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斐尔察觉到，她对这种服饰似乎情有独钟。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回他仍旧应允了下来。
买完东西吃完饭，回家时叶闻笙把用拍立得新拍下来的照片贴在照片墙上。精灵踱步过来看，神色意外，紧接着眉眼似乎变得愉悦起来。
贴完照片，叶闻笙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都丢到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教西斐尔用手机。
手机与星际时代的光脑大同小异，学会了用光脑的西斐尔很快也就知道了该怎么使用这种通讯工具。
叶闻笙教他注册了一个微信账号，把自己的二维码展示给他看：“你扫扫我，就可以加我好友啦。”
西斐尔举起手机，摄像头在二维码上扫了一下。叶闻笙那边一下子就通过了申请，发来一个转圈圈的小猪表情。
他疑惑道：“这是什么？”
“表情包，”叶闻笙琢磨着该怎么解释：“唔……就像是光脑上的那些虚拟投影。”
西斐尔曾经给她放过一场虚拟的烟花，叶闻笙在表情里选择了几个五颜六色的烟花表情，一股脑儿地全部发给他。
没过多久，西斐尔也发来了一个转圈圈的小猪表情。
他的好友列表里空空****，手机里也没有什么软件。叶闻笙给他分享自己珍藏的表情包，看见精灵一个一个地将它们保存好。
在商场里走了大半天特别累，她索性盘腿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头倚着沙发，打开电视，放了一部青春恋爱剧。
剧里的男女主她都特别喜欢，最重要的是有一段剧情的取景是在她曾经就读的大学。
叶闻笙拍拍身边的位置：“小西，快来。”
西斐尔到她的身侧坐下。
外面天都暗了，叶闻笙拿遥控器把窗帘关上，又关了客厅的大灯。
一圈暖橙色的氛围灯亮起来，她曲起腿，拆开茶几上摆着的一包薯片，先递给西斐尔一片。
精灵没有伸手接，倾过身来。
叶闻笙只觉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很柔软的东西，调着音量的同时下意识扭头一看，西斐尔低下头，用唇从她的指间衔走了那片薯片。
她怔了一瞬，听见西斐尔若无其事地说：“……味道有些特别。”
电视亮起来，男女主的面容掠过屏幕，熟悉的片头曲开始播放。叶闻笙心乱如麻地收回目光，感觉今天的西斐尔好像很不一样。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我去拿些饮料，”她摇摇头，索性站起来：“你要喝什么？”
精灵仰头看着她，说：“都好。”
冰箱里有大瓶的可乐雪碧，也放了橙汁牛奶。叶闻笙伸手拿起那盒橙汁，要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却又顿了顿。
她神使鬼差地抬起眼。
饭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又或者说这座公寓的布局里本来就没有饭厅，是在厨房里隔出了一块用餐的区域。
此时一抬眼，她就能看见饭厅里的那一片玻璃酒橱。
叶闻笙不太喝酒，那里头目前就摆了一瓶果酒，是二哥在她大学毕业时赠送给她的礼物之一，度数很低，不醉人。
和喜欢的人看电视，按照她所看的小说漫画与电视剧，这种环节喝酒应该更合适。
她取出两支高脚杯，带着酒返回茶几边。
片头曲已经放完了，她看了一眼，上回看到主角吵架闹分手，这一集一开头就是男女主坐在同一个阶梯教室里，不看对方一眼。
叶闻笙坐下，往两支酒杯里盛了酒。西斐尔接过酒杯，浅酌一口。
手指再度相触，他有些惊讶：“这是酒？”
“怎么了？”魔法世界里有酒好像也很正常，叶闻笙看西斐尔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奇道：“你不能喝酒吗？”
深红色的果酒在杯盏里轻晃，西斐尔恍惚一瞬，记忆似乎在那一刹被带到了很遥远的时空里。
不记得那是哪一年，只记得那是在他离开神殿之后。那一日迎来了特别猛烈的魔兽潮，再一次守住城墙之后，他被拉到了一家矮人开的酒馆。
人们喝酒庆贺，他带着隐藏在衣袖之下的伤痕，站在人群之间，也破天荒地饮下了一杯酒。
烈酒呛人，那一天之后的记忆，他有些记不清了。
矮人告诉他，有些生灵不胜酒力，喝了酒之后脑袋会变得晕乎乎的。西斐尔想，他大抵便是其中之一。
……倘若在这里醉酒……
“我不太能喝，”他坦诚道：“轻易便会醉倒。”
叶闻笙眨巴眨巴眼，这么一说，她倒忽然起了玩心，有些想要看一看总是清冷淡然的精灵醉酒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心中想着，她表面上仍装得正直：“这杯酒度数不高，不醉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看起来文静柔软，喝的酒确实应当和那些战士们喝的烈酒不同。于是西斐尔点点头，又浅尝了一口。
电视屏幕上的光不住变化，一堂课结束了，女主角背上包转身便走，男主角站起来，遥遥凝视着她离开。
“这间教室我从前也去过，”她说：“我大二选修的一门哲学课就是在这里上的。”
西斐尔看着屏幕：“你从前坐在什么位置？”
“……最后面，”叶闻笙伸出手指了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基本都是在后排摸鱼画画。”
西斐尔不大明白这间教室里哪里有鱼可摸，也没有看见能够饲养鱼的水池，似懂非懂地颔首。
这个屏幕中播放的许多画面对他而言都很是新奇，因这里是她曾经就读过的地方，他看得格外认真。
一杯酒饮尽了，他将酒杯置回茶几，旁边的叶闻笙眼尖地看见了，跪坐起来帮他又倒了一杯。
西斐尔：“不用……”
“不要客气，”叶闻笙一双黑瞳仁在大眼睛里滴溜溜转，嘴里依旧一本正经：“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西斐尔的话就这样被吞回去了。
拒绝便是在与她客气，他迟疑着再次拿起酒杯。
客厅里悬挂着的时钟里分针滴答向前，屏幕中的画面变幻。男主角终于扛不住冷战，在女主打工的奶茶店外等待女主下班。
叶闻笙喜欢这种拉拉扯扯的戏，正看得起劲，手机恰好震了震。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大哥发来了一条消息。
【大哥：明天早上下来吃饭，给你煲粥。】
叶闻笙：“……嘶。”
她小小地吸了口气，心思立刻就从电视剧里抽离了。
手指搁在聊天框上，叶闻笙琢磨着要怎么回。
哥哥的心意好难拒绝，而且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她犹豫了一下，在屏幕上敲字。
【叶闻笙：哥哥能不能多煲一点！我带回来中午吃*^_^*[小猪蹭蹭]】
【大哥：好[OK]】
索性到时候她吃得快一点儿，带一份回来给小西。叶闻笙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在电视屏幕上。
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剧情，一抬眼就看见男主把女主给壁咚了，单手掰着女主的下巴，脸俯下去。
这尺度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眼看着男女主就要来个法式舌吻，叶闻笙又往嘴里丢了片薯片，正看得津津有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念头。
——等等。
小西还在身边！
她飞快扭头一看，西斐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手肘撑在曲起的膝上，食指曲起抵着下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叶闻笙：“……”
这是在思考什么？
她有些害臊，手往茶几底下一摸，想找遥控器按快进，便听见精灵幽幽道：“……原来是这样。”
叶闻笙：“……啊？”
她有些迷茫，看见一直专注地看着电视剧的西斐尔侧过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俯身过来。
精灵身体体温偏冷，身上的气息也一样，倾身靠近时仿佛冬雪落下。叶闻笙身体一紧，下意识无措地往旁边退了退，掌心碰到地毯上搁着的一个遥控器。
“嗒”的一声轻响，暖色的氛围灯也暗掉了。
拉紧了窗帘的客厅中光线昏暗，电视屏幕的荧光随着场景变化明明灭灭。精灵的面容在变幻的光线中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方才浅酌过果酒的唇上染着润光。
叶闻笙呼吸乱了，听见西斐尔说：“……不应当太规矩。”
“对吗？”
她撑着地毯的手被覆上了，与那一次在洞穴里牵手时所感觉到的异样，仍是冰冷的温度，落在她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滚烫的手背上。
叶闻笙脑海中一边空白，思维像是停止了运转，只知道心脏跳得格外快。
下一秒他把她的手从地毯上拉了起来，然后晃了晃。
“现在拉过手了。”
——现在拉过手了。
叶闻笙猛然反应过来。
昨天她跟秋秋说话，小声抱怨她都还没有和小西拉过手。原来精灵的耳力真的好到这种地步，那些话都被西斐尔听到了。
……难怪他今天……
那些异常之处都有了理由，叶闻笙恍然大悟，心神清晰一刻又变得晕晃晃。
电视剧仍在继续，亲吻过后男主抵着女主温存，问她他们有没有和好，她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艾卡西亚大陆上并不存在“女朋友”这个词汇，但西斐尔听懂了。他重新覆着她的手，学舌般问：“是女朋友吗？”
叶闻笙脸颊滚烫，眼睫颤了又颤，飞快地抬起眼，看了西斐尔一眼。
光明精灵瓷白的皮肤上染着点点红晕，原来他醉酒之后是这副模样。
……怎么这么快就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吗！
她心中想，嘴里磕巴地问：“你、你喜欢我吗？”
分明已经醉酒的精灵就好像神智短暂清醒了一瞬，回答得毫不犹豫：“喜欢。”
她继续磕巴地延迟回答：“……那，怎、怎么不算呢。”
这个梗对于现在的西斐尔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了，他又逼近了一些，一只手臂抬起，撑在沙发另外一侧。
金色的眼瞳有些涣散，又竭力地看着她的脸。
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晕眩，换回了自己更熟悉的说法：“愿意与我契定契约吗？”
叶闻笙退无可退，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
她听见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也知道自己此刻亦是如此。
这个问题她曾经也听到过，叶闻笙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西斐尔似乎怔了一下。
大概是反应也变得迟缓，他注视着叶闻笙，直到她被看得脸红耳赤，才后半拍地明白过来。
那向来弧度平直的唇角勾起，眉眼彻底舒展开来，冷淡疏离的眼弯弯。
叶闻笙鲜少看见西斐尔露出这样的笑。
她同样怔住，那一刹只觉心动。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也有些晕了，而下一秒精灵便靠得更近，鼻尖相抵，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6 14：33：26~2022-12-17 13：3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萨布兰卡的蜗 1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