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这会也正在家门口望着,产婆刚进院子,就紧着催着吕氏给准生产用的东西,烧的滚开的水,还有烈酒,亏得老吴家几兄弟没事的时候还愿意喝两口,这酒要是淡的,喝的就多,吴婆子就给几个爷们打的烈酒,酒度数高了,喝的自然就少了,这会都给产婆准备妥了,吕氏就带着产婆在吴氏以前在家的屋子扯着白布,家里也没有新生婴儿的包被,这会现做也来不及了,吕氏就冲着产婆道:“三娘娘,我先去我屋给这孩子准备些包的东西,这会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得先挑着家里小子以前用过的拿出来应应急。”
这产婆是老吴头亲三嫂,吴氏也要叫一声三娘娘的,产婆娘家姓房,在村子里给大伙接生,不只手艺好,而且经她手接生过的产妇,基本上都没有产后生病的状况,一来二去的,这周围的村子也都知道了她的名头,大家就都叫她一声“好婆”,也算是个征兆,好字分男女,一边是女,一边是男,凑到一块就是个好,大家叫个吉利,也希望经好婆手接生过的,都能心想事成,得成所愿,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的。
好婆笑道:“行了,你去吧,家里要是没有相应的,让你娘去我家拿去,我家前段日子媳妇不是才生个小子吗,正好有现成的。”
吕氏忙道:“不用,三娘娘,我家井东的小包被啥的我都还留着,想着给下一个孩子用的,这会既是赶上了,就先拿过来应着。”
好婆一听笑道:“男娃子的好,男娃子的能引来个男娃子,这才好呢。”
吕氏一叹,吴氏这个情况家里也不好说,要是真能引来个男娃子,自是皆大欢喜,到时候这事吴家就要好好找他罗家说道说道,可这要是来个女孩,哎,吴家这回又得把嘴闭上了,小姑子还得在人家过日子,要说这小姑子嫁到罗家,真是样样都不差,伺候老的,照顾小的,几个小姑,三个小叔,就没有吴氏没有照顾到的,可就因为没能生个儿子,让婆家拿住了嘴,这几年越发过的不痛快,连着几个外甥女的日子都难过,那么小的孩子就要跟着她们婶子上山打柴,挖野菜的。
吕氏转身回了屋子去寻小儿子原来用过的那些,又捡着家里还有的尿布紧着拿了几块,一会给小孩子用,吴家几个孩子这会也都从外面蹦达回来,最大的就属吕氏的大儿子吴井栓,今年十岁了,本来带着弟弟们在村子里跟别的孩子一块玩,听说自已爹跟二叔、三叔,又叫了别的爷爷家的叔叔们跟着往村外去了,好像出了什么事,吴井栓就带着弟弟们往家来,打听打听出了啥事。
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在门口侯着的吴婆子,吴井栓忙问道:“嬷嬷,这是咋了,我爹他们都干啥去了,我听说他们都往村外跑呢?”
吴井柱也跟着问道:“嬷嬷,这是咋了,谁出事了?”
吴婆子一见挨排的五个孙子都回来了,忙道:“你们快回屋去,是你们姑姑出事了,一会井栓带着弟弟们都在屋里待着,你三婶家的井北在你们屋呢,静儿看着呢,一会你带着你弟弟妹妹们都在屋里玩啊!”
吴井栓一见嬷嬷急了,也没有多问,带着兄弟信就往自家的屋里去。吴静儿这会也看着她娘快速的收拾着东西,问道:“娘,这是咋了,我咋听我嬷嬷说我姑出事了呢,要虽我小姑不是才走不几天吗?”
吕氏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不是你小姑,是你大姑,行了,你在屋看着点弟弟,没事别往外头跑,家里今儿乱,回头再碰着。”
吴敏儿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娘,你放心吧,我看着井北。”
吕氏拿了东西还没等出屋就碰到了从外头回来的几个儿子,还有几个侄子,忙唬着脸道:“一会你们都在屋里好好待着,别出去添乱去,今儿大人事多,顾不上你们,中午要是饿了,先等一等,忙过了这一阵,娘再给你们做。”
吴井栓点头答应道:“娘,没事,家里还有馒头,弟弟们饿了,我就给他们拿。”
吕氏点了点头,交待自已的大儿子道:“井栓,你看好弟弟们,一会别跑出去添乱。”
见大儿子答应了,吕氏就抱着东西往外走,刚到了院里,就听到吴婆子的叫唤声,道:“来了,来了,老大媳妇,来了。”
吕氏一听,忙把手里的东西上前塞到了吴婆子的手里道:“娘,你先把它们送屋去,我去接着点巧娘。”
吴婆子往前迈的脚步一顿,反身就进了吴氏准备生产的屋子,急着道:“她三娘娘,孩子来了,今儿又要麻烦你了。”
好婆一听撇了她一眼,道:“你呀,咱们自家人,哪来的这些客气,行了,赶紧看看水烧好没,这些东西给我就成。”好婆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接了吴婆子手里的东西,趁着吴婆子出去之前嘱咐道:“一会巧娘生产的时候,你可别跟着进来了,按说这出了门子的姑娘是不应该在家生的,可是这会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这些了,只是你可不能进来了,回头门口挂上块红布,这晦气就没了。”
吴婆子也知道这些,忙点了头道:“有你在这呢,我还进来干啥,回头让她几个嫂子进来给你打下手。”
好婆这才点了点头,道:“巧娘这也折腾不少时辰了,一会生的时候怕是没力气,你还是抓紧给她弄点吃的,越快越好,不拘是面条还是粥的,让她先掂掂。”
吴婆子得了吩咐忙下去安排,吕氏紧着出了家门往前跑了能有五百米的距离接到了吴氏跟夏氏、方氏,也顾不上多说,直接冲着夏氏和方氏道:“回去先拿热水烫了手,换身衣裳,再进产房帮忙。”
夏氏和方氏忙跟着点头,道:“大嫂就放心吧,让二嫂进去帮你的忙,我留在外头给你们打下手,后头仙儿和迎儿还有凤儿还得照顾呢,我见仙儿的腿这次可是伤的不轻,爹去请郎中了。”
吕氏还不知道这些,这会也是顾不上,只冲着夏氏点着头,道:“三娘娘来了,可告诉好了,进产房可得把灰尘去了,一会你可得洗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吴氏道:“巧娘,别怕,三娘娘来了,咱们村里三娘娘可是接生的好手,经三娘娘手接生的,就没有产后再闹毛病的,你别怕,肚子里的孩子好着呢。”
吕氏这是安慰,瞧着吴氏现在嘴唇都是牙韧,青白的脸色,她也得这么打气。
吴氏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实在是没了说话的力气,这会到是不大感觉到了肚子疼,只是浑身虚脱的只想睡觉,可是意识里又知道现在不能睡,睡过去就怕醒来就难了。
进了院子,吕氏接了担架的一头,那边好婆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接了担架的另一头,打发着进来帮忙的人去洗漱。
到了屋里,吕氏和好婆合力把吴氏抱上了炕,吴氏的身上虽然盖着大被,可是衣服早就湿透了,从里到外散着凉气,好婆一惊,忙叫着吕氏道:“快点,准备套衣服,给巧娘换上,这身上的可是不行了,炕再热,这凉气都憋住了,到时候这凉气回到身体里就麻烦了。”
吕氏自是知道轻重,忙冲着门外叫道:“老三媳妇,赶快你给姐寻套衣裳来。”
方氏一听忙应了一声,然后就紧着回屋把自已新做的里衣拿了一套过来,在门外叫道:“大嫂,你来接一下。”
吕氏这边刚开了门,那边吴婆子也端了面条从厨房出来,冲着吕氏道:“老大媳妇,你等等,把这面条给巧娘端进去,我在里面打了两个荷包蛋,让巧娘吃下去,也有力气生孩子。”
吴婆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吴氏的门口,双目往屋里盯了一下,隔着帘子也看不清屋里的情形,这会冲着吕氏道:“老大媳妇,你跟娘说说,巧娘咋样了?”
吕氏这会也不敢与吴婆子说太多,怕老太太上火,强笑道:“娘,没事,我三娘娘在这呢,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