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步◎
大妈领他们去的是栋筒子楼, 站在楼底下，仰头就能看到各层走廊外晾晒的各色衣物。
“二楼，第五间。”大妈热心的指着二楼, “走，我带你们上去。”
江绾连忙扯住她的手臂, “不用了, 谢谢阿姨，我们自己上去。”
“哎呀, 要真是骗子，我得把街坊都喊来让大家好好认准骗子的脸。”大妈咬牙切齿, 恨不得敲锣打鼓通知街坊四邻。
“阿姨, 我也不知道骗子有没有同伙，万一被人记恨上不好, 还是我和我朋友上去就行, 你就别上去了。要不——回家等我消息？”
为了热心大妈的安危, 怎么也不会让她去的, 托她们找人的时候就提醒过, 找到人别把人惊动了, 等她过来确认，到底是不是“骗子”。
说到可能有同伙, 大妈明显犹豫了, 对上楼抓“骗子”这事情没再像刚才那样坚持。
但是大妈也不肯走, “我在这儿给你们把风，要是真有同伙, 你们就喊, 我立马报警, 不行我把街坊叫过来。”
说着, 拿出老年机紧紧握在手里，一副时刻准备摇人的架势。
江绾和柴飒交换一个眼神，没再坚持要让大妈离开，但也没让她站在显眼的楼底下，指着不远处的大树，“那你站这儿，要是真的情况不对，先跑开再报警。”
要是楼上的真是碎画连环杀人犯，身手肯定不弱，万一跑出来看到人，难保不会劫持人质。
“妹子，我机灵着呢，放心吧，你们就别管了，我肯定给你们把好风。”大妈异常坚定。
小跑着到树后藏好，但是有些稍胖的身形并不能完全藏在后头。
但她显然对掩藏的地方相当满意，露出脑袋冲他们挥挥拿着手机的手，示意他们有她这个后盾在，随时都能摇人。
不得不说，这个热心大妈万分可爱。
没再耽搁，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抵达门口的时候，行动根本不用交流。
柴飒站在门前，江绾后背贴墙站好。
“叩叩……”柴飒粗鲁的敲拍两下门，冲屋里喊，“开门，你家漏水，天花板都让你给泡烂了。”
“别躲着，出来，别以为躲着就不用赔钱。”柴飒架势十足，把一个骂骂咧咧的糙汉演得入木三分。
“开门……快开门……”柴飒对着门踢了两脚。
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来开门……
柴飒继续骂骂咧咧，但人却后退一步，站得稍远一些，让出一个身位。
江绾了然，从兜里拿出开锁工具，蹲在门边开工。
老式的门锁要打开很容易，防盗功能相当差，几乎没有超过三秒，门锁开了。
江绾快速把门推开，柴飒一马当先冲进去，江绾跟在他身后进屋，进去立即和他背靠着背观察屋里状况。
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已经有些年头，桌椅板凳看上去油腻腻，黏糊糊。
抛开这些，房子其实收拾的挺干净，没有垃圾和臭味，倒是有一股长久没有通风的霉味。
一目了然，屋子里没有人，这间屋子里的人早就闻风而逃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虽然屋子被事先收拾过，却还是找到毛发。
送去检验比对，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没见着人，始终不好确定这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只能等待检验结果。
但江绾和柴飒有一种感觉，住在这里的人就是齐怀森。
随着警方到屋子附近调查，热心大妈是最懵的那个……
检验结果证实确实就是齐怀森，可惜晚了一步，热心大妈的口供来看，这几天齐怀森一直没出门，也没有叫外卖，显然早就已经跑了。
晚了一步，但是案情总算有重大突破。
齐怀森是碎画连环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各地都在通缉。
只是，江绾有些想不透，齐怀森根本没有出过国，也就是这次案子和父母的案子没有关系。
而他会在案发现场留下碎画，也只是巧合？
是齐怀森炫技的一种方式？
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找不到的画，其实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么，他为什么挑中这些受害人呢？
明显是有选择的下手，绝对不会是无差别杀人。
为什么会挑中和江绾有关的案件呢？
齐怀森没有出过国，而江绾之前都在国外。
交集从顾家别墅才开始……真的是这样？
江绾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是不是曾经见过齐怀森，但是在记忆中搜寻，无论如何对他都没有印象。
可以肯定，在顾家别墅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两米八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
“嗯？”江绾看向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想阿，编号32的事情，秦知言在顾家别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过，到现在还让国外警方一头雾水的一代大盗，极有可能你和编号32有关系，齐怀森在你面前把《星火》偷走，在他心里是不是意味着他比你厉害？或者——比编号32厉害？”
一旁的柴飒，沉思片刻，“魏嘉宇最后手里的白磷，说明这事情早有预谋，不是临时决定，当然他偷画在不在原本的计划内，还不清楚。”
稍稍停顿，划划平板，继续道：“从选人开始吧，去顾家的时候，顾白说过，选人都是顾鑫均选的，筛选工作当然是顾白负责，选出来的人回答的问题都是觉得《星火》是假的。”
江绾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顾鑫均怀疑画是假的，但是从他看重这幅画来看，他还是更加相信画是真的，而选出说画是假画的人，是想在这些人面前证明画是真的，对于顾白画展的宣传也能有更好的效果。”
“画的确是假的，但是这画是你爸的真迹啊。”两米八把话题绕回来，“有没有可能齐怀森一开始就是冲着你爸爸的真迹来的？”
“那么偷画的时候，割掉带出来就是他策划好的，但是割掉的画偷到手，并不完全能证明他的能力比我爸强。”江绾还是觉得不对。
如果是想和编号32比拼，一副损坏的画偷到手，根本没有意义。
而且当年的劫杀案根本没有人把它和编号32联系在一起，能联系在一起的除了知情的亲人之外，只有劫杀案的凶手，因为真迹在凶手手里，外面流传的《星火》一定是假的。
那么不会存在当年的凶手想要和编号32炫技的说法，没人比凶手更加清楚，人早就死了。
“从顾家回来之后，我就想过，魏嘉宇目的是要杀掉顾家人，那瓶白磷到他手里，虽然最后他用来自杀，但如果不用来自杀，凶手暗中给他的目的，其实目标只有一个，是顾白。”
柴飒的分析让另外两人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凶手接下来的目标可能会是顾白？从一开始，齐怀森就想帮着魏嘉宇除掉顾家人？”江绾想到刚死的顾白母亲，“现在齐怀森可能还是想杀顾家人。”
可是，为什么会扯上席芮安？
江绾想到上课时候学到的东西，“或许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顾家人，是我们想得太复杂，有些凶手漠视人命，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极有可能会选择杀掉好不想关的人，让人摸不着头绪。”
或许，他们遇到的就是这样类型的凶手。
“得去保护顾白。”柴飒拿着手机想通知陆维德，但是警方目前正在全力通缉齐怀森，这些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测，思考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收起来，吩咐两米八，“你和陆队打个招呼，把我们的分析和他说，不一定准确，反正我和江绾会过去保护顾白，避免他出事。”
至于，警方会做什么样的安排，交给陆维德自己来决定。
柴飒没让警方出动保护顾白，其实他内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魏嘉宇有强烈要杀害顾家人来报仇的念头。
但是，齐怀森没有，他相信江绾说的，有可能凶手杀人是为了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么，顾白母亲的死也可能是为了掩盖真实目的。
他始终觉得，这事情不太像是冲着顾家人去的。
但他隐隐觉得，也不像是冲着江绾来的。
如果要冲江绾来，想让她像一只笼中老鼠一样被戏弄，首当其冲的目标应该是他和两米八才对。
从江绾身边亲近的人下手，才会让江绾觉得恐惧和害怕！
既然没有对事务所下手，柴飒觉得凶手的目标可能根本和江绾无关。
只是遇害的人，恰好直接或者间接和事务所有关系而已。
柴飒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在心里有这番定论没多久，就被狠狠打脸。
这晚深夜，事务所被袭击。
准确的说，是事务所里的两米八遭到袭击。
柴飒和江绾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人正和顾白一起在他的画廊。
两米八正在医院里抢救，身上中了三刀……
而事务所里的监控被毁，楼下附近店铺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