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还是有些无力。
身下是柔软而又熟悉的床铺，这是太宰治的床。
看来她没被送走。
织田作之助躺在**，暂时不想睁开眼睛，她把自己陷入柔软的床铺之中。
太宰治做的一切事情都很奇怪，不管是从刚刚见面就说要做情人却退缩，还是突然说分手都很奇怪。
一个月的时间才过去半个月，为什么要突然说分手呢？
织田作之助想不通，在她看来，太宰治是喜欢她的。
是因为什么事吗？
织田作之助翻了个身，思考原因。
……似乎是因为她说她在河边捡到了一个叫芥川龙之介的少年太宰治的态度才变的？那么太宰治是不喜欢小孩子？不喜欢她随意捡别人回家？
织田作之助还在思考太宰治突然说分手的原因，门就被打开了。
在安静的首领办公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异常清晰。
紧接着是很轻又很慢的脚步声，似乎是害怕惊扰**的人。
织田作之助干脆坐起身来。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地穿着，马尾被解开，铁红色的长发散落在手臂间。
“你醒了？”太宰治看到织田作之助醒了，鸢色的眼睛里先是亮了一下，然后又顿住了脚步，似乎他的面前有一堵透明的墙壁在阻隔他。
“你不喜欢那个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少年吗？”织田作之助靠在床头。
“不是。”太宰治摇头。
织田作之助继续猜：“那你是不喜欢我随便捡人……我以后会克制的。”
这是织田作之助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太宰治没说话，他直直地盯着织田作之助，似乎是要把织田真子嵌进他的眼睛里。
“那——”织田作之助说一个字就被太宰治打断了。
“我是不喜欢小孩子。”太宰治走到织田作之助身边坐下，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织田作之助暗蓝色的眼睛，“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就要把家里的孩子送走，你愿意吗？”
“不可能。”织田作之助直接就拒绝了。
“那就对了。”太宰治对着织田作之助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这就是分手的理由，我不喜欢小孩子。你也不愿意把那些小孩子送走。”
厚重的窗帘紧紧地覆盖在窗户上，门口也无一丝光亮，屋内是一片浓郁的黑暗，织田作之助只能看见太宰治模糊的轮廓。但是她作为杀手的直觉还没有退化，她可以感到太宰治的所在。
“你在说谎。”织田作之助拉过太宰治的胳膊，把太宰治带上床。
“你给我打钱的原因，就是帮我养孩子吧？”织田作之助按住太宰治挣扎的手，“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太宰治不说话，他在挣扎。
织田作之助也不说话，她沉默地按住挣扎的太宰治。
一时间衣料摩擦还有肢体接触的声音在室内蔓延开来。
太宰治挣扎不脱，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他剧烈地喘气，胸口快速地起伏。
“放开……”太宰治说完后又喘了一口气，“你……”
织田作之助双手撑在太宰治的头边，一缕铁红色的长发垂在太宰治的嘴角。
织田作之助撩起那缕头发，放在耳后。
“你说真正的原因，我就放开你。”
太宰治沉默了，也放弃了挣扎，毕竟以太宰治的武力，根本不能挣脱。
两人之间只剩下太宰治粗重的喘息声。
“如果……”太宰治的声音顿了一下，“如果你陪着我做几件事情的话，我就告诉你。”
“好。”织田作之助放开太宰治，翻身下床，“你要做什么？”
太宰治从**直起身体，把脱开的衬衫扣子扣好。
“我想拆开一个哑弹。”
——
太宰治作为港/黑首领，从来都是神秘，温柔而又冷漠的。虽然有时候会做出奇怪的事情，比如强制性地让部下尝他做出的奇怪硬豆腐。但不失为一个紧绷着脑子里弦的首领。
今天太宰治突然提出要拆一个哑弹，这个玩笑太大了，也太不负责任了。
如果哑弹突然爆炸，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为什么突然要拆哑弹？谁没事儿拆哑弹啊。
中原中也作为太宰治的贴身护卫，当场驳回了太宰治这个奇怪的要求。
“你给我好好地呆在顶楼。”中原中也一只手叉腰，手里拿着一张写着重要信息的纸扬了两下，“你是由我来杀死的，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这是通知，是命令，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用命令的口吻对着中原中也发号施令，“你是下属我是首领，遵循首领的命令。”
“你这家伙不要这么任性啊！”太宰治说话毫不留情，中原中也有些生气，“要是哑弹被人做了手脚，你上次想拆哑弹的时候不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太宰治在不久之前也提出过拆一个哑弹。但是哑弹被人做了手脚，中岛敦和中原中也舍命相救，太宰治才相安无事。
“麻烦给我一个哑弹。”织田作之助见两人之间的气息有些剑拔弩张，站在太宰治身前，“我的异能天衣无缝可以预见未来五秒以上六秒未满的会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太宰不发生意外。”
……连向来稳重的织田作之助都这样说了。
太宰治从织田作之助背后探出头来，用阴郁的眼神看着中原中也。就像是躲在妈妈被后卫威胁人的小鬼。
“在黑手/党中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
中原中也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等到看向织田作之助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温和了很多。
“那太宰这个任性的家伙就拜托织田小姐了。”
太宰治依旧是躲在织田作之助背后。
“为什么你看这织田作的眼神就变温柔了？”
中原中也不耐烦：“织田小姐比你稳重多了好吗！”
“不准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太宰治很小气地把织田作之助挡在了身后。
中原中也：“？”
这他妈哪里来的小学生？
中原中也生气归生气，还是给中岛敦打了个电话。
中岛敦立马亲自带着一个处理好的哑弹上来了。
被处理好的哑弹放在首领办公桌上，周围围着好几个人，统治者横滨地下世界的王太宰治，横滨的战斗力天花板中原中也，还有白色死神中岛敦，最后是织田作之助。
他们的表情都有点严肃，似乎是要对这颗哑弹进行某种特殊仪式，如果哑弹能表达感情，他的冷汗一定流了一桌子。
剪刀等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太宰治拆。
“我开始了哦，织田作你要看着我。”太宰治拿起剪刀走到那颗哑弹前面，脸色有些严肃，“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织田作之助点头：“会看着你的。”
另外两人也紧张起来了。
哑弹是已经发射但是未爆炸的炸弹，有可能会爆炸也有可能不会爆炸。他们需要在这颗哑弹药出意外之前带离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拿着工具，很认真地拆哑弹，他双眼低垂，手上的动作不快却也不满，也很娴熟。
哑弹很快就拆开了，中间没有出现一点意外。
中原中也和中岛敦都送了一口气。
“好了。”太宰治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把那颗已经被拆开的哑弹送到织田作之助眼前，“终于拆了一颗哑弹了。”
太宰治面色平静，嘴角带笑，很温柔的样子。
但是织田作之助觉得拆了一个哑弹之后的太宰治或许不该是这样的。
“你……”织田作之助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感觉你会是高兴地跳起来的类型。”
太宰治把哑弹药随手丢在了桌上，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或许是面无表情。
拆哑弹是紧张而刺激的。
因为在弹药落下来之前就会担心是否会爆炸，确定是哑弹之后才会开始拆，开始拆之后，也会担心弹药是否会爆炸。
在拆哑弹的时候是处于担心和紧张之间的。但是太宰治拆哑弹，是特意叫属下制作的哑弹，已经确定不会爆炸，在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尾。
拆开这个哑弹就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他一个执拗的愿望。
但是这个愿望毫无意义。
中原中也满脸紧张地把哑弹递给中岛敦，让中岛敦送去销毁。
“啊……就这样吧。”太宰治用手臂遮住眼睛，叹息一般地说道，“感觉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轻巧而淡的哀伤，织田作之助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她把手放在太宰治的头上。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言辞的人。
织田作之助轻轻抚摸着太宰治的头，这是她安慰家里小朋友一贯的方式。
不过她现在感觉，太宰治似乎并不能和家里的小朋友相提并论，她需要更加深入的安慰。
然后织田作之助就抱住了太宰治。
还是瘦骨嶙峋的一副身体。她似乎拥住了一块棱角很多的石头。
“好瘦。”织田作之助摸了摸太宰治肚子上的肉，“之后要好好吃饭，每天早上起床和我一起——”
织田作之助的“跑步”二字还没说出口，太宰治已经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话。
他的语气带着执拗。
“没有之后的时间了。”
“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再来这里。”
怀里的人开始挣扎了，似乎是想要逃走，织田作之助把太宰治的腰死死勒住。
“之后有时间的。”她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似乎也只能重复话语来坚定自己的内心，“以后三餐营养均衡，每天早上起来和我一起跑步，也不要熬夜……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转而把脸颊挨在她的脸颊上。
温热的气息从另一张脸颊缓缓传来。
过了许久，织田作之助听到太宰治似乎恢复了元气的声音。
“你投稿的小说怎么样了？”
“是为了练习文笔所写的东西，被出版社的人偶然间看到了，就拿出了建构一间大厦的精力去打磨，稿子已经发给出版社了，还不知道结果。”
织田作之助以往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稍微困惑的表情，“但是说实话，我完全没有信心……”
“我就像是拿着一个冰杖，站在世界上最高山前的登山家，根本不知道怎么攀登上去。”
“你要相信自己！”怀里的人似乎激动起来了，他的目光也变得亮起来，“如果你对你自己写的东西都没有信心的话，世界上所有的小说家都会自惭形秽的！”
太宰治似乎有点急切，他出现了少有的激动。
“你可以的！”
“嗯。”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的眼睛点头，“我想写的东西在我的脑子里，还没有把这些东西完美地呈现出来的办法，所以说，你要帮助我吗？我们一起完成一部小说，如果有你的话，我一定可以。”
“你的头脑，会使我有信心。你的头脑会成为我登上高峰的工具。”
眼前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的目光变得沉黯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他低语着，“这种事情……”
“可以的。”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鸢色的眼睛，“我们一起完成一部，作者的名字并排出现。在多年之后，也会有人记得我们是共同完成这部小说的。”
太宰治沉默了，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无声地靠在织田作之助的怀里。
许久之后他才出声。
“放开我。”
他的声音很小。
“不行。”织田作之助紧紧勒着太宰治的腰，如果她放手，太宰治就会消失。
“我给你拿一个东西。”太宰治把手抵在织田作之助的肩膀上，“我不会做什么的。”
织田作之助足足看了太宰治五秒，才放手。
太宰治来到自己的首领办公桌边上，他从笔筒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钥匙，然后打开一个抽屉。
太宰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卡，还有一个文件袋递给织田作之助。
“这是我多年的积蓄，这些文件是港/黑的25%的股份，收好。”
太宰治又递给织田作之助一个银色的钥匙。
“我在海边给你买了一栋别墅，你很想在海边写作吧？这是钥匙……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了。”
织田作之助看着这些东西，心中突然涌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太宰治所做的一切，让织田作之助感到疑惑，又感到愤怒。
从一开始的突然成为情人，让她疑惑。
现在突然说要分手，还有太宰治急忙想要推开她的态度，给她钱给她房子，让她不要来纠缠他，让她觉得愤怒。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那惨白而没有表情的脸，她吸了一口气。
“我很生气。”织田作之助定定地看着太宰治，“你让我很生气。”
“呃……”太宰治躲开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却又不知道该将目光朝着哪里投去。
“生气了吗……”太宰治不敢去看织田作之助的眼睛。他靠在办公桌边上，如血般的红色围巾堆积在办公桌上，像是一滩新鲜的血。
“这是谁都会生气的吧。”虽然说生气，但是织田作之助依旧是面无表情，“突然说分手，还给我钱，送我房子……”
“你要怎么哄我呢？”织田作之助突然靠近太宰治，手指轻轻点在太宰治的领口，“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太近了，太宰治可以看到织田作之助纤长的睫毛还有因为生气而亮起来的暗蓝色瞳孔。
太宰治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但是腰被紧紧勒住了，他退无可退。他只能偏开头不去看织田作之助。
“你躲什么躲？”织田作之助捻着太宰治的下巴，强迫太宰治与她对视，“你在心虚什么？”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织田作之助生气。
他其实在平行世界看过织田作之助生气的样子。平行世界的织田作之助的五个孩子被纪德杀了，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织田作之助生气时候的面孔。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让人避而远之。
现在的织田作之助也生气了，她变得稍微有些强势。
“我怎么样才能哄你呢？”看到织田作之助生气，太宰治立马就缴械投降了。他唯独不想看到织田作生气。
“去海边。”织田作之助把钥匙放到太宰治的手心里，“和我一起去海边的屋子。”
——
太宰治外出非常困难，横滨很多人都想杀他。
中原中也听了太宰治又想出去，差点掀飞港/黑的天花板。中岛敦听了差点掉毛。
最后，在织田作之助的保证下，太宰治还是出去了。
拿中原中也和中岛敦的话来说。
“因为织田小姐很稳重，有她在首领怎么也不会乱跑。”
太宰治买的房子离港/黑挺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就到了。
房子建造在山上，周围无人，房子是两层楼，整体为蓝色和白色，像是一汪落在山岩上的海水。
大海可以从这座房子的巨大落地窗看到。但是想要去海边，起码徒步十几分钟。
“因为不想别人进来，所以说房子建造好了也没有派人过来打扫。”太宰治拿出银制的钥匙，递到织田作之助手上，“你住进来之前需要多打扫打扫。”
“你教我开门。”织田作之助把太宰治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还有，我不想打扫卫生，你来帮我打扫。”
太宰治没有回答织田作之助的话，他只是我这织田作之助的手去开门。
“咔哒”
门开了。
迎面扑过来一片灰尘，让两人咳嗽了好久。
太宰治尤甚，他咳嗽地脸泛起了红潮，而且泪花都出来了。
待咳嗽完之后，太宰治才牵着织田作之助的手朝里面走去。
说的是房子，就真的只是房子，屋内是空的，连个家具都没有。只有满地的灰尘。还有窗外吹来的风。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家具和装修。所以说就都空着，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房子的颜色，之后你也可以……”太宰治背对着窗户，给织田作之助介绍。
他背后的大海很蓝，很漂亮。
太宰治话还没说完就被织田作之助打断了。
“房子的颜色我很喜欢。我们可以一起选家具，毕竟这是我们以后要一起住的地方。”
太宰治依旧没回答这个问题。
“哄好了吗？”
因为织田作之助依旧是面无表情，太宰治看不出来织田作之助是否开心生气，只能自己问了。
“当然没哄好。”织田作之助站在床边往外看那片蓝色的大海，她转过身来用平静的语气说，“不过如果你答应以后和我一起住在这里的话，心情会好一点。”
“这是不可能的！”太宰治执拗地说，“已经分手了，带你过来只是为了让你不生气。”
“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会在意我是否生气？”织田作之助倚在窗户边上。
从窗外吹来的微咸的海风撩起她铁红色的头发，还有黑色的衬衫领子。
“所以说，为什么突然要说分手？”
“我不想欺骗你，但是也无法说出原因。”太宰治的脸色暗淡下来，“你快走吧。”
“不会走。”织田作之助拉住太宰治的手，“只要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会走。”
“你不能挣脱开我。”
织田作之助紧紧地拉着太宰治的手，太宰治就没有一次挣脱开她。
不过太宰治也没有挣脱，他一反常态地突然靠近她，把唇印在她的颈脖处。
“要做吗？就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
等等？为什么还是这样突然？
说分手也是，说做也是？
织田作之助有一瞬间的愣怔，却也没有推开太宰治，然后脖子处便是一片柔软和濡湿。
衣服下摆也伸进来一只手，那只手有些冰凉，却在渐渐地变暖。
白天，海边，还有微风，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心底也慢慢升起来一股奇怪的感觉，渴望更多的触碰。
织田作之助把自己完全交给太宰治，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就可以了。”耳边传来太宰治有些淡的声音，像吹过耳边的风，紧接着，织田作之助感到一阵无力。
这是和昨天一样的感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中了迷药。她的异能天衣无缝可以预见未来五秒以上六秒未满的事情，但是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束手无措。
“你……”织田作之助想说什么，却被太宰治捂住了嘴。
“你别说了，我会不忍心。”在迷药的作用下，太宰治轻轻松松地控制住了织田作之助。
他低头，鸢色发丝散落。似乎是想吻下去。
织田作之助看到太宰治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却又离开。
“你不要忘记我。”在失去意识前，织田作之助听到太宰治这样对她说。
“你还是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