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也有一个兄弟
“你们!笑什么?!”可是当众人爆发笑声的时候,刚才还在互相揭老底的两个人却同时转头过来,瞪着眼睛,同时说了一句。
“有什么好笑的?谁小时候没有几件糗事?”这句话来自左残阳。
“就是!”段成岩表示赞同,“你们现在应该好好想一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两个人……”恩泰扶额,“这么快就统一口径了?”
“呵呵……”道微笑着看着这一对活宝,“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兄弟吧?只能互相欺负,但是不许别人欺负……”
于是,侦探们任由段成岩和左残阳继续吵架,外加允许限度之内的拳打脚踢,而剩下的人则聚在一起,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车厢的最后面,那个隔离出来的专门用于押送犯人的单间里,穆易的手上锁着一副手铐,但是她的脸上却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
“嫌疑犯抓到了,我们就可以安心审问了吧?”车厢前部,小雨轮流看着坐在身边的道、恩泰和杜子规。
“总感觉没那么简单……”道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悬案看多了,所以凡是老是往坏处想?”小雨撇撇嘴。
“总之,先审审再说吧……”杜子规抬头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中,有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天不是很阴,但是就是看不到月亮,那几颗星星在那里闪得人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些心里没底儿。
“还是觉得有问题?”聂苏看到了杜子规的表情,低声问。
“我想恩泰和道的想法和我一样……”杜子规闭上双眼,轻轻按摩着两侧的太阳穴,“总觉得有点儿蹊跷……”
“正有此意。”左残阳不知何时结束了和段成岩的争斗,加入了大家的讨论,看到聂苏脸上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每当我们找到线索,赶过去的时候,都会发现凶手先我们一步毁灭了证据,但是这次……”
“这次却是嫌疑人自己送上了证据。”段成岩插话,左残阳也点点头:
“没错,很难想象如果不是穆易送来的那卷录像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尘封了十多年的线索……”
“那要怎么办才好?”聂苏的眉毛深深皱起,“我们还是需要继续寻找真正的凶手吗?这个穆易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啊?”
“我想……单独和穆易聊聊……”左残阳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回答,“说不定,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
“……”左残阳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审问室,穆易已经安静地坐在那里了,手铐已经被打开了,但是穆易还是有一些目光呆滞。
“能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吗?”左残阳坐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穆易,才开口问。
“我恨他们!”穆易微微一愣,眼睛中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明白的光芒,然后瞪大了眼睛,大声说,“我恨他们!恨他们毁了一个无辜的人!”
“仅此而已?”左残阳挑了挑眉毛。
“恨他们玩忽职守,恨他们尸位素餐,恨他们没有一点点同情心,恨他们唯利是图!”穆易一口气说了好多个“恨”,左残阳却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才站起身来,走到审问室里的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穆易,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谢谢。”穆易接过水,低声说道。
“不客气。”左残阳微微摇了摇头,“现在可以说了吗?”
“啊?”穆易奇怪地抬起头,“还要说什么?”
“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左残阳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我恨他们,仅此而已。”穆易转开脸,不想看左残阳脸上的表情。
“喝水,”出人意料地,左残阳竟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用温和但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最近天气比较干燥,多喝点儿水对身体有好处。”
“哦……”穆易应了一声,伸出右手,但是就当她的右手马上就要从桌子底下拿出来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了左手,拿起了那杯水,而右手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你是左撇子?”左残阳有点儿惊讶地看着穆易把杯子放回原地。
“对。”
“你习惯于用左手做事?”
“对。”
“用左手写字和吃饭吗?”
“嗯。”
“从小是这样?”
“对。”虽然不明白左残阳问这些问题的理由在哪里,穆易还是对答如流,“从小就是这样了……”
“奇怪啊……”听到这里,左残阳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然后又抬了起来,嘴角稍稍上翘,眼带笑意地看着穆易,“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什么?”穆易心中闪过一刹那的讶异。
“你以前……好像不是左撇子哦?”左残阳微微一笑,看着穆易,“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是用右手拿起来的叉子,我们第一次去游乐园的时候,你用右手接过我递给你的毛绒玩具,我们并排走的时候,都是你用右手给我指的路……”
“你怎么……”穆易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左残阳,他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他会刻意地观察自己用哪只手拿叉子、接东西或者指路?
“你是想问我怎么能这么记忆深刻吗?”左残阳好像看穿了穆易的想法,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支记录用的签字笔,“因为我是左撇子。”
“呃?”
“身为左撇子,我从小用东西的方向就和别人不一样,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用左手拿笔,被同学们看到之后,他们都说我是奇怪的家伙,拿笔的方向和他们不一样。”左残阳说到这里,又是微微一笑,“我还记得当时我的心情十分低落,一直在考虑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是左手拿笔,左手拿筷子?”
“……”穆易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左残阳——原来他也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一样。”左残阳用右手拔出了笔盖,然后左手持笔,准备在记事本上记录,“我才发现,其实哪只手拿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出来的是什么,你觉得呢?”
“那个问这个问题的人……”穆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就是段成岩吗?”
“对。”左残阳大方地点点头,“就是他,他比我大几岁,所以比我高一个年级,我们是在图书馆里面认识的,当时我正在用右手练字,连了半天都像鬼画符一样,可能是他看到我的表情实在纠结,就过来和我打招呼了。”
“从那以后你们就是好兄弟了?”
“嗯,从那以后。”左残阳欣然点头。
穆易看到之后,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所以……”左残阳的笔尖放在纸上,抬头看穆易,“你在保护一个人,为了保护那个左撇子的他,右撇子的你装作自己是左撇子,我说的对吗?”
“段成岩说过,”穆易没有直接回答左残阳的问题,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你们两个是兄弟,他也说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的兄弟,因为兄弟是一辈子的事儿……我记得没错吧?”
“是的,朋友只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你,但是真正的兄弟会在任何情况下帮助你。我一直相信这句话。”左残阳点点头,“如果说想要保护另外一个人而必须出卖一个人的话,那么朋友会先选择出卖朋友而保全自己,但是兄弟则会考虑出卖自己而保全兄弟……”说着,左残阳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个就是你改变自己的理由?”
“你说的没错。”穆易抬起头,脸上有一丝淡然的笑意,“因为,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兄弟啊……”
……
原地愣了几秒钟之后,左残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步向外冲去。
“恩泰!子规!道!成岩!”左残阳跑进了PSI的办公室,“穆易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这个案子恐怕还没完!”
“什么意思?”段成岩站起身来,皱眉问。
于是,左残阳把刚才穆易在审问室里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杜子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背负了这么沉重的罪名啊?”
“而且,似乎是自愿的。”道若有所思地回答。
“她说……是个兄弟?”恩泰歪着脑袋思考,“可不可以认为是一个男的?”
“穆易的兄长?恋人?”
“穆易是独生子女,至于说她的恋人……目前好像就是残阳?”少伦从电脑前面转过身来,加入了侦探们的谈话。
“独生子女?”左残阳苦笑。
“由于陈思教授去世得早,去世前的几年有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所以想要找到他的DNA标本十分困难,”段成岩递给左残阳一叠资料,“所以我们只能拜托少伦上网,查一下陈思教授的婚姻状况和子女状况了。”
“已婚……独生子女啊……”左残阳喃喃地读着资料上面的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