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刘伟◎
「江绾：按李桂兰的生活条件，她很需要这份工作，林渊对她很好，暂时不觉得她有可疑。」
「两米八：我正在查林渊的资料，待会儿去找我哥，看看能不能蹭到监控视频。」
「老柴：刚到御华府。」
消息发出，柴飒把手机放进裤袋，拎着半打啤酒和下酒菜站在保安亭外。
“麻烦问一下，刘伟刘大哥在吗？”
保安亭里的保安看他一眼，“他今天休息。”
“休息吗？我还特意来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小区里刚发生命案，物业保安一个个都更加警惕，问话的压迫感像是在盘问犯人。
“我是送外卖的，上次来的时候，他很照顾我，发了工钱特意来找他喝酒。”江绾说的特别真诚。
保安上下打量他几个来回，“他今天休息，不过在后勤办公室，待会儿会出来，你在这儿等吧。”
“好，谢谢哥。”柴飒老老实实的坐在保安亭里，这种敏感的时刻不好贸然打听事儿，这些保安八成被物业公司点过，命案的事情不能和外人多嘴。
幸好，没有等太久，刘伟就来了，看到他的时候明显一愣，没认出来。
“哥，我呀，上次我来送外卖，咱俩聊过天，上次说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柴飒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今儿个刚发工资，买了点酒。”
“昂，是你啊！没穿工作服差点儿没认出来。”刘伟见是熟人，和同事打了个招呼，一起走出小区。
“哥，我特意买的，你拿去喝！”柴飒把袋子递给他。
“你咋这么客气？”刘伟推拒不下，接过来拎在手里，“今儿个我休息，你要没事，咱去喝酒？”
“行啊。”柴飒满口答应。
刘伟住的地方是宿舍，距离御华府并不远，一间屋子里四张上下铺，飘着股脚臭味儿。
熟食往折叠桌上一摆，刘伟递给他一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
见他没动，劝了一句，“喝呀！”
柴飒挠挠头，“哥，我不喝酒的，你喝，我陪着你说说话。”
正说着，浴室里出来个光膀子的男人，“哟，吃上啦老刘。”
“嗯，小老弟来看我。”刘伟含糊应了句，“今天你不是要当班嘛？”
“我这不是正准备出门嘛，闹出这样的事儿，假都没得放，哎……”男人胡乱擦了下身子，衣服一套，伸手捏了几片牛肉放进嘴里，跑了出去。
随着“嘭”的关门声，柴飒一脸好奇的问他，“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伟摇了摇头，“我也不瞒你，不过你可别往外说。”
柴飒点头，用力的恨不得把头点飞出去。
“小区里出命案了。”刘伟突然想到，“你上次来送外卖好像就是9号，人死了。”
“什么？那个男的人很好……怎么会这样？”不可置信这四个字被柴飒演绎的惟妙惟肖。
“谁说不是呢？”刘伟叹了口气，“还是我报的警，那保姆吓得不行，这人说没就没了，前一晚我还看见他了。”
“前一晚看到他了？”
刘伟点了点头，说起林渊的事情。
他调来这个小区是在过年的时候，当时人手不足，他没回家过年才有机会调过来。御华府是富豪小区，但有钱和有素质是两件事，同样会遇到难搞的业主，蛮不讲理还高人一等。
对这些难伺候的主，刘伟都是战战兢兢应对，生怕得罪人。
林渊属于很好的业主，每次见面都客客气气的，进出没什么架子，只是不怎么开车，都是叫车。
他总是给他们带饮料或者水果，特别有礼貌。
不过，他不太出门，基本都在家里。每次巡逻经过他家，要是恰好遇到他都会打招呼闲聊几句。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来往交际的朋友也多。林渊好像没什么朋友，反正刘伟当班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来找他。
4月30日的晚上，刘伟值夜班，十点钟的时候开始巡逻，走到林渊家门口的时候，他正好开门出来。
“啀，巡逻啊？”
“是啊，林先生，要出门啊？”
“啊？不出门，我……我这门不对劲，智能锁不太灵敏，我随便看看。”
“用不用帮忙？额……智能锁我也不太懂，不过物业有懂的，我明天帮你问问？”
“不用麻烦，估计是我自己按太急。”说着，拿出手机摆弄了下，“现在好了，那就是我没按好。”
“那就好！”
“行，那你先去忙，别耽误你工作。”
小区里每四栋别墅为一个区域，巡逻到最里面的时候还是得原路返回走出来。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林渊等在门口，手里拿着瓶牛奶，还有一盒糕点，特意拿出来给他的。
打过几次交道，刘伟知道推脱不掉，索性爽快接过来，道了几声谢，继续巡逻。
上完晚班，按道理他是可以在宿舍里躺一天的，谁知道有个小子找他带班，他睡了一会儿又爬起来上班。
“哎，巡逻到那儿听到尖叫，我跑过去看到保姆跑出来，跟个疯婆子一样，一直喊死人了死人了……我想进去看看什么状况，她死拉着我说死人了，让我报警。后来警察来了，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警察来了之后，调查业主信息才知道，林渊不是业主，借住在这里的，业主想给谁住他们也管不着，毕竟他能进门肯定是业主给的权限。
他是去年圣诞节前后搬进来的，刘伟过年才调来，自然不清楚这些。他也是在案发之后才知道御华府9号的业主叫席泽辰。
柴飒若有所思，问他，“哥，那天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有的话我就跟警察说了。”刘伟摇了摇头，拿着啤酒仰头喝掉大半罐随手捏扁扔进垃圾桶，又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着。
“你不觉得那天晚上他的举动奇怪嘛？”
喝啤酒的动作一顿，“他那天晚上说弄门，我也不懂智能锁。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寻思要看门锁是不是失灵，应该关门试吧？他又没关门，弄了两下手机，我也没看他怎么弄的。”
“后来你有巡逻经过那儿吗？”
“有！”
“经过那儿的时候，没看到什么吗？”
“……没……真没看到什么！”说着，拿起啤酒又是一通喝。
不对劲！
柴飒眸光凛冽，不动声色地准备慢慢套话。
“人没了交给警察查呗，咱们呐别丢了工作就行，别人的事儿我们也没本事管。”
“……嗝……说得对，咱们呐管好自己的事儿。”
“你们小区进出这么严，旁人不好混进去吧？”
刘伟沉默地喝着酒，一口接着一口。
良久，他才说了句，“也不是完全混不进去的，哎……警察把监控拿走了，要是真有人混进小区，监控会拍到的。”
“对！”柴飒不经意的说了句，“就怕监控死角多，真的混进来人，影响哥的饭碗就不好了。”
刘伟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搭腔，只是一个劲儿喝酒。没有多久，半打啤酒喝完了，刘伟没多少醉意，倒是打了几个哈欠。
这情形怕是今天问不出更多了，柴飒只得起身告辞。
「老柴：刘伟有情况，暂时没问出来，改天再来试试。」
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老柴：两米八，要不你让你哥找人带回去唬唬他，说不准就唬出来了。」
刚踏进市刑警队，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宝，另一个是正风风火火准备出去调查案子的陆维德。
他脚步顿住，“你来干什么？”发生了命案，熬了一个通宵到现在没睡的陆维德语气相当冲。
两米八一愣，这么凶？难道是自己刚才先用左脚走进办公室惹到他了？
“哥，我来看看监控！”皮皮一笑。
“是你能看的？少添乱，回去。”陆维德推他一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两米八往后退开一步，滑溜的像条蛇一样钻进门里，“不看不看，我来看小宝的。”摆明要耍赖。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带到，“哥，飒飒说了，让你可以去唬唬刘伟，他藏着事儿。”
陆维德沉思一会儿，知道这两个不省心的兔崽子肯定要掺合，好在两人心里有谱也惹不出乱子，只用眼神警告他别惹事儿，脚步匆匆的走了。
老虎一走，猴子称大王。
两米八蹿到小宝边上，他正在查看监控。
“小宝，我帮你看。”相当厚脸皮的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我义务帮你劳动，不用谢！”
队长都没拦住他，小宝认命的没有挣扎，何况有外援帮着看监控也不是坏事，顶着一头乱发和泛青的黑眼圈看向他，“我去趟厕所。”
“行，我明白的！”两米八半点儿不客气，拿过鼠标调高倍数，飞快看起监控来。常年多个屏幕同时观看练出来的眼力，只盯着一个屏幕那是相当轻松。
屏幕里的监控有好几个画面，一个是大门口的，三个是通往案发现场的，还有一个是林渊那块区域路口的监控。
两米八心里嫌弃，富豪小区的监控探头怎么调的？路口的监控只能看到人和车进出，根本看不到去了哪一栋，不过聊胜于无，起码能看到有谁进出。
监控画面的时间是从4月30日早上开始的，他边看边做记录。
小宝端着两碗泡面回来，知道两米八是个吃货，如果不多泡一碗，他怕留不住自己那一碗。
“哇，小宝，我爱你！”两米八接过来，撕开纸盖用叉子搅了两下，叉了一大坨面吃下去，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小宝，你不是去厕所吗？”
面是厕所来的？
“闭嘴吧！”小宝吸溜一口面条，刚咽下去，两米八已经再用叉子撩面渣喝汤了。
稀里呼噜……汤都没有了，好一个光盘行动。
史前巨兽都没他吃的快！
“其他住户的监控没有拿回来吗？”办正事儿他还是靠谱的。
小宝无奈的摇了摇头，“昨天排查邻居的时候，一个个大门口要嘛没装监控，要嘛坏了没修，说是反正小区治安不错，也就没那么在意监控。”
“隔壁住着的都是什么人？”
拿叉子吸溜面条的手停了下来，偏头看他，“打探消息？”
两米八抽空瞄他一眼又迅速看向屏幕，虽然只有短短一秒的时间，但那看傻子的眼神有侮辱到小宝。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这叫打探消息？明明是关心案情。”
小宝翻了个白眼，继续吸溜面条，懒得搭理他。
“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想查又不难。”两米八撇撇嘴，满不在乎，“直接问你不是为了少费劲嘛！加快破案进度。”
两米八的难缠，小宝是见识过的，索性和他说。
四栋别墅，9到12号，9号业主席泽辰，目前没有联系到；10号业主常年在国外，过年都不一定回来，只有钟点工每周来打扫一次；11号住着一对夫妻，不过他们的房产不止这里，老公常年在外做生意，老婆基本住在别的房产里，偶尔才来这里住两天；12号住着的是个年轻姑娘，业主不是她，说是男朋友的房子。
“男朋友的房子？”
“五十多岁的男朋友。”
“昂，懂了，情妇。”
“席泽辰和林渊的交集查了吗？”
“你现在问话的方式，让我觉得你是我领导。”
“哎哟，别在意这些细节。”
“暂时没发现交集。”
“林渊手机里社交情况查了吗？”
“技术科还在排查。”
“啧……”对于这样的答案，两米八有些不满意。
“你一次就一个案子，你知道我们一天要处理多少事儿吗？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宝瞪他一眼，“他有俩微信，一个四千多好友，一个两千多，还有各种社交平台的私信，排查需要时间的。”
两米八实在没忍住吐槽，“他是垃圾桶啊？什么人都加好友是朋友？”
这个话题，小宝不想搭理他，小宝只想安安静静把泡面吃完。
好在两米八没什么想问的，让他能得以喘一口气，不用消化不良。
两人不再交谈，专心攻克监控，想要从画面里看出凶手的蛛丝马迹。
有两米八的加入，看监控的进度快了很多。
“验尸报告。”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探头看了眼，“小宝，验尸报告给你放这儿了。”
“谢谢李哥。”小宝站在办公桌边翻看验尸报告，一回头差点没吓死，身后站着个巨人两米八，立即合上报告，往后跳开两大步，“你干嘛？保密文件，你不能看。”
“但我看到了。”两米八指着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双望远镜一样的眼睛。”
“闭嘴，你没看到！”小宝把报告牢牢捂在怀里，生怕他过来抢。
“无服用药物，死前有过性行为……”两米开始背诵看到的资料。
“停停停……怕了你了。”小宝心里苦，小宝说不出。
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两米八没有纠缠，握着鼠标继续看暂停的监控视频。
但，忍不住嘴贱，“小宝，你有点秃。”
小宝：“……”
人高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