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以清找到船夫,二人趁夜划船离开。
因着二人算是相熟,船夫举止便熟稔了些,待元以清上船之时,即便是在烛火照耀下,依旧能看到元以清那不正常的苍白脸色,不由关切道:“小姐,你是病了吗?”
元以清摇了摇头,那是身体里的血虫所致,当夜色降临,她方知道那夏如烟所说蚀骨之痛是为那般,血虫在她体内肆行,生出无数根吸盘,盘踞在她的灵台之处,令她痛苦万分。
手指蓦地攥紧,紧紧拽住衣角,衣服被她揉皱了,她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虚汗,打湿了鬓发。
元以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周围只余船桨拨水声,偶有几条调皮的江鲤一跃而上,在月光下鱼鳞熠熠生辉。
船夫看出元以清的不适,本想劝说不如先待在岸上休息,等身子好转再出发不迟。
但她闭上眼睛,显然不愿多说,船夫只好闭嘴,加速划船,想着早日回去,她也能早点看大夫。
每个人都有秘密,船夫不会强逼她说。
“嗯~”
上半夜已经过去了,元以清有时实在忍受不住,痛吟出声,脸色惨白。
下半夜她快挺不住了,此时船划到了芦苇**,周围静悄悄的可怕,元以清倒在船舱内,虚弱的喘息着,船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四周静谧的不正常,两天前的夜里,这里一片血腥,此时完全不见踪影了,船夫想到一个可能,不会这么巧吧。
他惴惴不安,慌忙拿出元以清先前给他的灵符,还剩下两张没有用。
他警惕的望着四周,忽然迷雾渐起,船夫脸色一白,糟了!
那是水上迷障。
此时元以清几近昏迷,一旦再被迷障迷惑心智,他们一个也逃不掉,他只好赶快叫醒元以清,“小姐,醒醒,小姐,不好了!要出事了!”
元以清昏昏沉沉间听到船夫焦急的叫声,猜想可能出事了,可是即便她想醒,也没有力气起来,血虫吸食着她的灵力,在她体内壮大,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它抗衡,偏偏不能拿灵力对付它,她已经虚脱了。
如今,使出全部的气力,只能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眼前迷障裹挟而来,元以清实在无能为力,但是船夫无辜,若他命丧此处,便是她害了他。
元以清见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船夫画了一道清静符,打入他眉心,即便迷障侵袭,也不会迷惑他的心智。
“快走。”
元以清说完这句话,彻底不省人事了。
船夫见状,咬咬牙,用力划船,水贼只当他们被迷障所困,纷纷破水而出,当他们靠近船只的时候,船夫快速甩出一道惊天符。
水贼头顶紫雷闪烁,闪电劈里啪啦打入水中,电的他们全身焦黑,发出凄厉的惨叫,船夫不敢回头,快速通行,有幸存的水贼愤恨不已想要报仇,追了上去,船夫将手中最后一道惊天符扔了出去。
“轰隆——”
电闪雷鸣,闪电照耀了剩余人的脸庞,一个粗壮的闪电砸下来,他们口吐鲜血,手臂都被打断了。
水上浮尸密密麻麻。
船夫头皮发麻,快速离开。
这一次,终于没有追上来了。
船夫不知疲倦,手臂都已经麻木了也不敢停止,他发现元以清的呼吸越来越弱,更加焦急,等天光破晓,到日上杆头,最后夕阳西下,终于赶在天光暗淡之前,回到了京城野郊。
前方就到岸了。
船夫奋力划船,只见岸边立着一道身影,高大挺拔,一袭丝绸般细密昂贵的黑衫,尾部很长,拖地几尺,那人一头黑发慵懒披在脑后,浓墨鸦黑,贵气逼人,不似凡尘中人,宛如九天来的神仙。
船夫觉得有些熟悉。
随即看到元以清的样子方明白,可不就是熟悉吗,他和这位小姐看起来来自一个地方。
莫非,是她的熟人?
想来也是,这个荒郊野外,一般人哪里回过来,何况那人穿着一看便是非富即贵,更加不可能来这里。
船夫将船靠岸,看着昏迷的元以清,正待将她拉起,手刚要碰到元以清,就被一个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船夫手疼的往回猛缩。
“嘶~”了一声。
而后只看到一阵残影,从始至终没看清那男子的脸,他连同船上的小姐就不见了踪影。
船夫瞪眼,“果真是神仙吗?”
他嘀嘀咕咕的将船绑了起来,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总算是到家了,这一趟跑下来赚了近一百两,接下来他再也不用跑船来。
在芦苇**招惹的那帮水贼,他怕对方还有余孽,若是再出船,万一碰上了,他们打击报复,自己没了灵符,是死路一条。
这条载过元以清的小船,日后将会成为他年老之时吹嘘夸耀的东西。
那是后事了。
……
越池看着怀里的女人,她清冷的眉目此时拧成一团,贝齿微露,舌尖已被咬破,嘴唇中时不时的溢出几声微弱的痛饮。
“嗯~”
她手心无意识的蜷缩攥紧,揪住了他的衣衫,他的长发垂下,也没有幸免,随着夜幕降临,血虫再次活跃,元以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疼的她即便昏迷也能感受到。
迅速收紧手心。
“痛~”
她脸色惨白,唇色惨淡,因为太疼,声音宛如猫儿一样柔弱可怜,发着颤音,此时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弱小,躺在自己怀里,娇小无助,紧紧攀附着她的袖子,仿佛全身心依赖着他一般。
越池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但是听到她的痛吟,看到她那不健康的脸色,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嘶!”
“元以清,你好大的胆子!”
越池头发被她扯了一下,头皮都快扯破了,越池成功冷脸,阴森道。
“松手!你再敢扯一下,信不信我杀了你!”越池威胁。
元以清无意识的又扯了一下,越池的脸漆黑如锅底。
他正待追究,忽然元以清的头凑到他胸前,依赖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越池浑身宛如过电一样,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