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魄还在外头了。”沈清查看着阿平的情况:“人有三魂七魄,是人的精气神儿所在。少一魂,人会变得痴傻。少一魄,人会变得精神不济。阿平之所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除了阿云盘踞在此处之外,还跟他少了一魂一魄有关系。”
“阿云?”阿平念叨着那个名字:“是田家的那个嫂子吗?”
“你认得她?”沈清问。
阿平抬头看着沈清,却是好半晌都没有回应。
老陈急了,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
“你这臭小子,人家沈掌柜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啊。你说,你跟那个阿云有什么过节?为什么阿云死了,变成了厉鬼,不去找那个作恶多端的陈强,偏要来找你。”
“阿爹!”
“我不是你爹,你别叫我。”老陈撇过脸去:“我这条老命,差点儿毁到你手里。”
“我不是故意的。”阿平小声道:“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年纪小,我就是害怕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老陈急得转圈儿:“你把话说清楚。”
“田大哥出事那晚,我见过他跟阿云嫂子。”阿平躺在**,双睫微微颤着:“您还记得那天傍晚的事情吗?舅舅患病,舅妈让表哥来家里请你们过去。你们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晚饭。”
“谁让你说晚饭的事情了?”
“我没在家里吃晚饭,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去隔壁村找同学玩去了。”阿平用力抿了下嘴:“我是在同学家里吃的饭,完成功课后,又在一起玩了好几个时辰。后来太晚了,我就留在他们家过夜了。大概是因为换了地方,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担心你跟我妈回来找不见我,我就跟叔叔婶婶说了声,着急慌忙地往家里赶。”
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那天也一样。除了头顶上的几颗星星外,什么亮光都没有。这刚从村里出来的时候,阿平还不怕,可走着走着,就害怕起来。正当他准备回头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正往他那边走。
阿平心里害怕,就躲了起来,等那两个人到了跟前,才发现是田家大哥跟阿云嫂子。
见是认识的人,阿平心里一阵欢喜。可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陈强带着一帮人来了。
那陈强是个恶霸,他一大清早出来,肯定不干好事儿。
阿平害怕陈强,就继续在草丛里窝着。
刚蹲下去不久,就看见陈强跟阿云嫂子拉扯,田大哥见媳妇儿受委屈,就想上前保护阿云嫂子,结果被陈强带来的那几个混混给打倒了。阿平只看见那些人对着田大哥一阵脚踹猛踩,没一会儿功夫,田大哥就不懂了。
听不清陈强跟那几个人说了什么,那几个人就笑嘻嘻地拖着田大哥走了。
然后,陈强就把阿云嫂子给欺负了。
阿云嫂子起来的时候,看见了躲在草丛里的阿平,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往村子的方向指了指,示意阿平赶紧离开。
再后来,阿平听人说田家大哥出事儿了,被人推到了沟里,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他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可他不敢吱声。
田大叔去镇上告状的时候,阿云嫂子来找过他,他知道她的意思,可他不敢出头。
再后来,阿云嫂子嫁给了陈强,田家大叔也死了,发生在那个凌晨的故事,成了藏在他心里的秘密。
“阿云她就是因为这个才缠着你的?你只是个孩子,你又能做什么呢?”老陈气得跺脚:“这阿云也太不讲理了。”
沈清盯着阿平一动不动,好半天才问道:“你是不是拿了阿云什么东西?”
“我——”
阿平咬了下唇瓣,支支吾吾道:“我捡了阿云嫂子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肚兜,鸳鸯肚兜,是被阿强给扯下来的。”阿平道:“他把肚兜扔到了草丛里,我心里一慌就给捡了。后来,阿云嫂子让我跑,我就跑了,等跑回家才想起来塞在衣服里的肚兜。我想去还的,可走到田大叔门口的时候听见陈强在里头跟田大叔吵吵,我就没敢进去。再后来,阿云嫂子死了,我也就——”
“阿云不是让你去给她作证的,她来找你,是为了娶回自己的东西。”沈清叹了口气:“她之所以缠着你,也是因为那个东西。”
“那我该怎么办?还给阿云嫂子吗?”阿平问,心里既愧疚又难受。
“今夜子时,去阿云墓前给她赔礼道歉。”沈清道:“至于东西,烧了吧。”
“是不是这东西烧了,我们家阿平就没事儿了?”老陈问。
“说有事儿也有事儿,说没事儿也没事儿。”沈清道:“阿平虽不是故意的,可他的的确确拿了阿云的东西,且是女子贴身的物件儿。当阿云来找他,问他索取时,他误以为阿云是让他出去作证给拒绝了。可在阿云看来,是他不想要还自己的东西。于是,阿平就变成了她眼里的坏孩子,像陈强一样的坏人。而她之所以缠着阿平,一是因为阿平体弱,而是因为她惹不起陈强,想要借着阿平的手去给自己报仇。”
“报仇?”老陈又急了:“就我们家阿平这样的,能给她报什么仇啊。”
“阿平是小了点儿。”沈清摇头:“不光年纪小,胆子小,身体也不好。阿云第一次上身就失败了,分身的时候带走了他一魄,这才导致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
“怎么样才能让阿云放过我家阿平?”老陈拍着心口:“她要报仇换我行不行?只要她肯放过我家阿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年纪大了,我活够了,我不在乎死活了。”
“晚上去问问阿云吧,她应该不会太难为你们。”沈清掏出一张符来递给伙计:“将这符贴到门上去。”
“这一张够吗?掌柜的再多给两张,他好歹是我二叔,我总不能看着阿平出事。”伙计伸手去问沈清讨符,却被沈清一巴掌给拍开:“一张就够了,多了浪费。”
闲聊中,得知陈强之所以没事儿,是因为他爹去请了位高人,而这位高人,在老陈的描述中,很像是沈清那个失踪多年的义父。在问清楚高人的地址后,沈清让伙计留在陈家照应,自己赶车前往那个地方。
在距离那栋老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沈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像是知道她会来似的,男人缓缓转身,取下了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