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容姝回到容府之后,容姝和郑廷和离的消息正式在长安炸开,这样的消息在后宅间也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嫉妒容姝出身、美貌、婚姻和谐的深宅妇人都对此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于是才经过短短一天,这件事已经甚嚣尘上,人人不明就里,不断地探讨着两人和离的原因。

有人说是因为容姝无子,有人说是因为容姝跋扈,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世态炎凉,当一名女子和离时,众人自然的把责任怪罪在女人身上,当然也有比较接近真相的说法,在霍霄和容霖的操作之下,另外一派的人绘声绘影的流传着郑家如何苛待儿媳、郑廷是如何在外头养外室并且带着孩子回去把发妻逼走,这样的呼声越来越大,导致郑廷的马车一早出府就被富有正义感的路人丢了一堆烂菜。

这些喧嚣没有传道容姝耳朵里,她也不甚在意,要她来说,在和离以后,她过上了这五年从来没有过的愉快小日子,她终于获得了自由,不必看着婆母的脸色也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容姝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

一早,容姝便来到了她众多产业之中唯一一个负成长的产业,这份产业还是她在出嫁前就在营运的,在开张之时霍霄把自己身家都投进去了,这也是容姝的第一个产业。

而这产业近来最主要的合伙人则是沐远的夫人钱宝珠,钱宝珠这名字一听就觉得很富有,确实也是如此,她是长安首富之女,大云最富裕的女人。

这五年间,郑老夫人无数次想要容姝撤资,不过这是容姝少数的坚持,也是容姝唯一的反抗。慈祐堂是容姝及笄那年成立的,性质和官方的慈幼局十分相似,可是特别的是,慈祐堂专门收留如同霍霄一般,在战争中丧失双亲且无依无靠的孩子。

开幕之时容姝向容妘和其他京中贵女募资,设了这家慈祐堂,当初长安所有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出资了,就连当今皇后也捐了不少。在启用仪式上,圣人还亲自来给匾额题字,算是给了容姝极大的脸面。

照理来说这样的设施应该要由国家出资,但是当年天灾不断,边关的也是战火连绵,户部支出十分拮据,于是便有了民间筹措善堂之举。

这些年国家资金充裕了,容姝还是让慈祐堂继续营运下去,慈祐堂可不止提供养护照顾,还提供一般公办慈幼局所没有的教育服务。

慈祐堂聘请了当代大儒当作文科的夫子,请了德行兼备的女夫子来教育堂中的女孩儿,也以京郊大营的将领作为武科的师父,让孩子能适性扬才。

这也是西北大营的抚恤的一部份,让将士们能够更加勇往直前,无后顾之忧,慈祐堂还除了扶养孩子,还做裁缝生意,里头所有的女工清一色都是将士遗孀,每年还会举办慈善拍卖会,长安的贵妇圈都以在慈善拍卖会上面撒银两作为博得好名声的途径。

在出嫁之前,容姝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慈祐堂坐镇,可在出嫁之后,来得次数变寥寥可数了。

如今获得自由,容姝便抽了空,带着秋枫和夏荷以及满满一马车的糕点来到了慈幼堂。

容姝虽然很少到慈祐堂,可是慈祐堂的孩子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慈祐堂最首一批的孩子都已经成年了,有不少入伍成为西北大营的战力,也有一些留下来帮忙维持慈祐堂的营运。

“二小姐!”充满朝气的少年名为陈裘,乃第一批进入慈幼堂的孩子,那一年他五岁,还要人哄着才能入睡,如今已经十四了,正在准备考武举。

陈裘是个浓眉大眼的,他十分崇拜霍霄,目标是进入天子禁卫羽林军。

“二小姐!”一听到有人喊了二小姐,一堆孩子便涌了出来,高的若是挡在前排,那便会被后面的人推搡。

后面小的嚷嚷不休,往内继续喊人,人人都道二小姐来了,倒不是因为孩子们知道容姝和离了,而是在他们心目中,容姝永远是那个尽心尽力帮助他们的容二小姐。

“好了好了,进去!都不用学习了吗?”秋枫板起了脸孔,“再不进去,糕点也不会进去喔。”

一听到糕点两个字,孩子们欢呼着往室内走,容姝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笑容,孩子天真,听到有吃的也没忘了她,她的两只手各被软呼呼、嫩白白的小手牵住了往内拉。

容姝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脸上也不自觉挂着笑,这笑后头有着一些的苦涩,其实她是嘴硬了。

容姝真的很喜欢孩子,也很想要孩子,只是她生不出来,虽然如今她觉得没有孩子是她的福份,可在看到孩子们天真的笑靥之时,她心头还是有了浅浅的遗憾,想来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多照顾一些将士遗族,也是他的福份。

容姝和两个婢子开始分送糕点,孩子分批来领糕点,大的牵着小的,各个都很有礼貌。

陈裘和他的青梅竹马许筠两个人陪在容姝身旁,许筠和陈裘时不时会拌嘴两三句,容姝看着挺眼熟的,这样的关系不就像极了当年的她和霍霄吗?

许筠胸前背了一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那是个遗腹子,她的父亲在边寻的时候遭到寻衅分子俘虏,最终没能挺过去,她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而亡,留下的这个孩子就送来慈祐堂了,这孩子特别的敏感,去哪儿都要有人背着,恰巧许筠特别喜欢孩子,这个担子就落在她头上了。

“陈裘,你喜欢她吧!”容姝看许筠被闹得脸红脖子粗,私底下把陈裘拉到了一旁,嘴里劝告着,“喜欢人家就要对人家好,你再这样,许筠迟早嫁给别人。”容姝在陈裘耳边小小声的说着。

在看别人的事情时容姝的目光可毒辣的很,放在自己身上却迟钝得要命,有时会令人觉的在自己的事情上,她的迷糊可能是装出来的。

陈裘的一张脸涮红了,容姝继续说着:“你老笑许筠黑,又爱说她像个老妈子,可你知道吗,许筠老实又勤快,给工坊的大娘们送伙食的时候,好些个大娘都想给他保媒呢!你如果恣意挥霍她对你的好,到时候哭鼻子了。”陈裘和许筠容姝都可以说是从豆丁身高看到大的,自然是操心多了点。

“二小姐一直把咱们放在心上呢……”如果是别人跟他说这些话,他要跟别人急了,可这些话如果是容姝说的,她却觉得窝心。

这些年容姝虽然没办法常常出现,可是她对孩子们的关爱却从来没有消失,这才能让百来个孩子每天吃饱穿暖,还能受到教育。

“是啊,所以希望你也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容姝用手指戳了戳陈裘的脑门。

“知道了,对了小姐,我已经把您的信转给钱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