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妘是什么样的手段?想来真的想把女儿送进宫的世家也要掂掂自己斤两,如意算盘打太美,到时候正面对上凤凰的怒火可就不美了,再说了……容妘那四个孩子优秀,现在入宫就算真的有手段能诞下子嗣好了,那还能赶上云卿吗?再多想个几天,这些野心分子也差不多梦醒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圣人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出去了,最后求的也只是珠玉的一世安康。伴随着太子监国的旨意的是一纸赐婚,刑部侍郎尚珠玉公主。

圣人已经退到这一步,太子和容妘也不好步步进逼了,自然也就没人再提珠玉公主该去皇陵守灵这件事了。

待珠玉终于恢复神智的时候,不断地哭闹着,“是容妘、是容霖!是他们害我的,母后!你要给我做主!你要给我做主啊!”珠玉被关在行宫的厢房里头,一步也不能离去,自出事以后,只有皇后一个人来探望她。

“母后!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珠玉像以往一样扑进的皇后怀里,皇后一夜没阖眼,哭得眼睛都肿得像核桃了。

丈夫病倒、女儿被囚、儿子离心,莫筠只觉得走到此时此刻,她原以为美好至极的人生正化为泡影。

“你父皇昨夜被气病了,没法子见你。”

“母后,是容妘还有容霖,是他们两个抓了我,还给我灌了药,你得告诉父皇。”珠玉摇着母亲的手臂。

莫筠并不是太聪明,可是她比珠玉聪明一点。

如果容家姐弟不想让珠玉知道是他们下的黑手,大可像以前以样,雇别人动手,既然他们亲自动手了,那就是要一击毙命,让他们怎么都无法翻身。

容妘和云泽早就决定要出手整治他们,她和珠玉只是很恰巧的又撞了上去,绑走了容姝,彻底的激怒了容妘。

莫筠很少会后悔的,她也很少反省,如今她后悔了却没有反省,只是感慨着,“当年就该逼你皇兄娶你表姐,就不该娶那个容妘,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珠玉,你买通羽林军的证据被他们握住了,那是杀头的大罪啊!”羽林军隶属于皇帝,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擅自支使,何况是一个公主?珠玉的行为与谋逆无异。

“你藏在通州的私军也被你皇兄找到了。”珠玉藏私军这件事莫筠是知道的,可圣人被蒙在鼓里,她们母女俩的动向圣人昏聩看不清,可容妘却一直死抓着不放,云泽顾念亲情没有揭发,可也放纵着她们继续行事。

珠玉大概不知道,她手下养的几员大将,有好几个根本出身西北大营,就是活生生的奸细,这明摆的奸细放在她眼皮底下,她也抓不着,还想跟人养私兵呢!

深入地说,圣人抓不到珠玉养私兵,根本是因为容妘特意给她瞒着的,就是要等到她的私兵壮大到一个程度,这才收网,在圣人面前揭发珠玉。

如今圣人只有两条选择,大义灭亲,杀了皇后和珠玉以正法,第二条路就是让太子监国,再过一阵子下诏禅位,带着皇后去养老。

圣人最后选择了后者,为了妻女,这君主一世的威名也是彻底被扬弃了。

容姝如今不需要关心这些变故,她只知道当她起床的那一刻,她躺在霍霄的怀里,那种感觉无比的心安、实在,她甚至不需要去想昨儿她是如何被人挟持,只要有霍霄,她便相信自己会安然无恙。

“姝儿,可还有体力?”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容姝忍不住捶了霍霄一下,霍霄被捶了还一脸欣喜的样子让她有些困窘,可心底是欢喜的。

“看来姝儿还挺有力气的,那便准备准备,穿好猎装,带上你的弓箭,本大爷今日要像容家二姑娘请婚啦!”霍霄眉眼间具是促狭,“不然二姑娘本来以为本大爷想做什么?”霍霄的手不正经的伸进了容姝的衣领里头,冲着里头的小红莓捏了一下。

“霍霄!”容姝恼怒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好姝儿,不气了、不气了。”霍霄嘻嘻笑笑的,翻身下了床,把准备好的猎装放在了床边。

两人四目相对,霍霄的眼底有着容姝熟悉的柔情和坚定,他随口一句,“主子,今天就让小霍子来服侍您更衣吧。”

容姝翻了个白眼,娇嗔了一句,“没个正形。”可是却也没有太反对。

“你不是要请婚,大伙儿还在等呢!”容姝小声地提醒着。

“我爱你。”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一句话,接着笑了出来,霍霄的额头靠着容姝的额头,两人的鼻尖厮磨不休,嘴唇也一阵细碎舔吻。

“总算舍得出来了?”在容姝和霍霄相偕到正厅的时候,容家所有的成员都到了,除了还在长安的容霁之外,老老少少一个都没少,就连如今接下监国重任的云泽都到了。

出声调侃两人的,自然是容妘了,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也有着促狭的意味,霍霄是一点都不介怀的,反而挺起了胸,骄傲的很,执起了容姝的手,像是怕大伙儿不知到他们两个之间恩爱情浓。

容姝没她那样脸大、心大,低垂着螓首,可是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容宁手里拿着一个花圈,蹦蹦跳跳的走道两人身边,把花圈拆了开来绕着两人的手,然后再一次把花圈合上。

“姑姑、姑丈!”小姑娘唇红齿白,怎么看怎么招人欢喜。

“谢谢小宁啊。”霍霄空下来的手揉过小女孩的脑袋瓜,在上头的毛啾啾上面刮了刮,他心情极度愉悦,期待着接下来盛大的请婚,想着他们的婚礼,也想着未来,他们能有个像容宁这么可爱的小女儿。

“姑丈、姑丈,阿爹说你骑射比大伯伯厉害,说好啰,你要当小宁的师父!”小姑娘很早慧,虽然还有些奶音,可是话说得很全,可以看出容霖夫妇对她的教育很上心。

同样年岁,珠玉的甘漪便是话不好好说,恼怒了就哭泣,甘家已经来折子要把甘漪讨回去,云泰也已经准奏,那奏折压了好一阵子,可如今自家女儿犯了这种事,若是再不准奏,老肃王夫妇大概要远从进京讨公道了。

“连小宁都被你收服了。”容姝失笑摇头,看着小姑娘牵着霍霄的手,亲亲热热蹦蹦跳跳,就很想去抓她头上的啾啾花。

“这是自然。”只要是容姝的家人,他都得好生照料,他和云泽未来的连襟,行事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处,“我这不是……跟姐夫学的?”他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可是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云泽脸上的表情逐渐尴尬,因为他肩膀上正坐了容柏,堂堂太子爷正给甥儿当马骑。

一行人笑了,脚步开始往外移,一行人浩浩****的,全都骑在马背上,十分壮观,不会骑马的元悦和绍雪同骑,云卿则和容松同骑,马蹄奔跑时尘土飞扬,长相各自出众的容家人来到了猎场腹地的校武场,一般来说在团猎之后会有上自君,下自民的散猎,大云马背打天下,注重军民皆行猎,每一年会召集百名顶尖的猎手入猎场,和武举一样,最后拔得头筹的猎人可以得到在猎场得一官半职。

这一回的散猎已经被取消,但是还是如期进行了对猎户的考校。

而秋狩最后的五天则是有演武,供文武百官呈现骑射的成果,在演武的第一日,便是最热闹的请婚期,有意求娶西北大营女将或是女儿的儿郎会在这一日对心爱的女孩儿请婚。

校武场看台上已经是满满的北疆将领,许多是看着霍霄一路成长的前辈,也有许多是他的同袍,在霍霄和容姝进场的时候,看台上欢呼、鼓噪的声响响彻云霄,还有人卖力地吹着口哨,有人自己带了战鼓来敲,一时好不热闹。

霍霄脸上是恣意欢快,朝着看台上的人们大力地挥着手,接着霍霄大步走向了容爵夫妇,他满怀诚心地在两人面前拱手施礼,“老爷、夫人,阿霄心悦于二姑娘,请老爷、夫人准许阿霄向二姑娘提出请婚。”

容爵早就高兴得说不出话了,养了这么多年的童养婿终于可以收割了,他哪里还有拒绝的可能性。

倒是穆璃,虽然早已喜形于色,却还是镇定的说着,“咱们俩不会拦着你,但你是否该问问嘉嘉的意见?”虽然她全心全意的把霍霄当儿子看,但是她可不会越过女儿,随意帮女儿答应霍霄的请求,她这次就是要女儿自己承应下这件事,对自己的选择珍视,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谢老爷、夫人。”霍霄万般柔情缱绻如春风,在这秋风飒飒的秋末带给了容姝害臊和温暖,两人目光交缠在一块,情意是如此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