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分钟,交易完成,钱货两讫,方文章乐呵呵的收起了钱币。
“这一枚,怎么也能称得上镇店之宝了,就冲这个,今天也得庆贺庆贺……怎么样,老关,喝两杯?”
“喝两杯就喝两杯!不过得我来:今天的两样物件都是从我店里出去的,我都能想到,从明天始,客人绝对是扎着堆的来。所以,该我请李老板!”
李定安也跟着笑:“今天麻烦两位老师了,该是我做东才对!”
“谁请都一样,区别只在于迟早!”
方文章大手一挥,“今天就我了,陈府宴!”
只当是找个差不多的酒楼,但一听是“陈府宴”,李定安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自己没记错,“宴”前面,应该还有个“国”字?
以前别说去这样的地方吃饭,他连站在门外闻闻味的勇气都没有。
这可是一盘开水白菜都卖上千块的地儿……
关德海开着玩笑:“怎么,方老师这是不打算过了?”
“这才几个钱,也就是宾馆不好订,不然今天非带你们过去尝尝鲜。”
方文章豪气干云,“不过可说好,今晚不醉不归,谁都不准跑!”
“还能怕了你不成?”
两人说完,又齐齐的打量着李定安。李定安笑眯眯的:“自然是舍命陪君子!”
“好,有这话就行!”
……
有能力的人,从不会在意别人质疑的眼光,更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在数千人的见证下,你再一次证明了,身为一名“鉴定师”所需要见识,能力,以及气度。
请接受来自系统的奖励。
任务:宠辱不惊。
完成度:100%。
奖励:是否学习技能?
当然要学,也不求比“小学徒的记忆”好,只希望别太差。
搓了搓手,李定安点了“是”……
雍正九年冬。
寒冬腊月,子夜时分,天上下起了大雪,天气愈发冷了。
书房里并没有烧炭盆,只是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桌上亮着一盏油灯,案后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身穿犀牛补服,手边放着素金顶顶戴,一看就知是位七品武官。
武官默不做声,时而呼出一口白气,豆大的灯焰微微摇曳。
沉默许久,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耿典仪,你我相识已有许多年了吧?”
“回大人,已有十三年零九个月!”
“老夫待你如何?”
“可谓恩重如山……若非大人,卑职早已冻死在了天桥下的桥洞里,说不定尸骨都已喂了野狗,如何能有今日?”
沉默了一阵,又有声音传出:“如今,老夫有一事求你相助,不知你能否答应?”
“大人言重,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你且附耳过来!”
武官起身走到了灯后。
不知说了什么,一阵后,武官连连后退,退到了灯下,脸色煞白:“大……大人,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我如何不知?所以才问你,愿是不愿……”
声音极低,近似喃喃自语,而后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武官猛的一咬牙:“卑职错了,万一……万一事发,求大人照看一下老母……”
“好!”
一声好之后,墙上印出一道影子:一个身影对着武官深深一拜。
“大人使不得……”
“这一礼,既是替我身后之命,也是替大清的万万子民而拜,如何使不得……”
武官嚅动了下嘴唇,眼神愈发坚定……
……
三个月后,户部。
“大人,大事不好!”
“慌什么慌?慢慢讲……”
“下官记得……记得,大人当初上折子时,所奏之新币,似是……似是铜三铅七?”
蒋廷锡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然后下官今日去了钱法堂,发现折子……折子好像被改过,改成了铜四铅六……而大人当初令卑职督刻的三七雕母,也被人换成了铜四铅六……”
属员禀报完,堂内便陷入沉寂,鸦雀无声。
许久后,蒋廷锡才一声低叹:“李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置?”
“大人,压不住的,不然户部上下,皆得问斩……上奏吧!”
蒋廷锡默然,缓缓的闭上眼睛:“那就上奏吧?”
……
“皇上,奴才已查明:奏折为户部典义耿坚所改,雕母也是由其调换……其人已于前日服毒自尽……”
“具体是受何人指使,奴才暂未查清,但三月前,他曾于深夜往蒋学士府上,而次日夜,便是他于钱法堂当值……”
金銮殿上,传来冰冷的三个字:“夷三族!”
“那……蒋学士?”
殿上稍一沉吟:“赐酒……”
“渣!”
……
故事依久不长,虽然不如石经震憾,但李定安依旧唏嘘不已。
都说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是这一位?
可惜了蒋大学士忠心耿耿,更可惜耿坚义气无双……
恍惚间回过神,画面早已消失,屏幕上显示着技能选项:
一、古币伪造技术,LV1。
二、清代瓷器鉴赏,lv1。
三、来自蒋廷锡的记忆:没骨派兰竹小品,LV1。
四、来自耿坚的记忆:武术,lv1。
……
李定安有些无语。
武术也就罢了,古币伪造技术是几个意思?
不过还好,剩下的两项都比较实用。
那选哪个?
没骨画派的画技倒是挺实用,而蒋廷锡的兰竹小品更是出名。
但感觉,不如瓷器鉴赏有前途?
还是鉴赏吧,等把古玩搞明白了,再论其它……
将将学完,关德海也打来电话,说是车已到了牌楼下,问他在哪。
李定安回了一句马上到,收起了手机。
上了大奔,没开多久,就到了地方。
……
一座普通的四合院,朱漆木门,灰墙灰瓦,门口挂着盏壁灯,灯下有一个门号牌,除此外,再连个牌匾都没有。
转过身,隔一条马路是一长溜的青墙,墙里就是中枢。再侧过身,稍稍踮踮脚尖,就能看到故宫内的琉璃瓦……
这地方李定安听过,原先是教员的御用大厨的家,他也是中枢的总厨,住这里主要是为了进出中枢近便些。
退休后,他便把这座院子买了下来,开了一家私菜馆子,如今已传到了第三代。
据说国宾馆有什么菜,这里就能做什么菜,山珍海味样样不缺,但最出名的还是几道家常菜。消费也是真的高,同样的食材,外面一桌几百上千,这里却要好几万。
而早些年的时候,关系不硬你连位子都订不上。这两年京城的餐饮业百花齐放,才算是稍好了点……
边打量边往里进,刚跨过门,身后却有人叫他:“李定安?”
大学四年,两人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所以别说看脸,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
李定安笑吟吟的转过头:“阿珍,好巧啊!”
男子身高超过一米九,穿着一件格子西装,却勒的跟紧身马甲似的。五官硬朗,皮肤有些黑,映着小麦色的光泽。
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如果说他读的土木,或是治金,更或是体育都绝没有人怀疑,但他读的是什么?
文秘!
所以明明有着金刚一样的外貌,也有“雷明真”这么伟岸的名字,更有刚强直爽的性格,却硬生生的被同学们叫成了“阿珍!”
他是京城本地人,家里是做陶瓷外贸的,所以不需要像其他同学辛辛苦苦的找工作,刚毕业就进了自家公司,暂时给他爸当秘书。
“阿珍你妹啊李犟犟……”
雷明真笑骂着,张开臂膀,两人轻轻的抱了一下。
“关老师,方老板,碰到了同学,我说几句话!”
“那我们先进!”两人点头致意,先进了包间。
等两人进去,雷明真支了支下巴:“教育局的领导?”
“不是,只是同行,算是前辈!”
不好解释自己辞职了,李定安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你呢,请客户?”
“对,巴铁的两位客户……老雷同志前两天喝伤了,所以今天让我替他接待一下。”
雷明真又压低了声音,“你上班没几天吧,这是要招呼领导,真够下血本的?”
“不是,是别人请客!”
“跟我还藏着掖着?”
他轻轻的在李定安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有难处就吭气,随时随地!”
两人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双方父母就差认对方当干儿子了,对各自的家庭情况不要太了解。
雷明真当然知道李定安全家都是知识分子,爷爷奶奶都已退休,爸爸是在图书馆,妈妈是教师。
比起一般人,条件要算是好一些,但要说有钱……那是边都不沾。
而这地方普普通通的一桌都得三四万,至少是李定安大半年的工资,不能吃完这一顿,就住地下室啃馒头吧?
“放心,你见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
“那就行,有时间来家里吃饭,老雷昨天还念叨你呢……不耽误你了,快进去伺侯着!”
“好!”
两人分开,往各自的包厢走,妖艳的女伴搂住了雷明真的胳膊:“这谁啊?”
“大学同学……你别看他文文静静,可不是简单人物,学校的院长见了他都挠头……”
“那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啊……哈哈,这小子太花心,我怕他会对你不怀好意!”
“是吗……倒是挺帅的……”
女伴笑着,心中却有些黯然:自己只是交际花,雷明真什么时候在乎过?
他是觉得不配……
到河边吃鱼蟹,到庙里吃素斋,到有特色的地方,自然要点特色菜。
四个素冷拼,热菜是红烧肉、叫花鸡、米粉肉、水爆肚头、炒龙肠、萝卜丝炒虾米、百花豆腐。汤是胖鱼头白菜汤,另外还有四小碟,却是豆豉、腌姜、糖蒜、辣酱。
菜的份量都不大,只有普通饭店的一半,但价格却是三四十倍,比其他家店里的鲍鱼鱼翅还卖的高。
也别嫌贵,但凡到了周末或是节假日,别的菜都有,好几斤重的龙虾,四头、两头的鲍鱼都不缺,但就是这几样家常菜,提前订都订不上。
刀工极为精致,色泽也很亮,摆盘更漂亮,吃到嘴里……李定安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也就将将吃了个半饱,关德海就让服务员开了酒。
既然吃的全是教员最爱吃的菜,自然也要配教员最爱喝的茅台酒。刚启开瓶盖,一股浓郁的酒曲味就飘满了包间。
他不是第一次喝,大二的时候雷明真从家里顺了两瓶,只是小半杯下去,李定安就把刚吃进去的火锅全给吐了出来。
也不是酒量不行,而是纯粹喝不惯,总觉得有股焦糊味……雷明真骂他狗肚子里装不住香油……
李定安一直怀疑,这种口味的酒,是不是祖师爷第一次蒸酒的时候把锅底烧焦了,误打误撞酿出来的?
所以来了后,他还特意问了一声喝什么酒。方文章一问原委,特地给他要了两瓶五粮液,同时又要了四瓶茅台。
当时还觉得方文章挺客气,三个人,能喝掉一半就不错了。也以为一个六十多,一个五十出头,凭自己这年轻的体格,自然是手拿把掐。
但这会儿喝着喝着,李定安就觉得不对了。
两瓶茅台快见了底,五粮液也没了大半,他都开始反胃了,这两位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方文章在店里说“谁都不能跑”,是什么意思?
不行,扛不住了……
“关老师,方老板,我去方便一下!”
两人久经沙场,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文章笑着点了点他:“暂时放你一马,可不能跑?”
“放心,那绝不能!”
话刚说完,他忙不迭的跑出了包间。
俩老头太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