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撑伞之人正是先前救了她的男子。

雨水泛起潮气,打湿了二人的轮廓,狭小拥挤的伞下,男子脸庞越发温润如玉,俊美无双。

“原想着圣女大典之后再与你相认,偏偏今日又看见你郁郁苦闷,似乎你总是不开心。”

元以清露出苦笑,笑容艰涩,声音喑哑:“我……”

男子微微一笑,“无妨,那我不妨告诉你真名,也省得你恩公恩公的叫人。”

元以清一愣。

男子笑容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我名唤齐逊。”

听到这个名字,元以清再次愣住。

齐逊,闲散王爷安王之子!

这位安王正是上一辈皇子夺嫡的失败者,政斗败给了当今皇帝后做了一个闲散王爷,整日里遛鸟逗猫,却不成想他的儿子竟是个这般人物。

齐逊失笑摇头:“这京城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果然认识我。”

元以清只道:“的确曾有耳闻,只是从未见过。”

齐逊却神情平静,态度自若的将元以清耳畔的发丝别在耳后,又将竹伞塞在她手心。

“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你我终究是相识一场,雨势大了,快些回去罢。”

元以清微微一凝,总觉得齐逊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只是看齐逊脚尖轻点,飞身离去,点点雨丝落在他身上,很快便氤氲开一片潮湿。

元以清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竹伞。

远处的高楼上,一双冷淡平静的眼眸将二人动作尽收眼底,心里不自觉升起一股怒火。

“继续盯着她。”

“是。”

……

火势渐渐熄灭,元以清小心翼翼的将师父骨灰装在罐中,又精心密封好,藏了起来。

刚做完这一切,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元以清神色瞬间冰冷下来,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猛然打开门。

门外的胡氏和元以舒吓了一大跳。

二人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眼元以清身后,直到看到地上燃烧过的黑色印记,脸色一喜。

那个老不死的真的死了!

元以舒最是按耐不住,刻意的上下扫了一眼元以清,夸张的张开了嘴:“姐姐,我和母亲听说相师父似乎出事了,特来探望,怎么,姐姐你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吗?”

元以清冷冷的看着她,猛然抬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没有规矩的东西!胡氏不过一个姨娘,谁给你资格叫她母亲?我是你长姐,见面不行礼上来就攀谈的规矩,又是谁教你的!”

元以舒一时不设防,背着一巴掌扇得险些跌坐在地,胡氏更是又惊又怒:“元以清你放肆!”

元以清丝毫不惧:“我何处放肆,敢问胡姨娘,我刚才所说可有不对?”

“你!”

胡氏气得浑身发抖,“纵然以舒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也不能下此狠手!相府怎能有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胡姨娘,你可是糊涂了,这句话可是父亲亲口所说。”

元以清讥讽的看着胡氏。

上辈子,胡氏可没少拿这句“规矩”来给她立规矩呢。

胡氏目眦欲裂。

元以舒哭得死去活来,捂着脸怨毒的看着元以清。

元以清却是一脸讥讽嘲弄。

不远处的相明惠看在眼中,心中骇然。

元以清疯了!

这句话同时在众人心中响起。

只是他们不知道,元以清只是怨恨。

上辈子她为了维护所谓的和气,一直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无尽的背叛和伤害!

这辈子,她心里只有复仇!

胡氏死死的盯着元以清,许久之后才勉强挂上慈祥的笑容,故作宽容道:“你这个孩子,又耍小性子!”

说着不动声色的要去拉元以清的手。

看元以清并不反抗,胡氏眼底闪过诡异的色彩。

贱人,敢打她宝贝女儿!

如今那老不死的已经死了,看谁还护着你!

胡氏的手掌悄无声息中多了一枚晶莹细小,宛若牛毛的银针。

针尖泛着不祥的紫色。

然而她这一针尚未落下,突然腹部一阵剧痛!

元以清神色嘲讽,淡淡的收回手,只见胡氏腹部赫然贴着一张血红符咒!

再细细看去,血色符咒上居然是狠戾霸道的除妖符!

哪怕胡氏道行高深,骤然被此符篆紧贴丹田,也不由剧痛钻心,犹如万虫啃噬!

“啊!”

胡氏仓惶退避,双手带风想要狠狠撕开腹部的除妖符。

然而为时已晚,那除妖符好生霸道,竟然狠狠的粘粘在腹部,胡氏双手刚一靠近便灼烧溃烂!

“啊!以舒,以舒快救娘!”

胡氏痛得浑身发抖,在地上狼狈激烈的翻滚着。

“母亲!这是发生了何事!”元以舒骇了一大跳,忙不迭跪在胡氏身边查探情况。

胡氏双手和腹部已经溃烂一片,血肉横飞,鲜血直流,她一把攥住元以舒的手,脸色苍白如鬼:“快!把符篆撕下来!”

元以舒吓得小脸亦是苍白,然而她刚把手靠近符篆,突然惨叫一声,用力甩开手。

而她的手心,已然一片焦黑。

胡氏瞳孔骤缩,狠狠推开元以舒,拽住身边的丫鬟,声音堪称凄厉:“撕下来!痛死我了,快——”

丫鬟哪里见过这场面,高贵典雅的胡夫人如同死狗一般在地上打滚哀嚎,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撕下那血红妖异的除妖符。

元以清只是冷眼看着,嘴角泛起嘲讽的笑容。

这除妖符,乃是用她的心头血所画。

至于符篆内容为何如此霸道强力,则是上辈子她被抽取灵骨之后,为了弥补灵骨缺憾,元以清曾经如饥似渴的学习过各种偏门符术。

当时,她是为了保护一些白眼狼。

如今,就拿这些符术来教训这些白眼狼!

元以清眼中一片冷漠。

符篆已经被撕扯下,胡氏痛得神魂俱颤,躺在地上哀嚎,元以清却并不担心。

这符篆,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些表面上的疼痛。

一缕银灰色长线悄无声息的没入胡氏腹部。

元以清神情冷嘲,缓步走到胡氏面前。

胡氏抬起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毒。

元以舒却吓得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