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抚着兔子的脑袋,逗弄了一会儿,目光放在了北堂靖的肩上,一直知道男儿心在四方也知道他的宽背上压着多少责任。
静谧的日子总能让人如此的留念不舍,陌颜呼出了一口气,低头再次拍拍兔脑袋,然后扶着腰站起来。
有种岁月如梭的既视感,她感慨道:“虽然我知道有些事逃避也是无法解决的,既然身处在那个位置,就该负到责任,我倒是无所谓,但是陛下要对天下百姓有个交代,所以不能不回去。”
北堂靖心软,看陌颜恋恋不舍的样子,便说道:“你要是喜欢这里,也可以再多留一阵子。我也不急着回去。”
“皇宫里的人很多,她们都在盼望你。”陌颜忍不住说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她知道北堂靖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人,宫里那么多嫔妃都在等着皇上回去。
“陛下,多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看了那么多是风光,我心里很安慰。但我们不得不回宫里去,时日不多了,我希望陛下能在这不多的时间里,陪伴着我。”陌颜收回了儿女心思,对北堂靖温柔的笑道:“也想你早日康复,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北堂靖被她的深明大义而感动,陌颜虽然是女子可是心里怀着的并非只有儿女情长。
花骨朵发出了一声响,小花苞盛开了。
陌颜闻着花香,笑着跟北堂靖在桂花树下兜来转去:“我闻着这里的花香特别浓,应该是土质肥沃,所以才孕育出来如此浓香的花卉。”
北堂靖跟着孩子似的围着陌颜在一棵棵桂花树下闻着花香味,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显得很幼稚,不过他们自得其乐。
“我真是傻了,带着你老是犯这种错误。”陌颜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扇着手里的帕子,把北堂靖拉到了庭院里:“还是不闻了,闻久了犯腻味。”
而后北堂靖便要去抱她:“我看你这几天又圆了一圈,我来抱抱,我们的孩子有多大了?”
陌颜展开双臂:“那你抱得动我么?”
北堂靖一把抱起了她在空中转了转,然后发傻道:“怎么还是那么轻,你最近吃得少么?”
“倒是不少,只不过不长肉。应该是营养都被孩子吃下了,你可别紧张,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又白又胖,身强体壮。”陌颜跟他在月下聊了很久,差不多到了就寝的时辰,两人便回屋里睡下。
锦天做不惯洒扫打杂的活计,家里只有陌颜一个妇人,也只有她来做了。北堂靖想要帮忙却被拍开了手:“你是做大事的人,手金贵着,要提枪握杆,这洗衣做饭的活还是由我来做。我也想要像个平常妇人一样,过平凡的日子,为你生儿育女,缝补衣物。”
陌颜说完端着洗衣盆子跟着几个农妇去了河边洗衣服,她们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说着家常里短,还会说点有趣的故事,都是陌颜从未有过的体验。
站在山上看着底下的风景,北堂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所看到的这些瑰丽的景色,也只能借用古人的诗词歌赋歌颂这些生灵。
“主子,你真觉得这里好?”锦天在这里过得十分的憋屈,如何说呢?这样的乡村生活是他从小经历过的,对比起北堂靖他们自然不会陌生,早已习惯了所以不会觉得新奇,再然他离乡多年,现在便也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感受。
“你不喜欢这里?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在乡下长大。”北堂靖倒是好奇:“你难道不觉得亲切?”
“亲切倒是有,但是爷似乎没有体会到一句话,这是老人的话,诶,也是在说一桩事实。你不要看这些村民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无忧无虑,可是他们的心里也在发愁,只是不表露出来而已。这里的人都要靠天吃饭,最担心的便是干旱,蝗灾,还有地震……”
“每次种稻之初就要请神灵保佑,望五谷丰登。这就是百姓们的生活,他们也怕天变。”锦天叹息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主子是高贵人,衣食无忧,从未被油盐柴米而苦恼过,虽说会遭遇到凶险,但并未体验过这平凡中的无奈。其实这一切,并非如眼中看到的那么美好。”
北堂靖细细思索着下属的话,倒是品出了几分味道:“我虽然没有挨饿受寒,却也知道世人生存不易,道德经里便说过,芸芸众生,都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切事物都要保持中庸,不会好到极点,也不会差到极点,枉则直,洼则盈……诶,看来我们还是不能在此地久留。”
奈何陌颜如今对这里迷恋非常,不然北堂靖也想要回宫去关心朝堂之事。
“你看,我在小溪边摘的桂花,比自家里种的还要香甜。”陌颜浣完衣后,便带了一些桂花回来,放在屋里的花瓶里赏玩。
“你喜欢就可以。”北堂靖对花花草草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倒是喜欢品鉴诗词,陌颜既然喜欢花草,他也会偶尔过去陪着观赏一番。
夜里,北堂靖站在桂花树下,目光放在了夜空里,看着最亮的那颗北极星,他想着皇宫那里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朝廷的时局如今还算安稳,不过也不能不提防平静的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锦天从外面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份信呈给了北堂靖:“陛下,这是从皇宫里捎来的消息。是有关皇后你难道,此事甚急。”
北堂靖打开了信一看,里面说道:皇后今日病重,往陛下早日归来。
看来现在是不得不回去了,皇后终究是皇后,念在那个名分上,自然要回去一看。
但是这悠然的日子大概要结束了。
北堂靖让锦天回去休息,继续站在庭院里,不知不觉已到了子夜,但是他没有一点睡意,孤寂的夜风吹着他的衣袖,沙沙作响。
一阵箫声响起,把屋里沉睡的陌颜唤醒了。
北堂靖忽而停住了手,虚抵着紫竹箫,目光瞥到了门槛后面的人。
“怎么了?”陌颜拿着一件大衣往他身上披了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