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英有点懵。赵市长倒是提过:听说李老师订婚了,同事一场,你也不给我和老原发个请柬?
问题这是订婚宴啊,于书记办酒,他发什么请柬?
只当是随口一说,两人嘻嘻哈哈的开了几句玩笑,李如英就当这事过去了。
这下倒好,不但原书记和赵市长来了,省里的三位也来了?
怎么办?
来都来了。
和于思成对视一眼,两人忙迎了上去。
“呀,于书记,李主任,这么巧?”
佟绍曾笑咪咪的,“我要说和老原,老赵随便来这吃个便饭,你们信不信?”
怎么可能?
离着好几百公里,能不能再巧点?
早就听说过这位佟书记的说话方式别具一格,于思成也不客气:“正好,我摆了几桌,反正佟书记是来吃便饭,那就随便吃一点……”
“哈哈哈……”佟绍曾大笑,“于书记,不请自来,你别介意……改天我敬酒陪罪!”
“佟书记言重,荣幸之至!”
“好!”他又笑着和李如英握了握手,“李主任,恭喜恭喜!”
“欢迎佟书记和各位领导,请!”
说着,几人就来到了李定安和于徽音面前,然后煞有其事的掏红包:“李老师,看,我们可不是来白吃的……”
李定安哭笑不得。
……
大厅里的宾客纷纷侧目,何安邦和张汉光也绕有兴趣的看着。
于思成和河省的领导不熟,肯定不是他请的。
李如英的级别不上不下,再者今天也不是李家办酒,也应该不是他请的。
所以,这几位,真就是不请自来。目的也不言而喻,就是冲李定来的。
这不,拉着李定安的手,又不放了。
何安邦托着下巴:“他干嘛了?”
“你不知道?”
“废话!”
新官上任,如履薄冰,连老婆儿子都管不上,何况其它?
老何还真不知道李定安这段时间又折腾什么了。
反观张汉光,在缉私局这么多年,虽然也很忙,但心理压力比老何小了不知多少。
所以该知道的,他是没少知道一点。
“他这段时间和林子良在弄特瓷。”张汉光言简意赅,“军工不提,为了争取民用领域的落地项目,七八个省打破了头……”
“然后他一锤定音,给了河省?”
那不然呢?
“好歹也是老家,又有李主任的因素,肯定要优先照顾一下!”
何安邦讶然:这何止是优先照顾?
所谓近朱者赤,和李定安认识这么久,多少他还是懂一点的。其它都不比,就比几个工业瓷大省:广东、福建、浙江、江西……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地理条件,更或是土质水文,甚至是人力资源,李定安的老家都要差好大一截。
这等于什么?
李定安近似于不讲理一般,把项目给了河省。
虽然他振振有词:河省离京城最近,那些老专家、老院士,家都在京城,总得适当照顾一下吧?
但懂得都懂,他就是循私了,所以,河省的领导不请自来。等于用实际行动,在向他表达谢意。
何安邦想了想,眼睛一亮:“李主任……之前还不是李秘书长吗,又高升了?”
“暂时还没升,但李主任现在和米高官搭班子!”
“米高官,米顺东?”
“你不认识?”
不是……我当然认识。
但我不知道,他也高升了呀?
何安邦久久无言,又看了看张汉光。
米顺东这一次,和他,和张汉光并无区别:都是沾了李定安的光。
恍然间,张汉光站了起来,又迎了上去:“帮忙!”
“哦哦……”
何安邦猝然回神,跟了上去。
李如阳和许汝才都有些慌:平时只是电视上见,突然真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就感觉极不真实。
关键是没想到领导会来,还来这么多,等于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怎么安排?
大哥倒是跟在旁边,但桌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总不能把坐下的人再轰起来吧?
正准备让家里人让出那一桌,李如英却使了个眼色:大厅里这么多人看着,动静太大反倒不美。
想来佟书记也有心理准备,不然不会在给李定安给红包的时候说:随便找个地儿坐就行。
他正准备安排到第二排,何安邦和张汉光迎了过来:“佟书记,各位领导,欢迎欢迎,请……”
米顺东适时的介绍:“这位是何局长,这位是张局长……”
一说姓,还坐在第一排,佟书记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两位,和李定安穿一条裤子。
客气了几句,几人顺势坐了下来,李如英交待了一下,又去了大厅。
李如阳一头的汗,先让家人往后挪,动静不要太大,又向何安邦和张汉光说了声谢谢。
两人忙摆手:两孩儿的干爹能是白叫的?
就他们和李定安的关系,给双筷子站着吃都行……
开着玩笑,缓和着气氛,对面的客人也看向这边。
于思成一直在企业和监管委任职,和地方打交道的不多,这几位肯定不是他请来的。
况且坐在男方席位,在门口又和李定安说了那么久的话,所以都能看的出来,和李如英关系也不大。
那就只剩……李定安了?
一时间,不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道的,就一个表情:(⊙⊙)。
正一愣一愣的,大厅里又进来了一群人,最前面是杨主任,之后是付主任和两位副主任,再之后,以郭局长为首,二十二个局长来了十三位。
肉眼可见的,惊讶爬上了于思成的脸,因为他就请了三位:杨主任,付主任,郭彬。
结果来了近两桌?
又一阵寒喧,杨主任和之前的佟书记一模一样,拉着李定安的手不放,说的比和于思成和李如英加起来还要多。
而后面的人也不动,笑吟吟的看着,何安邦心里一跳:“李科长,再调整一桌!”
“啊?”李如阳愣了愣,“那是监管委的领导吧?”
“对啊,李定安不就在监管委上班?”
但他才上了几天班?
李如阳不明所以,但言听计从,又赶快让李定安的舅舅姨娘姨父也往后挪。
都是自家人,当然不会在意,动静也不大,又叫了服务员,动作挺快。
也就刚换好餐具,一群人浩浩****的进了餐厅。
果不其然,杨主任就没带一丝犹豫的,直直的往这边来了。
还好,没全来这边,付主任带着一半人去了旁边。
张汉光眯了眯眼:“这什么情况?”
杨主任好理解,李定安现在跟国宝似的,在监管委的份量真不比于思成低。
但那几位局长是怎么回事?
挨个和李定安握手,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的原书记和赵市长一模一样。
他们能有什么地方求到李定安?
何安邦斜着眼睛:“怪不得李定安经常骂你笨,监管委是管什么的?”
“国有资产啊……嗯?”
刚回了半句,张汉光猛的愣住:我去,企业?
监管委下属的企业不要太多……
愣了好久,他才转过弯:这次的特瓷所,监管委只是牵头,项目落地交给谁,全是专家组说了算。
这么一想:我靠,李定安权力这么大?
“不至于吧?”他像是牙疼一样,“杨主任真就当了甩手掌柜?”
“当然!”
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才?
感慨间,于思成带着领导们进了餐厅,看到佟书记,杨主任愣了愣,又无奈的笑了一下。
若论见缝插针,还得是老佟。
正好有空位,他也没客气,和佟书记坐了一桌,郭彬和几位局长坐到了第二排,并没有坐空出的那张桌子。
李如阳抹了一把汗,走到何安邦身边,压低声音:“何局,张局,正好,你们坐这一桌。”
“先空着吧!”何安邦摇摇头,“可能还有领导来!”
还有?
看名单,好像就只有林馆长和成主任了。
佟书记那桌正好空着两位,既便没空位,林馆长肯定也会坐那里。
正想着,何安邦叹了口气,朝外扬了扬下巴:“看!”
李如阳定眼一瞅,人都麻了。
为首不认识,但站在第二位的是林馆长,所以那位的身份不难猜。
关键的是,成主任和吕院长站在最后面,而中间,足足还有七八位?
就这站位也知道,中间那几位,全是文旅部门的领导。
张汉光也有点傻眼:“韩部、关局、童部、刘部……怎么来这么全?”
何安邦没说话:没来全才叫不正常。
掰着指头数数,不到三年时间,李定安给文旅部门做了多少贡献?
青龙山、浑善古城、蒙古遗址,以及那上万件国宝。
特别是后者,李定安差点把命丢了……
他叹口气:“帮忙招呼!”
张汉光忙点头:“好!”
看到韩部和林部的一刹那,地方的几位领导就起了身,这一桌只剩河省的三位和杨主任,加上文旅部门的五位,都还富裕。
他们也没坐旁边那一桌,而是坐到了第二排,怕李如阳应付不来,何安邦和张汉光又过去圆了下场。
原书记和赵市长一点都介意,还开了句玩笑:“何局,张局,你们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何安邦打蛇随棍上:“对,一家人!”
李定安无所谓,李如英还在河省,当然是越亲近越好。
正说着话,旁边“嘶”的一声,老何下意识的转过头。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张汉光眼睛都瞪圆了。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何安邦也愣了一下:刘正义,刘部长?
旁边还有一位,也是副部,但主管的是装备后勤。看到这位,何安邦稍一转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猜,而之前的大部分领导是同一个路数:冲李定安来的,而且绝对也是不请自到。
张汉光脑子都不会动了。
没错,刘部是很欣赏李定安,也动过不少歪念头,但可惜,别说监管委了,他连文旅部都干不过,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才从嘴边飞走。
问题是,仅止于此,说句实话,他和李定安就见过两面,并没有什么交情。
是于思成请的?
更不可能,两人可能认都不认识。
果然其然,和于思成、李如英照了个面,刘正义带着秦部走到李定安面前,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不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何安邦叹口气:“许多警用装备和安防系统,都用的是特瓷原料!”
张汉光又愣住:可不就是?
公安部门,也是有部属企业的。
再转念一想:李定安弄出来了个特瓷,感觉就没有不能覆盖到的行业?
张汉光惊得不要不要的,餐厅里的客人同样如此。
李定安的长辈们早被震麻了,对面也没轻到哪:数一数,和于思成同级,或是更高的领导来了足足十九位,而其中的大半,却坐到了男方席位?
更离谱的是,包括监管委的杨主任和付主任在内,进门之后,和于思成、李如英只是略微寒喧,然后就拉着李定安的手,谈笑风生,说个不停。
再看李定安,不卑不亢,气定神闲,感觉来的不是领导,而是朋友和同事?
这才是让他们最惊诧的。
原因很简单:虽然没有张汉光想的那么龌龊,也都知道李定安非常非常有本事,但于徽音大部分的长辈都觉得,徽音多少有点“下嫁”的意思。
无关褒义贬义,只是就事论事:两年之前,李如英确实只是副处级。
不是了解的相当深入,也只以为他两年两跳,十之八九沾了于思成的光。
但看现在:竟然连杨主任都坐在男方席?
问题是,李定安比于思成,中间差了多少级?
剩下的不能细想……
震诧间,李定安亲自把两位公安领导送了进来,张汉光屁颠屁颠的就迎了上去,把两位领导带到前排。
领导们寒喧着,又等了一阵,过了十二点,双方父母和一对新人也进了餐厅。
典礼正式开始,由林致远致辞,然后又介绍双方父母。
于思成表情最自然,李如英也还好,最无措的是裴淑慎:只觉大脑空白,就知道机械的笑。
江秀莹稍强点,但也强的有限:咧着嘴,笑的牙根都呲出来了。
看,现在谁还敢说徽音没眼光?
于徽音也在笑,但只有李定安知道,她有多激动:感觉身体都在颤。
两人握着手,李定安掐她,意思让她镇定点,但于徽音没任何反应,两只眼睛亮的吓人。
李太太?
林馆长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李太太?
又说:李定安以后要是敢欺负她,问问在场这些长辈们答不答应?
还说:今天只是订婚,结婚的时候来的长辈更多,以后全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场面话吗?
不,一点都不。
林馆长知道陈静姝,所以,他就是在代表台下这些长辈,在给自己撑腰。
哈哈,李定安,你惨了……
轮到新人致词,她结结巴巴的讲了两句,就把话筒塞给李定安。
好不容易典礼结束,她拉着李定安就跑:“妈,我去换衣服!”
叫的不知道是哪一位,反正从今天起,两位都是妈,江秀莹和裴淑慎一起点头。
两人还对视了一眼:换个衣服而已,这么着急做什么?
就愣了一下神,于徽音拉着李定安,一溜烟似的跑进了更衣室。
不远,就在宴会厅旁边,也就十来米。于徽音却微微喘气,脸上见汗。
化妆师带着助理,拿着礼服进了房间,她却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打个电话……”
两人秒懂,又退了出去。
刚刚关好门,她捧着李定安的脸,“啵”的一下。
“李定安,林馆长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李太太……哈哈,李太太……”
她又是“啵啵啵”的三下,“那么多叔叔伯伯都听到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李定安抹了一下,满手的唇彩。
“别激动,才是订婚,等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得哭?”
“我才不会哭……我就是高兴!”
于徽音身体微音,声音发颤:“李定安,林馆长说,结婚的时候,来的叔叔伯伯比今天还要多,是不是真的?”
不是比今天还多,应该是非常多。
今天是女方办酒,连张请柬都未送,佟书记、韩部、关局、童院长、刘部却能不请自到。所以等到结婚男方办酒,来的人只会更多。
像这段时间合作的遥总,通总、哈瓷、上硅,中电,总装,以及各位老专家,哪一位不请都不合适。
而最迟下下月,三代瓷既将问世,涉及的民用领域技术更多,就算全部给河省也吃不下。
所以到时候,像佟书记这样的领导,来的只会更多。
还有保力、电力等监管委下属企业……李定安已经不敢算了!
他点了一下头:“对,很多!”
“哈哈……”于徽音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举起左手。在灯光的照射下,钻戒烁烁生光,“李定安,你发过誓的,还有那么多人见证:以后不会丢下我?”
丢下,怎么可能?
李定安其实一直都知道,于徽音从来都没有过安全感,一直都在害怕,怕他离开她。
但过了今天,她再也不用怕了:她是天经地义的李太太,谁都抢不走。
顶多分一点……
反倒是陈静姝,从来都坚信无比:李定安肯定不会丢下她。至于什么名份,她从来都不在乎。
所以,自始至终,李定安的目的都非常明确……
他叹了口气,轻轻一揽,让于徽音靠着她的肩:“放心,你以后就是李太太,一辈子都是,谁都抢不走!”
“唰”一下,于徽音的眼泪就下来了,紧紧的搂着李定安的脖子。
“李定安,谢谢你!”
“说什么胡话?别哭了,妆会花……”
“有化妆师!”
“眼睛哭红了也不好看!”
“我就是高兴!”
温存了一小会,她又抬起头:“我手机没拿,给我手机!”
李定安心里一跳:“干嘛!”
“给她打电话!”
还能是哪个她?
不是……非要现在打?
他叹口气,拿出了手机。
于徽音指指门:“你先出去!”
“我都不能听?”于徽音不说话,就盯着他,李定安无奈一叹,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出了更衣间。
还以为能化妆了,化妆师刚要进去,他去关上门,然后靠在门边:“让她安静一小会。”
化妆师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
稍后,化妆师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在打电话,很模糊,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李定安听的清清楚楚。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传来陈静姝慵懒的声音:“阿二!”
于徽音都呆住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
“当然是怕你不高兴!”
“什么呀?”于徽音撇了撇嘴,“鬼才信你!”
恰恰相反:李定安是怕陈静姝难过,所以才不会在今天打电话。
因为对一个女人而言,其它的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婚礼。
而且是一场看似普通,实则极其宏大,让无数人注目的典礼。
所以,于徽音不担心了,以后都不用担心。
“今天好多人!”
陈静姝很平静:“我知道!”
“来了好多领导!”
“我也知道!”
“他还给我戴了戒指,还发了誓!”
陈静姝依旧风清云淡:“他以后也会给我戴!”
“还有好多人见证,好多好多领导,结婚的时候还会更多!”于徽音继续挑畔,“陈大,你不生气,你不嫉妒?”
“于徽音,我看你是皮痒了?”对面轻笑一声:“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口是心非。
腹诽了一句,她吐口气,缓和了一下心情:“我答应了!”
“吱……”
电话里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是陈静姝突然站起身,碰了一下沙发。
又传来“滴”的一下,才传来说话的声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控制的很好,好像很平静,但于徽音还是听到了颤音。
等这一句很久了吧?
“阿大,你是不是在录音?”
“没有……我没有!”
呵,谁还不了解谁?
“录就录!”她撇撇嘴:“我说的是上次你在苏州说的那些话:我答应了!”
“真……真的?”
这次于徽音听的很清楚:她就是在颤。
她“呵”的一声:“阿大,你要不要翻一下,再听一遍?”
陈静姝默然。
是真的沉默,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好久,才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声。
“没出息!”
“你才没出息……我向你保证过一万遍,不会抢走她,你嘴上说好,说完后就躲在被窝里哭!”
“我没有!”于徽音嘴硬,“是你在哭!”
“我是高兴!”
“那你慢慢高兴吧,我要去敬酒了!”于徽音想了想,“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以后我说了算!”
“放心!”
“还有,至少今天不要见他!”于徽音举起手机,“别告诉我,你不在京城!”
陈静姝无言以对。
她很了解她,她也了解她,就像她知道拿李定安打电话的是于徽音。于徽音也知道,她今天就在京城。
“但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于徽音点点头:“我知道!”
“我也不会给他打电话,至少今天不会打!”
“上次是谁保证的?”
“上次是意外!”
“唏,不说了,挂了!”
“等会……”陈静姝稍稍顿了一下,“徽音,谢谢你!”
于徽音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知道,陈静姝一直在退让,一直在退让,几乎毫无底限。
但她同样知道:李定安不会放弃的,不然,等待陈静姝的只会是一条绝路。
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她同样不想最后有这样的结局。
而她也同样也知道,李定安总归会有不忙的时候。就像上次在蒙古,半夜钻他账蓬的范翻译,以后会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她跟着,舒静好钻的可能比范蓉更早。
但她防不住。
一想起这个,她的心就提了起来:“你说过的,以后交给你!”
陈静姝冷哼一声:“你防我不是防的挺好的?”
于徽音张了张嘴:那是因为她知道,陈静姝怕她伤心,一直让着她。
电话里又叹了一声:“放心,以后交给我!”
“阿大,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去敬酒吧……”
“还有,先不要告诉他!”
“好,我保证!”
听到陈静姝保证,于徽音才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确定没有误碰到录音键,她才喊了一声:“李定安?”
李定安推开门,装做好奇的样子:“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于徽音皱皱鼻子,“化妆吧!”
“好!”嘴里说着好,他却没动,想了想,先走了过来,把于徽音揽在怀里:“徽音,谢谢你!”
于徽音僵了一下:“你听到了?”
“哪有?”李定安死不承认,“离那么远,还隔那么厚的一道门?”
这倒是。
于徽音信以为真,眯着眼睛笑:“李定安,你以后要经常谢谢我!”
“好!”李定安用力点头,“化妆吧!”
“嗯!”
……
另一边,陈静姝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对面就是酒店,透过玻璃,她甚至能看到熙熙攘攘的餐厅。
隐约间,李定安牵着于徽音的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杯。
陈静姝没想过见李定安,甚至没想过打电话,她就是想站在最近的地方看看他。
当然,也在等于徽音的答案。
还好,天遂人愿!
于徽音只要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
就像是卸下了千斤巨担,陈静姝说不出的轻松。
权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看她面无表情,心里一跳:完了,谈崩了?
她又咬住牙,犹豫着要不要冲到对面大闹一场,陈静姝突然转过身。
“你说话……陈静姝,你别吓我,你说话?”
“她答应了!”
“啊?”
“于徽音答应了!”
权英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她不怕陈静姝哭,就怕陈静姝板个脸。
“那你怎么不高兴?”
“我男人现在和别的女人订婚,我怎么高兴!”
刚说完,连陈静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虽然李定安说过,他能搞得定,但得到于徽音的亲口承诺,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她心满意足的舒口气:“走了!”
“去哪?”
“回香港,等着他来给我戴戒指!”
“没出息,只是戴枚戒指,你就满足了?”权英“嘁”的一声,又指指对面:“这么盛大的场面,你没想过也来一场?”
陈静姝摇摇头:于徽音说她口是心非,不过是以己度人,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不然,也不会一昧的退让。
“他已经做的够好了!”
权英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换位思考,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李定安竟然都没有选择谁,更没有放弃谁。不得不说,他固然渣,但能一渣到底,不可谓头不铁。
“王八蛋,便宜他了……”
权英又撇撇嘴:“走了……”
两人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几件,所以很快。
也就半个小时,两人下了楼,礼宾又帮她们叫了车。
临上车,陈静姝又往对面看了看。
不知是不是凑巧,李定安就站在窗边,好像和林馆长在说什么。而恰好,又往这边看了一眼。
就隔着一条马路,陈静姝看的很清楚,李定安没有惊讶,没有愕然,只是扬了扬手,还笑了笑。
他知道我在这里?
于徽音说的?
不可能,于徽音虽然能猜到她在京城,但不可能知道她住在这里。
还有那个扬手的动作……
好神奇?
陈静姝不知道李定安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知道,李定安就是在等她。
那一笑,就是在告诉她:等着,我去给你戴戒指。
她点点头:好,我等着!
权英都惊呆了:她二十四小时和陈静姝在一块,两人从来都没联系过,李定安怎么知道,陈静姝回来了?
还知道住在办酒席的酒店的对面,更知道,她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点出门?
权英怎么都想不通。
“他怎么知道的?”
陈静姝甜甜的笑了一下:“心有灵犀!”
不可能!
“他举了一下手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来给我戴戒指!”
“嘁!”
李定安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
正嗤笑着,陈静姝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点开,然后,像冻住了一样。
但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吓人。
权英瞥了一眼,然后,头皮直发麻。
是一张照片:一只小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戒指。
再看号码,不是李定安还有谁?
这……这怎么解释?
权英惊恐的抬起头,林馆长好像走了,就李定安站在窗边,还在看着她们。
“见鬼了?”
陈静姝瞪了她一眼:“是心有灵犀!”
扯淡?
权英一个字都不信,但她没办法反驳。
因为再没办法解释。
“他一直都这样?”
陈静姝盯着照片,眼睛舍不得挪开:“什么?”
“我是说,这种心有灵犀?”
当然。
李定安从来都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李定安是不是能做到。
陈静姝点点头,又笑了一下:“所以,权英你放心:我会幸福的!”
下意识的,权英想骂点什么,但想想刚才那一幕,又闭上了嘴。
明明渣到了极致,却硬是塞了她一嘴狗粮?
换位思考:不但年轻,还超级帅,有能力,更有担当,还救过自己的命,而且还是两次……
不需要说,就能知道自己的想法。甚至连暗示都不需要,就能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要?
也包括她。
“但纸包不住火,总有事发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世上当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担责任。
但陈静姝相信,李定安说能搞定,就肯定能搞定。
而不管是她,还是于徽音,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陈静姝轻轻的笑了笑,“真到那一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意思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
但反过来再想:真有那么一天,李定安好像也不怎么怕?
刚才,陈静姝坐在窗边,给她介绍过和李定安握手的那些领导。
全是不请自来,这是重视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李定安说能搞得定,好像真能搞得定?
大不了不当官。
再者李定安好像没这个打算。
不然为什么卯着劲的要把他爸爸往上推?
转着乱七八遭的念头,陈静姝坐进了车里:“走了!”
再抬起头,李定安还在窗边。
“不多看会?”
“以后有的是机会!”
顿然,权英就觉得牙好酸……
目送出租车远去,李定安抿了一口红酒,于徽音探头看了看:“在看什么?”
“陈静姝!”
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于徽音吓了一跳,左右看看,见身边没有人,才瞪着眼睛使劲瞅。
“哪有?”
“刚坐车走了!”
“鬼才信!”
拍了李定安一下,她又捋平领带:“你是不是准备近期要去香港?”
李定安点点头:“你说了算!”
于徽音一脸狐疑:“这么乖?”
“不都说了吗,以后都是你说了算!”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我批准了!以后也要这样,不能瞒着我!”
“当然,刚才看到她,我都没瞒你!”
“我才不信!”
“是真的!”
“真的也不信!”
是不是真看到了?
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定安有没有骗她。
她也相信,以后的陈静姝,同样不会骗他。
于徽音心满意足的挽住李定安的胳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