,将要写的写好,盖上玉玺,万事大吉。”

“至于陛下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只不过,臣不想如此,只想陛下踏踏实实的走。”

楚天九的话,彻底将炽帝最后的防线击垮。

“你……难不成?”

“汤王说的不错,他抓的人,的确是慾天盟白虎坛的高手,这蒋明在白虎坛的十大高手中,实力最弱,但是他有一点别人不及,此人极为聪明,总是表现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正是如此,哪怕他被捆上了,只要敌人放松警惕,便有可能被反杀。”

楚天九笑着说道:“蒋明身材矮小,练就一身缩骨功,一个小小的麻袋根本困不住他,邪凤能将他抓到汤王府,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蒋明故意的。”

“他知道神月教和慾天盟势不两立,邪凤又来查我,自然知道我可能会蒙难,便将计就计,没想到汤王还真信了邪凤。”

“不得不说,这是臣的运气,也是汤王的霉运。”

“还有一事,汤王说的也不错,他并没有与西戎勾结也和神月教素无往来,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栽赃罢了。”

炽帝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他后悔当初为何重用了楚天九。

后悔用楚天九为棋子来破朝局,万万没想到,棋子本身就是一盘棋。

“你才是真正的慾天盟盟主?”炽帝问道。

“微臣不才,创立了慾天盟。”

“你既然只是一个孤儿,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这么多英雄豪杰,为何甘愿效忠于你?”炽帝不解的问道。

“他们大多来自北辽,大多都与北辽王府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他们不信北辽王叛国,他们认为微臣便是楚易寒,他们都想为北辽王平反,仅此而已!”

楚天九坦然说道:“一旦北辽王和二十万黑甲铁骑沉冤得雪,慾天盟也就不存在了。”

“你说,你不是楚易寒,那么他们为什么认为你就是?”炽帝又问。

“有些事,说了陛下也不懂,徒增烦恼罢了,陛下大可以也这么认为,微臣就是楚易寒,只当,曾经那个天下的痴傻儿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崭新的楚易寒,如此而已!”

就在这时,红依走了进来。

“公子,银针。”

楚天九接过银针,对炽帝说道:“陛下,时辰不早了……”

“是动笔,还是动针,请陛下降旨。”

此刻,楚天九竟然当着红依的面说这些,炽帝俨然也明白,他的帝王之路,到此为止了。

“去找海公公,让他准备笔墨纸砚,玉玺在御书房!”炽帝说道。

“红依,去吧。”

楚天九说完,炽帝忽然叫住了红依:“红依剑卫!”

“陛下吩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楚天九的身份?”

红依看了看楚天九一眼,说道:“从我到公子身边的那一刻起,便知道。”

“好在老天开眼,楚家满门只剩下公子一人,他的痴傻也好了,当然,也得感谢当年陛下的一道特赦的圣旨。”

红依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此话,炽帝彻底死心了。

原来,从八年前的那一道圣旨,就已经埋下了今天的祸患。

“楚天九,朕还有一事问你。”

“陛下请问。”

“八殊王,可知道你的计划?”

楚天九摇头说道:“起初不知道,是到了后来,八殊王让云潇郡主试探微臣,让微臣沐浴,是为了看微臣身上的胎记。”

“微臣与云潇郡主有婚约,乃是陛下所赐,八殊王见过微臣小时候身上的胎记。”

“如此说来,八殊王认出了你的身份,但是没有阻止你?”炽帝问。

“陛下乃是聪慧之人,当年,八殊王极力反对,险些受了牵连,即便他知道,又怎敢多言,陛下本就多疑,万一陛下觉得,八殊王与微臣串通,不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炽帝心中很不是滋味。

当初,争夺储君之位,皇室便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如今不过几十年,轮到他,依旧逃不过这种命运。

炽帝悔不该,当初特赦了眼前这个痴傻儿。

时至今日,什么都晚了。

“你当真不会谋反?”炽帝再次问道。

“不会!”

“有多少人为了皇权而丧命,你难道不惦记皇位?”炽帝不相信的问道。

楚天九豁达一笑。

“一把椅子,一个权字,束缚了一个人一生,世人都以为天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殊不知,除了后宫佳丽和眼前阿谀奉承的人之外,还剩下什么?”

楚天九一挥手:“无非就是这一堵堵冰冷的宫墙罢了。”

“锦绣河山,陛下可曾亲眼看到过?”

“美女佳人,陛下又见到多少?”

“这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羡慕的。”

看楚天九的表情诚恳,言辞激动,炽帝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微臣想要的,就是为北辽平反,至于其他的,陛下给不了,太子也给不了,所以陛下无需担心。”

炽帝之所以如此问,不过是告慰自己。

听到楚天九说这番话,他也算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红依又走了进来,说道:“公子,桌子,文房四宝还有玉玺都在外面了,需要让太监搬进来吗,还是我逐一搬进来?”

楚天九看了一眼炽帝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海公公跟随朕几十年了,让他进来,送朕一程吧。”炽帝说道。

楚天九对红依使了一个眼色,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