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兴,没想到还能在冯家见到故人。”沈清掀被起床,踩着鞋子走下塌来:“敢问冯老先生,三年前镇的究竟是谁?是您的儿媳妇,还是冯家的三太太石榴?”
“这镇的是谁,有区别吗?”冯敬笑:“镇住了就好。”
“我给冯老先生的符还在吗?”
“在,一直都戴着呢。”冯敬道:“三年来一点儿岔子都没出过,别说撞邪了,就连生病都很少有。”
“那就好。”沈清点头:“只有件事忘了告诉老先生,我那符是有期限的,这掐指一算,今个儿正好到期。“那就请沈掌柜再给张护身符吧。”
“改天吧。”沈清道:“那护身符是特制的,改天你让人去我铺子里拿。”
冯敬赶紧道谢:“好好好,多谢沈掌柜,我让人去你铺子里拿。”
“冯家大爷呢?”沈清问,往外头走廊上看了眼。“让他出来见我。”
“这我们也在找呢。”冯敬低头道:“沈掌柜是打从我们家大爷的宅子里出来的,这宅子里发生的事情,旁人不清楚,掌柜的还能不清楚?这大爷失踪了,我们也是心急如焚,正派人找着呢。”
“是找着呢,还是藏着呢?”沈清指着他的眉心:“两川相蹙,说话时目光闪躲,游移不定。老先生,其实你这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吧?去吧,去问问你们家二爷,看看你们冯家的事儿,还需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插手。”
“沈掌柜——”
“我不是沈队长,不爱多管闲事儿。”沈清紧盯着冯敬:“若不是三年前被你们算计摆了一道,你们冯家的事情我大可以不管。”
“沈清。”沈寂走过来:“你被冯家算计了什么?”
问完,还瞪了冯敬一眼。
“沈队长与沈掌柜是……”冯敬先是看看冯寂,紧跟着又将目光落到了沈清脸上:“您二位都姓沈,这沈掌柜莫不是沈家的人?”
“是沈家的人又怎样?不是沈家的人又怎样?”沈寂拢眉:“三年前,你算计了沈清什么?”
“没什么!真没什么!”冯敬笑着后退:“就问沈掌柜的讨了个镇尸的法子,顺道又讨了张平安福。这平安福,没有放在旁人身上,而是放在了我们家大爷身上。至于沈掌柜说的算计,当是老朽说的那个善意的谎言。老朽半生未娶,并没有什么儿媳妇。”
“三年前,镇尸,你们冯家镇的是冯三太太的尸?”
“是!”冯敬没有抵赖:“不瞒沈队长,这三年前,是冯家大爷慕名找到的老朽,可老朽一见那冯三太太就觉得不对劲。可老朽又有私心,舍不得冯家大爷给的那些赏钱,于是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一方面跟冯家大爷说着,冯三太太的事情老朽能办妥当,另外一方面,易容乔装,去沈记纸扎铺找沈掌柜求助。”
冯敬说着看了沈清一眼:“我原是去找老掌柜的,到了纸扎铺,才知老掌柜病故,这掌管铺子的已经换成了眼前的这位姑娘。我心中无底,这才找了个托词。老朽,并非有意欺瞒姑娘。”
“你可知冯三太太生前也去找过我?”
沈清质问冯敬,冯敬连连摇头。
“老朽不知,若老朽知道冯三太太认识掌柜,断不会再寻到掌柜那里去。”
“沈清。”沈寂握了一下她的胳膊。
“我没事儿。”沈清看了他一眼:“我原以为只是巧合,现在才明白,冯三太太之所以变成那样,冯家的那株石榴树之所以异变,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跟你无关。”
“不,有关。”沈清道:“刚进冯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待看到冯三太太的尸骨时,我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可那个时候我并未多想。直到看见他我才恍然大悟,冯家之所以出事,那棵石榴树之所以异变,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老朽也糊涂了,这冯家的事儿,怎么就与姑娘扯上关系了。”
“老先生是真傻还是装傻?”沈清逼近冯敬:“照拂冯三太太,答应护她周全的那个人是我。待她死后镇压她尸身的那个人又是我。两两相抵,可不就出了意外嘛。若非她的执念只停留在她女儿身上,你以为你们冯家能安然到今日?”
“那我们家大老爷——”冯敬犹豫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吧?这冯三太太跟那株异变的石榴树不是都给灭了吗?”
“冯三爷的死跟你们大老爷有关吗?”沈清问:“人呢?带他来见我,或者带我去见他。”
“沈掌柜,不是老朽不愿意带你去见大爷,而是二爷早有吩咐。”冯敬搓着手:“要不这样,您跟沈队长现在这里等一会儿,等老朽去请示过二爷再说。”
“要多久?”
“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冯敬伸出一根手指:“沈掌柜放心,此事老朽心中有数,断不会让沈掌柜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我无妨,怕你们家大爷等不了。”沈清掀起眼皮:“冯三小姐与她的婢女青柠呢?是否也在此处。”
“从大宅出来的人,除了掌柜与沈队长,季警官外,余下的全部被送去了老宅。”冯敬道:“老宅的风水是老掌柜亲自看过的,且有大夫人坐镇,将三小姐送去那里是最适合不过的。”
“她们安全就好。”
“有劳掌柜的惦记了,老朽这就去请示二老爷。”
“还有一件事。”
“沈掌柜请问。”
“带我去冯家的那个大老爷是何人假扮的?”
“这个——”冯敬笑:“是大老爷的管家安排的人,具体是谁,老朽也不清楚,只晓得那人擅易容,模仿任何人都是惟妙惟肖的。”
“他可曾逃出冯家?”
“掌柜这可是难为住我了。”冯敬道:“这大宅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这从大宅逃出来的人,我也没有见到。这人是死在了大宅,还是逃出了大宅,怕只有他自个儿才清楚。”
冯敬略微想了一下,补充道:“此人本相如何,怕是只有死了的管家才清楚。就算他逃出来,只需要更换一副面容,你我就都不认得了。”
“知道了。”沈清点头:“去请示二老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