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刻钟左右。
杜桓与一名车夫,驾着一辆马车而来。
这个马车是没有棚的,只是拉了一个地排。
地排上面捆绑着桌椅板凳,文房四宝以及酒菜等。
“吁!”
马车停在附近。
杜桓快步上前:“大人,您要的东西都拉来了。”
“刚好这里有人手,安排这些兵卒,把东西都摆好。”
杜桓看了一眼十几个兵卒,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说道:“是!”
随后一通忙活。
桌椅板凳摆好,酒菜也摆放好。
楚天九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邪凤,伸手示意:“邪凤,入座吧。”
邪凤迈步上前,坦然而坐,颇有大将风范。
“倒酒!”
楚天九看向了莫文君。
莫文君在一旁为二人斟酒之后,楚天九说道:“文君,不如跳上一支舞,助助兴!”
“是,大人……”
莫文君低着身子,向后退了数步。
邪凤始终未言,对楚天九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摸不透了。
他原本以为楚天九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来真的。
随着莫文君翩翩起舞,楚天九端起了酒杯:“本官先干为敬。”
邪凤看楚天九将酒一饮而尽,好奇的问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何处疑惑?”
“我乃神月教的护法,是朝廷的重犯,楚大人却敢邀我同饮,大人就不怕被人参奏一本,说你与神月教有所勾结?”邪凤问道。
“呵呵呵……”楚天九沉声笑着,“不慌,不慌……”
“赏舞!”
楚天九避而不谈,看向了莫文君。
楚天九也是想看看,莫文君都会些什么。
幽幽荒郊,虽未有曲,但在黄昏日光的映照下,莫文君的身姿仿佛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衣袖挥舞间,格外耀眼。
楚天九不禁感叹,景王府的第一幕僚,可不仅仅只有智慧。
“神月教可有能歌善舞之人?”楚天九忽然问道。
邪凤转过头,说道:“神月教连个女人都很难找,就是无妄教主,恐怕也没有楚大人如此享受。”
“那多无趣。”
楚天九转而说道:“想来也是,神月教肩负着西戎使命,是要做大事的,成大事者怎可被女色所左右!”
“楚大人可知道神月教肩负什么使命?”
“无法就是祸乱上云朝,一旦上云朝的内部分崩离析,在凉州之外的羌兵,随时会发兵攻打。”楚天九笑着说道。
“大人好像丝毫不担心?”
“为何担心?”
“楚大人难道不把我西戎二十万羌兵放在眼里?”邪凤问道。
“二十万羌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本官怎会轻视,本官不担心,不是轻视羌兵,而是知道,西戎如果不联合西域和西夏,断然不敢发兵。”
邪凤沉声问道:“为何?”
“你的问题太多了,这杯酒还未喝。”楚天九直视着邪凤。
此刻的邪凤带着凤凰面具,如果要喝酒,势必要将面具摘掉。
但是,邪凤却越来越想与楚天九多聊一些。
“看来,楚大人很想看看在下的样貌?”
“人吗,总得真诚一些。”
邪凤轻笑一声,说道:“大人找人易容的时候,怕是没那么真诚。”
“当时你我是敌人,兵不厌诈,如今,你我对面而坐,品酒而谈,就算不是朋友,也算酒友,酒逢知己千杯少!”
“大人以为与在下是知己?”邪凤问道。
“至少,本官佩服你的胆魄,不是什么人都能与本官同醉的。”
此刻,邪凤虽然知道楚天九不是真心的,但是这句话,还是让他听的舒服。
没有在迟疑,缓缓的摘掉了面具。
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眼眸有些深陷,眼神甚是阴邪。
邪凤端起酒杯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大人现在可否解惑?”
“打仗吗没那么复杂,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西戎都不占,拿什么发兵?”楚天九问道。
“何为天时,何为地利,何为人和?”邪凤问道。
“上云朝看似有些纷乱,但是并不成气候,只是燃烧的小火苗而已,只有上云朝刀兵四起,才占据天时,但是目前来看,没有人敢如此,八年前,北辽王府就是一个例子。”楚天九说道。
“至于地利,从西戎到西渝,隔了一条大凉山脉,地域复杂,山势多变,不利于运粮,自然也不利于长期作战,一旦发兵,大凉山脉,就是羌兵的葬身之地。”
“至于人和吗,也是西戎最应该忌惮的,如果西域和西夏选择中立,就凭西戎二十万羌兵,也想打垮西渝三十万精兵,有些天方夜谭,更何况,上云朝可以源源不断的增兵,而西戎呢?”
“西戎十六国加起来,也不足一个渝州大,弹丸之地,没有后续供应,发兵不过是自断根基,到时候,西域和西夏可不会仁慈的坐着,必然会趁势吞并!”
楚天九这番话,着实戳到了西戎的心脏。
邪凤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神月教。
神月教的使命,就是试图造成内乱,但是目前看来,就如同楚天九所说,动静还是太小了。
“从炽帝的态度来看,你们的陛下,似乎并没有勇气发动战争。”邪凤阴郁的看着楚天九,“当时,西戎羌兵距离凉州不足二十里安营扎寨,只是因为楚大人的一首诗!”
“西戎羌兵看到了西戎将士的决心和势气,才暂避锋芒,但很快,你们的陛下选择了和亲,虽然西戎王女赐与你做妾,对于西戎来说,是一种耻辱,但是换做是我们西戎的王,一定会杀将出去,平定周边祸乱。”邪凤说道。
“陛下为的是天下苍生,岂是西戎野蛮的思想所能比的。”
楚天九虽然把炽帝抬了起来,但是在他的心里,却认同邪凤的话。
对于不臣之心的番邦小国,唯有收服,将其民族融为一体,方能解除祸乱。
只不过,这句话,楚天九绝不会向炽帝提。
而杜桓,则坐在不远处,单独有一张桌子,记录着两个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