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
武房。
楚天九被府兵带进来之后,打量着周围的设施。
习武训练的器具,兵刃等等,摆列的整整齐齐。
“下官楚天九,见过康王殿下,打扰殿下习武,下官罪该万死!”
此刻,康王云安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向了楚天九,“楚大人什么时候喜欢寒暄了,当年与楚大人相遇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楚天九尴尬的笑了笑。
“混迹朝堂,身不由己!”
“说的也是,这就是本王,为什么不喜欢云都的原因。”康王喝了口茶,说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本王,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倒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真是小麻烦,你楚大人就不必来找本王了,说说吧,什么事?”康王问。
楚天九将俞郡王准备复查扬州案一事,详细的跟康王解释了一遍。
听了楚天九的话,康王思考了片刻。
“本王不懂朝政,但是你查的案子,父皇必然已经看过了,既然父皇没有异议,说明案子办的没问题,哪怕是有漏洞的地方,想来问题也不大,俞郡王刚上任,与你素无瓜葛,为什么非得针对你?”康王好奇的问道。
“如果人人都向康王殿下这么坦然,天下就太平了。”
楚天九叹了口气,“就在白天,耿大人返乡的时候,还未出扬州地界,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就遭遇了四次刺杀。”
“竟有此事??”康王震惊的问,“耿大人可是当朝重臣,即便告老还乡,但威望也在,谁这么大的胆子?”
“耿大人一向铁面无私,谁害怕耿大人返乡,那谁的嫌疑就大。”
康王虽然心胸坦**,但并不是一点脑子没有,只是不愿意去勾心斗角。
但是楚天九这么一说,康王琢磨了一下,说道:“耿大人的老家在登州,登州乃是青州管辖,俞郡王又在青州任巡抚,难不成……”
康王欲言又止,又看向了楚天九。
“你与楚大人一样,不畏权臣,谁都敢查,俞郡王莫名其妙的针对你,耿大人又那么巧接连遇刺,难道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急着铲除你们两个?”康王问道。
“何止是俞郡王,汤王也未见得干净。”
康王神情一紧,“楚天九,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证据是有一些,不过并不充分,下官也的确在暗中调查,也许是汤王父子嗅到了危机,才急着想要对付我,不仅仅是俞郡王,景王也同样对下官恨之入骨,曾经也接连数次派人暗杀下官,并且嫁祸给太子殿下。”
康王严肃的看着楚天九,想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但是楚天九平静如水,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楚天九,虽然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但是本王相信你的品行,本王不喜欢勾心斗角,更不想参与太子和景王之争,不过,如果有人胆敢冤枉一个忠臣,能臣,本王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康王打定了主意,正色道:“龚长青的父亲在哪,你带来见本王,本王亲自带他去大理寺,保证让他见到龚长青,你就不用出面了。”
“有劳康王殿下,殿下今日之恩,可救下官与水火之中,感激不尽!”楚天九深深施礼。
“不必如此,且不说你救过本王的命,以你的能力和品行,是上云朝不可多得的良臣,本王岂能视而不见!”
康王一身正气的看着楚天九,“去吧,正好本王去换身衣服。”
“下官告退!”
……
亥时三刻。
大理寺大牢。
康王带着龚栖先去了大理寺,得知龚长青还在监牢之后,便来了此地。
刚刚靠近,守门的狱卒走上前说道:“牢狱重地,生人勿进。”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康王殿下。”
康王身边的一名护卫,指着狱卒骂道。
狱卒哪见过什么康王,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假冒的。”
康王拿出腰牌,亮给了狱卒。
狱卒擦了擦眼睛,仔细看了看,急忙跪在地上:“小人见过康王,不知康王殿下驾到,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不知者不知罪,这也是你的职责,起来吧。”
“谢殿下开恩。”
狱卒站起身,康王才说道:“本王带龚长青的父亲,来见他儿子一面……”
“殿下,俞郡王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见龚长青,还请殿下体谅。”狱卒颤抖的说道。
“任何人?他俞郡王,只是郡王,本王乃是七珠亲王,就是汤王再次,他也命令不了本王。”
康王的气势,吓的狱卒噗通又跪下了。
这一跪,是不由自主。
一双腿不听使唤的打着冷颤。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本王不是冲你,龚长青所犯之事,本王很清楚,他是要杀头的,按照上云律例,被杀头的臣子,如果不祸及家人,临时之前,是可以见父母一面的,你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带路吧!”
“是是是……”
狱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殿下里面请!”
狱卒带着康王进了大牢。
在大牢内的牢头等人,看到来人纷纷站了起来。
“头,这位是康王殿下,他带着龚长青的父亲,来见龚长青一面。”狱卒说道。
“小人,见过康王殿下。”
牢头说完,伸手示意:“殿下,这边请。”
来到最里面的一个牢房。
牢头打开了牢门。
“康王殿下,时间不要太久了,还请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小的。”
牢头说着刚要走,康王叫住了他:“等等,不用走,看着就行。”
这时,龚栖走进了牢房。
披头散发的龚长青,缓缓抬起头,看到来人,心中五味杂陈,直接跪了下来。
“儿,不孝,以后无法再父亲身边尽孝了。”
龚栖低着头,看着龚长青,没有眼泪,没有动容,一脸的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为父来,就是在看看你,你曾经也是一方郡守,风光无限,把头抬起来。”
龚长青抬起头,龚栖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头发。
父子二人就那么对视着。
过了良久。
龚栖才说道:“还有半月便是秋分了,老百姓也该收成了,头几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家家户户也能囤些粮食,今年收成不太好。”
“一只蝗虫能坏了一地粮,能救庄稼的,倒是那跳蛙。”
“这庄稼地里的跳蛙越来越少,即便有那么几个勤快的,但是蝗虫太多,吃撑了就懒得动了。”
“一片良田,就那么被蝗虫啃食了……”
听着龚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外面的狱卒是听傻了,但是龚长青却听懂了。
他的表情,无比的严肃,也没有了刚才的痛苦和愧疚。
龚栖低下身子,将龚长青扶了起来。
龚长青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受伤了?”龚栖松开手问道。
“不碍事……”
“让为父看看。”
龚长青摇摇头说道,沉着脸说道:“不看了,不给爹添堵!”
“爹,回吧!”
龚栖的眼神,有些泛红,缓慢的转过身。
“爹,儿以后不在了,家里的事,找老三……”
听着龚长青的话,龚栖顿了下身。
停了足足十秒钟,龚栖也没有在回头,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