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成江梅骑着电动车回家的路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情形,心里既气愤又茫然。气愤的是,秃头老憨居然在饭店包间对自己动手动脚,丈夫去世后,她没想过改嫁,也很在意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不为别的,就为不让自己儿子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看,就是他妈,作风如如何如何。茫然的是,她不确定老憨到底占了自己多少便宜,当时头有些晕,可能是血糖低的原因,在这个过程中,她不能肯定老憨有没有做过更过分的事情,想到这,成江梅内心犹如吞进了一只绿头苍蝇。

不知不觉到了家里,对门今天的气氛听上去很热烈,还能听到年轻男人的声音。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听到张如静在她后面说:“阿姨,和许言过来一块吃点东西。”

“我就不去了,我问问许言。”

她进屋,问许言去不去,许言说刚在在路上已经吃过炸鸡和可乐了,不想再吃东西。成江梅出门将话回了过去,此事就算搁浅了。

成江梅洗漱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想了饭店的事情。许言上厕所时,看见她一动不动,问道:“妈,你怎么了?”

成江梅回过神来,“没什么。”

许言不放心地坐过来,问:“妈,你现在上的这个班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

“有人欺负你吗?”

成江梅笑了,“怎么会?我做我的,别人做别人的,我又没碍别人的事,别人欺负我干嘛啊。”

她想起老憨对自己说,曾经去学校找过许言,想提醒一下许言,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言又开口了,“妈,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毕业出来后多赚点钱,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出去上班了。”

成江梅摸了摸许言的头,“妈妈相信你。”

许言抿了抿嘴角,“我也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我一直保持下去,高考肯定没有问题。”

许言走后,成江梅可能受了刚才话语的感染,心里也暖起来,她也不再去想那糟心的事情,站起来,将挂在门口衣帽架上的布包拿了过来。

包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时成江梅背着它,放点辣椒酱、护袖、纸巾之类的零碎东西。她每天晚上都要检查一遍,防止第二天有什么东西遗忘了。

手往里面一探,探到了一个信封,打开口倾斜着朝外倒,发现一叠钞票,还有一张照片。

她狐疑地将钱放置在一边,打开那张照片。

看到第一眼时,她眼睛直了,拿着照片的两只手直颤,喉咙里好像有无数颗小石子卡在那里,突然将照片一扔,好像那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东西。片刻,又蹲下来,将那张照片拿起来,揪成一团,紧紧握握在手心里。

是谁?谁干的?怎么会这样?

画面上成江梅大半部分身子倒在老憨的身上,头部后倾,眼睛半眯着,外套敞开,老憨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使得自己的胸口突出很大一个包。由于衣服朝上堆,肚脐也露出来。

许言的房间出现了椅子挪动的声音。成江梅连忙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唯恐许言出来后看出自己的异常。

她坐在**,又回想起饭店的事情。

这一想,越来越觉得老憨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的。她上了陈芙的套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因为自己不听从她们的安排,搬到厂里的宿舍吗?就因为自己和张如静现在关系近吗?就因为害怕自己说出真相吗?所以,下了这样的黑手。真卑鄙真下流。

明天她一定要好好地质问一下陈芙,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且告诉她,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那张照片在她手里捏得汗涔涔的,成江梅真想把这个东西就这样碾碎,这肮脏的东西,绝对不能让许言看到。

“妈,桌上怎么有两千块钱,你收起来吧。”许言在外面问道。他洗漱一下,准备睡觉了。

“我知道了。”

等听到许言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成江梅才走出去,先是将那张照片撕成碎片放入垃圾筒,又将那两千块钱重新装入信封。

11

第二天早上,成江梅去了工厂。经过门口时,又看到令自己厌恶的老憨,老憨正歪头啃黄桥烧饼,在他转身去拿瓷缸倒水时,成江梅快速地推车进来,免得打个照面,恶心了自己。

从停车场出来后,她就去找陈芙。没多久,陈芙来了,陈芙今天的衣着有点与往日不同,穿着一条蕾丝花边的毛昵裙,外面披着一件军大衣,脚上是一双马丁靴。

她一亮相,将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在这个清一色灰色工服的人当中,陈芙绝对是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她走向车间,成江梅从后面追上去,沉着脸问:“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陈芙装傻,回想了一下,“那件事情啊,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成江梅没法再忍,她看了看四周,很多人已经朝这边看过来了,“你想让厂里人都知道你们做的事情吗?”

“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陈芙靠近成江梅的耳边,“你只要闭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已经向你们保证过,我不会说出去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

“你必须有一样,让我们相信你的东西,这不是你光嘴上说说就行的。”

成江梅听懂了,压着火,“你们太欺负人了。”

陈芙双手挑了挑从肩膀滑落的军大衣,感慨地说:“没办法,事情总得解决不是吗?”说完,颇有气场地向车间走去。

成江梅紧追上去,脸涨红了,“除了图片上的内容,还有没有其他的?”

陈芙脸色一怔,其他的?哦,肯定是指有没有被老憨那个。她看着成江梅紧张而羞愤的脸,心里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回答道:“没有,仅仅是那样。”

“你得跟我说实话。”

陈芙正视着成江梅的眼睛,“我说的是实话。”

成江梅放下心来。这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以后,你们都不要再找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个班。我做人也是有底线的,你们以后如果再逼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成江梅严肃地说,不卑不亢。在陈芙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陈芙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内心有些震动。坦白说,她一直以为成江梅是个逆来顺受的中年妇女,但现在发觉,她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