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

元以清生怕来不及,一路不敢耽搁,几次动用灵力驱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突然,她察觉一直在移动的气息停下了。

斑驳的门虚掩着,元以清心道不好,一推开门,先看见的是蔓延一地的血。

再往前,是一具熟悉的人影倒地不动。

脑袋无力的耸拉在脖子上,喉咙有一道狠绝恐怖的致命伤,气管和骨茬暴露在外,只有一层皮还薄薄的连接着头和身体。

元以清神色一凛!

“来晚了!”

她立刻上前查探,手指往他喉咙狰狞的伤口处一探。

指腹一搓,血是热的。

是刚被灭口。

对方足够狠辣无情,为了不想被她追查到任何线索,宁可给自己留下一具尸体!

意识到这一点,元以清眸中情绪翻滚,恨意诡谲。

她倏地转身,警惕地环顾四周,查探有无可疑痕迹。

四周寂静无声,感应不到人的气息。

动手灭口的人或许在一击毙命后,立刻远遁了。

她回头看了看那气绝身亡的人,一把拉下他的面罩,乃一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搜索全身,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收尾做的倒是干净。”

元以清冷笑低语。

“可惜,你小看了我!”

元以清结了一个手势,面颊下青筋盘动,隐隐有些痛苦,然而周身气质清冷绝尘,宛如仙人一般神秘莫测。

“乾坤扭转,灵唤黄泉,碧落之海,溺水之上,召唤汝魂,起!”

她以食指点额,地上血气无风自动,缓缓聚集。

最后凝聚成男人生前的模样,透明而虚幻。

男人目光木讷呆滞,处于一种游魂状态,没有自己的意识。

元以清面无表情。

如此邪性的招魂秘法,用一次便被污染一分。等灵根彻底被污染完,即将化为魔根,而她也会从灵师堕落为见不得光的魔师。

前世还纯良以正道自居的她,是绝不会用的。

但今生,只要可以血债血偿,她不在乎是正是邪!

元以清伸手一指,将他魂魄收进一道黄符内。

这种诡异邪门的拘灵方法,也只能困住一时片刻。

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必须尽快到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从黑衣人的嘴里拷问出有价值的东西。

离开荒院,她一出巷子,就在街上遇到了一辆拦路马车。

此间道路狭窄,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

避让一边随意看去一眼,下一刻,元以清的瞳孔狠狠一缩。

车驾软榻上端坐的人,面容俊美如铸,眉眼阴狠冷翳,一身玄衣灰氅,银线精织的云纹翩然华贵,而他浑身却裹挟着深渊魔物恐怖而择人而噬的气息。

他是——越池!

元以清狠狠咬牙,想起一寸寸生抽灵骨的痛。

她现在还忍不住微微战栗!

正是这个可恨可怕的男人,亲手抽出自己灵骨,让她经受死去活来之痛,从此被踩入烂泥,眼睁睁痛失一个又一个亲人而无能为力,此仇不共戴天!

可他偏偏又在最后,在她孤立无援被残忍分尸之际,以魂祭天,换她重生。

这一命抵不上她前世所受的折磨,却在她心里埋下一个难解的疑问。

到底为何帮别人害她,又为何在最后是那副作态,就好像……他很在乎她?

要知道,前世他们纵然不算来往密切,却也能称得上一句朋友!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若是有所转机,两人联手,不比她一人单打独斗更为高效!

不知觉中,一声呼唤脱口而出。

“越池!”

男人阴冷的金色眸子,倏地朝她冷冷瞥去。

元以清宛如被扼住喉咙的猎物,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

他看她,如陌生人一般。

“好啊元以清!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一声怒斥。

烈焰红衣的万嘉公主听到她的声音,从马车里出来。

长鞭一甩,不由分说就朝元以清抽去。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公主的宴会中擅自离席!”

鞭子破空的力道夹杂呼啸而过的风声。

元以清偏头一躲。

那鞭子摔在墙上,爆发出尖锐的鞭打声。

这下若是落在身上,必然皮开肉绽。

马车上坐着的越池冷眼旁观,无机质的暗金眸子毫无感情地看着这场闹剧。

元以清看在眼里,忍不住勾唇冷笑。

是了。

找他寻求真相或想达成合作,都不切实际。

这个男人,和那些人不过是一丘之貉!

“不知公主在此,冲撞了。我这就离开。”

急着回去问灵,元以清不想浪费时间纠缠。

“想跑?你这个贱人!本公主准你滚了么!”

万嘉公主勃然大怒,又凶又狠,朝她继续鞭挞而去,她仗着自己贵为公主,元以清不敢拿她怎样。

而元以清的确不能。

当长鞭再次打来时,元以清忍无可忍,伸手精准捏住长鞭,任万嘉公主怎么使力也抽不回去,气的脸色发青。

“贱人,松手!”

元以清神色冷漠异常。

她本想息事宁人,这番有急事要做,懒得同她计较,回头再来收拾。

这女人却步步紧逼,真以为她不敢算账么?

元以清冷声道:“回公主,我本来在巴宕岛,却被人下了迷意香,一人趁我昏迷欲图不轨,好在我及时清醒,质问他受谁指使,公主您猜,他说是谁?”

元以清的眸子在恨意中泛着冷光,直直看向这个前世害得她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

万嘉公主似有不自然,“胡言乱语,有本公主在,哪个宵小敢借机生事?”

自然是你这个宵小本人。

元以清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

“那人告诉我,是受公、主、您的指使。”

那厢端坐的男人眉心微微一皱,暗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元以清。

好像她带着某种吸引。

“一派胡言!”

“你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要奏告父皇,治你的罪!”

万嘉公主尖声叱骂。

堂堂公主仪态,竟如骂街泼妇。

元以清始终盯着她,幽幽恨道:“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我告诉那人,胆敢非议公主,实乃大罪,公主万金之躯,心善如佛,怎会做出那龌龊恶毒之事?”

元以清明捧暗怼,嗤笑了一声,又道:

“我看能想出这法子对我下手之人,定然是面貌丑陋,内里黑透流脓的无耻之徒,不假时日,必横死暴尸于街头,为天下人所笑!”

元以清朝万嘉公主一步一步逼近。

“你,你不要过来……”

气势之盛,令做贼心虚的万嘉公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脊背发寒。

竟一时被她眸色所摄,惧意升起,惶然道。

“你是元以清?不,不可能……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