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不是专精瓷器,但有基本的眼力和经验,只是几眼就看出了不对:“好像是宋朝的火照术,这是做旧的定窑……”

“嗨,还真就是……这是现代的定窑仿古法烧的酱瓷?……”

李定安笑吟吟的问:“所以说,如果换成两位老师,会不会错过?”

怎么可能?

研究了大半辈子,有些本能已烙到了骨子里,碰到这样的东西肯定会多瞅几眼。只要稍仔细些,就能看出这种瓷坛是定窑出厂的定制品,而且是精瓷,价格不低。

再稍微联想一下,自然就能判断出坛子里的酒是真的还是假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一声叹息:但他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碰上了就是缘份,两位老师带回去尝尝鲜!”

两人都是酒中老餮,精神顿时一振。

“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是请你吃饭,反倒变成了你给我送礼?”

方文章抚摸着酒坛,一脸感慨:“但四十年的茅台,真就没喝过,我就不客气了……嗯,明天我送你个鼻烟壶……”

“我肯定也不客气!”

关德海也笑,“鼻烟壶没有,高奇峰的扇面倒有一副,要不要?”

李定安一点推辞都没打:“要!”

高奇峰是民国时期有名的画家,岭南画派的创始人之一,有“画圣”之称,所以哪怕一副扇面,少些也要三四十万。

由此可知,方文章说的鼻烟壶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朋友之间不好算赔了还是赚了,但李定安至少知道,这两位年岁虽长,但确实想真心和他结交。

这就够了……

……

雷明真吹着口哨回了家,老两口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半!

今天怎么没出去鬼混?

正奇怪,雷明真把两只酒坛放到了茶几上:“孝敬你的!”

“嘿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雷玉章坐直了身体。

这狗东西平时光知道要钱花,给老子买东西的次数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母亲皱紧了眉头,低声问:“是不是又闯祸了?”

“哪有?”

看着父母极度怀疑的眼神,雷明真叹了一口气,“好吧……李犟犟给的,说是存了快四十年的老酒,还说你肯定认识,一坛一万呢……”

“上次那雪茄也说是一万……不会又是他从网上买的吧?不过这小子好长时间没来了……明天给他打电话,让他到家里吃饭……”

雷玉章随**待,又拿起了酒坛:“嘿,这瓷挺细啊,看着像是保定曲阳窑厂烧的酱瓷……嗯,还是仿古风……”

话音戛然而止,雷玉章像是针扎似的放下酒坛,拿出了手机……

“爸,就算这酒真值一万,你也不用一惊一乍的吧?”

“你懂个屁?这是定瓷,而且一看就是定制品,要真是四十年前的东西,你觉得哪家酒厂舍得用这种器具?”

家里就是做陶瓷外贸的,一年喝掉的酒更不知有多少,虽比不上雷玉章,但雷明真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当时有名的酒厂就那么几家,不外乎茅台、五浪液、西凤、泸州……

他渐渐的回过了神:不管是其中的哪一家,值得在四十年前就用这种酒坛的,绝对是珍藏版。

简而言之:一坛绝不止一万……

正琢磨着,老雷一声惊呼:“你是不是在陈府宴碰到了李定安?”

“爸你怎么知道?”

“自己看!”

雷玉章转过手机,长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可以,算你爸以前没白疼他……就这么两坛,五六十万,他说孝敬我就孝敬我了……”

雷明真定睛一看:也不知道老雷是怎么搜出来的,屏幕上正是李定安和他站在吧台边说话的一幕:

“你不识货,但雷叔肯定能认得出来,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多给你个几十万的零花钱……”

弹幕疯了一样的滚:

“这兄弟可以,有馊主意他是真出!”

“这算不上馊主意吧,光这两坛酒就能值个五六十万。”

“我怎么就碰不上这样既有钱,又仁义的朋友?一个十几万的账说结就敢给结,另一个几十万的酒说送就送?”

而更多的弹幕,却说这酒是什么绝版的酱瓷茅台,一坛至少二三十万……

雷明真感觉晕晕的:买这酒,李定安花了多少钱?

一坛一万……

不带犹豫的,他拿出手机就拨了过去:

“李犟犟,你赚钱了?”

“唔……我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忙,没顾上给你打电话。这样,下周,最迟下下周,我请你们吃饭。”

“也别下下周,就明天,老雷让你上家里来吃饭。”

“啊……”李定安想了想,“这两天真不行,忙的跟头绊子的。明后天还得去潘家园,还得去趟博物馆办点事,周末还得回家一趟!”

“那你回家的时候叫我,反正这两天也没事,我陪你一起回去。”

也不是不行……有大个陪着,老娘估计下手也能轻点……

正琢磨着,又听雷明真一声长叹:“咱俩虽然学的不是一个专业,但好歹是一个寝室吧。虽说不是一个教室,但好多辅修的课都是交叉的,为什么我觉得,我读了个假大学?咱老师什么时候教捡漏的,教的时候是不是把我给漏了?”

“你怎么知道我捡漏了?”

“废话,要不我怎么能知道你赚钱了,不看网上都讨论成什么样了?知道你也喝了酒,就不和你聊了,早点睡……”

雷明真挂了电话,依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老骗自己钱花的李犟犟,突然就成了百万富翁?

感觉好不真实……

雷玉章边津津有味的刷着李定安捡漏的视频,边数落儿子:“还好意思说和李定安是一个老师教的,我都替你老师感到羞耻:

李定安考试是门门第一,你考试是门门挂。他勤工俭学照样能修满学分,你车接车送有求必应却是负数……

本以为毕业了能好一点,结果……看吧:人家每天来往的不是博物馆的馆长,就是德高望重,身家亿万的古玩专家,只是一天,就赚了好几百万。

而你呢,不是夜店就是酒吧,天天不是想着泡名媛,就是睡交际花……”

老婆就在边上坐着,拍了他一把:“怎么说话呢?”

“这是事实,我还不能说了?也就不是同一天的生日,更不是在一个医院生的,不然我都怀疑是不是抱错了……”

自从认识了李定安,这样的一幕在家里经常上演,雷明真早都习惯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至少我比他听话吧,你们说让学文秘,我就学文秘,你们说让我回公司,我就回公司,哪像李犟犟,李爸李妈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干什么……”

“那是因为你想干也干不成。有本事,你也考个北大的研,然后说放导师鸽子就放导师鸽子。你也考个京城的编,然后干几天就辞职?”

雷玉章嗤的一声,“你信不信,只要李定安想,不论是考研还是考编,过几年他照样还能考的上……”

雷明真懵了懵:这家没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