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姝离开后,郑家也是历经了一场风波,容姝的嫁妆数量太过庞大,第一天没清点完,所以羽林军把郑家所有的库房都锁起来了,第二天众人接着点的时候,秋枫发现了容姝的首饰数量有异,郑家老夫人和郑茵茵打死不交代,最后晓武威胁着要把两人送官,郑茵茵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私藏的物件如数归还。
母女俩挺会盘算的,藏下来的物品都非常有价值,有几件还是御赐之物,母女俩也不是特别有见识,可但凡皇宫里来的东西,她们都特别上心,首饰还能取回,被她们用掉的布料跟缎子却是回不来了。
霍霄是发狠了要跟一家子计较,他直接向养母借了忠心耿耿的婆子来监督,那婆子以前曾在皇宫当差,眼光毒辣,把郑夫人母女俩手边不该属于她们的衣物一件件绞了,还把园子里奇花异卉也给挖了,比较遗憾的是一些珍贵的树是带不走了。
在点庄园和铺子的时候也历经一番风波,郑老夫人的姻亲私自住在容姝名下的别院,已经数年未缴交租金,在被赶走的时候哭哭啼啼地不说,还不愿意把租金吐出来,末了劳动了刚下朝的霍霄,拿着御赐的弓去催债,后来又从铺子赶走了郑家许多尸位素餐的亲友,有了霍霄一次的出面,众人终于老实了,可这嫁妆的清点也足足花了三天,足可见容姝家底惊人。
未免惊动容家,霍霄低调的把容姝的嫁妆暂时分批收进了他自己名下别院的库房里,最后把帐册收整成一箱交给了容姝。
在羽林军把容姝的嫁妆全部清点搬空之后,郑老夫人拿回了属于郑家真正的帐本,环顾着博古架空空如也的宅子,终于开始有了儿子媳妇已经离异的实感,悲从衷来的一通哭闹。
想起了自己失去了什么,心中便有着满满的不甘,想要像以前训诫容姝也是不可能的了,老夫人只能做些她觉得能给容姝添堵的事情。
老夫人寻死觅活的一通哭闹,指责郑廷没能给郑家添儿添孙那是大不孝。孝字扣了下来,即使郑廷心有不愿也无法违逆。
孝与愚孝只有一线之隔,郑廷明显属于后者,对于郑老夫人的无理取闹,他总是顾念着自己的名声,做不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长此下来,郑老夫人便做尽了各种糊涂事,而郑廷放纵她的本心却也不是因为孝,而是因为自私自利。郑老夫人不会真的触及他的利益,而是为了他的利益去压榨其他人,容姝便是这场婚姻里头最受压迫的苦主,被郑廷以孝字拘束,最终使得两人渐行渐远。
两个外室之子在郑老夫人的坚持下认祖归宗了,而母凭子贵,何娟也成了家中何姨娘,入了郑家的祖谱,只是这件事情办得低调,对外秘而不宣。
何娟虽然如愿有了名分,可真没讨到便宜,郑廷把所有怨气都出在何娟身上。
“是你,是你给人托信把事情传出去的吧?”何娟不识字,贿赂了婢子出门找代书寄了信件,这件事郑廷很快就查出来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没防到这个总是做低伏小的枕边人。
何娟在成为姨娘的当天晚上没差点给郑廷打死了,如若她肚子里没有郑廷的一块肉,估摸着郑廷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
另外,在和离的当天,郑老夫人便作主写了一封信给她大哥,替郑廷求娶她的侄女儿,郑廷的这个表妹对郑廷十分痴心,目前守着望门寡,夫家不想多养她一个,她便被丢在娘家,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之前郑老夫人一直打着让她这个侄女儿当平妻的主意,可是一再被郑廷拒绝。
如今郑廷已经和离,郑老夫人便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借口,要他娶他表妹,郑廷心烦意乱,却实在拗不过一通胡闹的母亲,母亲也在他连声拒绝下,强硬的为他求娶表妹。
郑老夫人像是急于证明就算离了容姝郑家一样可以很好,没几天的功夫便把郑家上下闹得乌烟瘴气。
如今,他们两人已经和离七天了。
郑廷一颗心七上八下,心中还存有一点侥幸,毕竟和离已经经过了七日,他的前岳丈和前舅子对待他还是如常,至少没见着他怒目相对、饱已老拳。他不禁要臆想,容姝其实只是想吓吓他,那和离的文书根本没有送出,容姝只是想给他个警惕。
郑廷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在下朝的时候鼓起了勇气。
“沐侍郎先回吧,我还有点事。”郑廷如此对沐侍郎说道,沐侍郎和郑廷是同时中举的举人,亦是那一年的探花郎,和郑廷可以说是气味相投,在备考时便已经形影不离,被称为双杰。
沐侍郎长相清俊,可是出身贫穷,在当年榜下捉婿的时候半推半就地被长安首富捉回去当女婿了,他的妻子女承父业,是长安商界的狠角色,很多人都笑沐侍郎郎是倒插门的,可他也不恼,明面上对妻家百依百顺。
他便是那撺掇着郑廷在妻子的产业养外室的始作俑者,也是郑廷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掩护,容姝也认识他,有不少次郑廷去偷欢,都是沐侍郎在给他掩护,同时,郑廷也会掩护沐侍郎去寻找些温柔小意。
容姝和沐侍郎的夫人因为两人夫君的关系成了好朋友,两人的夫君都其身不正,大概是两个女人始料未及的。
郑廷和沐远是大云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两个举人,他们的传说至今还没被打破,他们应考那一年甚至被称为英杰之年,天下的英杰明珠都在那一年大放异彩,可惜了两人的聪明才智与才干,走起旁门左道倒是驾轻就熟。
沐侍郎看着郑廷,点了点头,随口道:“对了,内子邀请郑兄伉俪于二十日来府尚一叙,还请郑兄赏光。”
沐侍郎的话像一把利刃刺在郑廷胸口,让已经七日没有好好阖眼的男人被刺得七晕八愫的。
“回头我与内子相参。”他还没死心,也不敢说出口。
“郑兄十足惧内。”沐远的语气中难掩嘲讽,以往郑廷内心很痛恨他这么说,可今日他却不甚在意,只要容姝能回来,句内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