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
曾经的裴家，那是住在兵部尚书府。
裴铮被贬之后，仅仅住的是七品的小宅子。
这么一个小宅子，几乎没有了下人，裴铮休了几个妾室，只留下了正妻和两个妾室，共有十个孩子。
这十个孩子，也有被休的妾室所生。
但是对于裴铮来说，这些子女都要留在他的府中，延续香火。
但是，一个七品的小官，要养这么一大家子。
裴府之前的奢侈生活，是想都不要想了，现在过的的确是朴素。
楚天九打量着家中陈设，倒是以前府里的一些旧家具。
楚天九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所有家眷，在裴家一个下人都没有，干活的是曾经的大小姐，公子，做饭的是妾室。
这些人，也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辉。
“裴大人落得如此境地，恨本官吗？”
裴铮看着楚天九，不敢回话。
“如果是我，我也恨，只有恨才能让一个人有活下去的念头……”
“下官不敢。”
楚天九看了一眼裴铮：“裴大人毕竟是做过兵部尚书的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本官很清楚，只是有一件事，裴大人可能不知道。”
“不知大人所说何事？”
“当初，裴大人可是太子面前的重臣，也是最信任的重臣，让裴大人落得如此境地的，不是本官，本官也是自保而已。”楚天九说道。
“大人不妨说的在明白一些。”
“当初，本官在打灯谜之后，赢了裴大人用来赚钱的鹦鹉，说是裴大人的，实际上那是太子殿下的吧，本官将鹦鹉转赠给了长乐公主，在回宫的路上，遭遇了刺杀，裴大人可知道，杀手是何人所派？”
裴铮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已经如此境地了，在提及旧事，还有意义吗？”
“当然，本官得让大人知道，如果不是那个杀手的出现，就没有后来大人做的一系列的事。”
“那名杀手，是景王所派。”楚天九说道。
裴铮苦笑了一下：“当时，下官已经猜到了，但是没有证据！”
“其实，证据早已经摆在了陛下的面前，只是陛下为了皇室颜面，没有对景王进行处罚罢了。”
“什么证据？”裴铮震惊的问道。
“什么证据就不多说了，包括后来，本官遭遇的数次刺杀中，大多数都是景王派的人嫁祸太子殿下，本官依旧有证据！”
“包括扬州的名门闺秀走失案，那个罪恶滔天的元公子，依旧是景王！”
楚天九的话，让裴铮无比的震惊，双目瞪的溜圆。
“起初，本官并没有参与太子殿下与景王的争斗。”
“而现在，你应该看的出来，本官已经辅佐太子了，虽然你现在只是七品，但曾经也是太子的重臣，说起来，我们现在是一个阵营的人，若有一天，太子能够登基，只要本官一句话，太子又岂能不念旧情！”
“或许不可能重回往日的巅峰，但是，前景如何，裴大人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
楚天九的这番话，打破了裴铮固有的念头。
他一直以为，楚天九是要打压他。
可是现在想来，从他被贬为七品之后，楚天九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虽然，楚天九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但是裴铮现在能够明白，楚天九的这番话，是对的。
不管楚天九来自什么地方，没有永恒的仇敌，只有永恒的利益。
既然楚天九选择了太子，那么但凡支持太子的人，都能成为一家人。
太子对付汤王。
楚天九对付俞郡王，从这一点来看，裴铮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楚大人让下官看着俞郡王，实际上是在给下官重新立功的机会？”裴铮问道。
“想爬上来，总得服众！”
楚天九说着，双手背在身后，走向了裴铮的家眷。
裴铮深吸了一口气。
压抑在他心头这么久的气，终于通了许多。
自从他被贬以来，太子也没看过他，如今，楚天九说出这番话，不难看到有太子的影子。
如果不是太子对楚天九说了几句好话，楚天九怎么会理会他。
此刻的裴铮，心里开始了自我安慰。
殊不知，太子根本没有提及他，更没有在把裴铮放在心上。
身边有了皇甫斋和楚天九，早已经让太子得意忘形。
而裴铮，也正在慢慢陷入楚天九的控制之中，这一点，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还不见过楚大人？”裴铮说道。
“见过楚大人！”
裴铮的家眷齐声说道。
楚天九扫视了一下，说道：“裴家真是人丁兴旺啊，听裴大人说，有很长一段时间，裴家遭到了报复，甚至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可有此事？？”
听到楚天九的话，裴铮的妻子，妾室都看向了他。
“楚大人今日来，便是为了帮助裴家，解决这些问题，有什么便说什么。”
“回大人，确有此事。”裴妻施了礼说道。
“都是何人？”
“不知道是何人指使，这些人报复完了就跑，男丁被打的很惨，姑娘要是遇见了，更是轻浮，有一次甚至绑去了青楼，幸亏有老爷昔日的同僚报信，去的及时才救下了孩子。”裴妻说着，竟然落下了眼泪。
楚天九并不同情她，但还是问道：“是谁被绑去了青楼？”
“楚大人，此事对于一个姑娘家，是一辈子的伤疤……”
“大娘。”
就在这时，人群的边上，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走了出来。
楚天九之所以看出来，是因为这女子穿着男装，但却是女子的发饰。
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女子的娇柔，眼神中，有一股不应该出现的倔强和凄凉。
“九儿，不得胡言，以后还要嫁人的。”裴妻说道。
“家中姐姐众多，嫁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做梦都想让绑我的那些混蛋跪地求饶！”
九儿的这番话，丝毫不像是大家闺秀。
楚天九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女叫裴晗，在家中排行第九，大人可以叫小女九儿！”
“晗儿，不得无礼，楚大人乃叫楚天九，叫你九儿岂不是犯冲，从今日起，你的乳名不存在了，你只有一个名字，裴晗！”裴铮急忙说道。
裴铮的心里的确有些慌。
在朝中，尤其是越大的官，王侯，最忌讳的是下面的人与他的名字犯冲。
在他们的心里，这会影响一生的运势！
裴铮也有同样的心里，所以，他便觉得楚天九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