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里刮了一晚上的风,第二天出门一看,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天气骤然寒冷,现在已经是腊月里最冷的时候。
陌颜的宫殿里生满了火盆,她最近特别怕冷,北堂靖便让内务府每日送几担子的木炭过去给陌颜烤火。
现在,陌颜最多只会待在房间里,不会跟外界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大宫女给她带了几个新鲜的红薯,大家就聚在宫殿里烤火吃红薯。
“丽妃娘娘现在在拉拢人心,约了所有的嫔妃在她的宫殿里吃烤串。”
“嗯。”陌颜听着丽妃那里的事,心不在焉的剥着红薯皮。
“娘娘,皇上昨天送了丽妃娘娘一头羊,是他在射猎场里打回来的。是不是有点偏心啊?娘娘有孕在身,那羊肉温补,正合适你吃,为什么陛下却赐给了丽妃?”大宫女不解,觉得这件事上陌颜有必要计较。
“没什么,陛下这只是为了权衡朝中的势力,帝王之爱,在于雨露均沾。陛下要是独宠我一个人,必然会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满。”陌颜知道北堂靖只是表面上敷衍丽妃,做给她父族人看的。
“要是因为丽妃的背景,陛下才对她好,那娘娘可要抓住陛下的心啊。我怕,那丽妃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大宫女担心陌颜的处境,要是陌颜只依靠北堂靖的宠爱才能立足在后宫里,那也是不够安定。
陌颜却没有去担心这些,也没觉得丽妃会威胁到自己。
“这些天,陛下都是在我这里就寝,也没去过其它妃嫔的寝宫。”陌颜还用得着担心么?
北堂靖从前朝回来,进入后宫,就没去丽妃那里串门,虽然丽妃差使了奴才过来邀请他过去,但是还是被北堂靖打发走了。
丽妃心里不服,也不能强求,只能在清冷的宫殿里巴巴的等着。
坐在龙鸾上,北堂靖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到了陌颜那处,便不打算用饭,直接躺在了她的寝榻上休息。
陌颜端着食盘走到床榻边,看着北堂靖还没醒过来,便低头把温着的饭菜放在了床头上。
她觉得这几天北堂靖好像越来越忙,老是从不出什么空闲跟她说话,或许做皇帝是天下间最累的事。
看似尊贵无比,却承担着重大的责任,每天要管老百姓的吃穿住行,还要管国家的军事生产跟秩序,以前不想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来还真恐怖。
陌颜也不知道北堂靖半夜里有没有醒过来,便躺在他身边靠着床内侧休息了。
次日早上,陌颜被隐约的戏腔给吵醒:“咿呀~咿呀~”
后宫里有些嫔妃有一口黄梅调,会唱些缠绵悱恻的昆曲,不过陌颜倒是头一回听到,听着声音就在隔壁,那离着她很近。
她醒来的时候,北堂靖已经上朝去了,昨晚上放在床头上的饭菜也被宫女撤走,于是陌颜问了句:“陛下昨晚上用饭了么?”
大宫女回道:“早上来拿的时候,碗碟是空的,陛下应该是用过了。”她给陌颜穿鞋,服侍她更衣。
陌颜梳洗完了后,走到门口,瞧着外面的雪,天已见晴朗。
“早上有人在唱曲。”陌颜不由问起了刚才那个人。
“那个是新来的戏子,来给后妃们唱曲的,叫梁雪。人长得还挺俊秀的,不过性子腼腆,不爱出现在人前。刚才她唱曲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就走开了。”大宫女捏着鼻子小声的笑着。
“她的声音很好听,唱腔也圆滑清甜,以后让她过来我这里,教我唱戏吧。”陌颜待在宫里烦闷,也想着找些乐趣。
“是,奴婢一会就去告诉她这个消息。”
“我想出去走走。”陌颜让大宫女打着伞,走出了宫殿。
后宫的巷子又窄又长,横贯过几道宫门,一队禁卫军从红墙处走过,消失在了尽头。
顾桐之在过道上扫雪,御药房周围的过道都被他扫了一遍,雪被扫到了角落,方砖上干干的,走在上面也不怕衣摆会湿了。
“你这么早便出来扫雪?”梁雪靠着宫门处的门框上,一只鞋子已经跨过了门槛,但是半个身子还留在门槛后面。
“你也很早,来宫里还习惯么?”顾桐之看到她出现,眼神微微一变,带着和气的笑容,把手里的扫帚放在了墙上。
“我来这里,就知道会遇到你。好久不见了,你对我倒是不曾念想,看到我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我真的是你可有可无的朋友么?”梁雪的薄唇扯了扯,眼角稍稍往上挑起,凤眼流转,端了个好姿态,风韵绝佳。
“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看到你,我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
“你又不曾欠我,何必过意不去?”梁雪笑了笑,而后神色淡了。
从宫门后头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梁雪转过身,看见一个清丽绝伦的女子朝着自己走过来,看对方身上的华服跟凤冠便知道来者是谁。
“你原来跟顾御医认识啊。”陌颜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惊讶道:“倒是真巧,能在宫里遇到。”
梁雪对她欠了欠身,然后说了句:“我与桐之在宫外便相熟,没曾想能在宫中偶遇。”
“你是戏班里的名角,而他是学医的,还真是奇妙,你们能够牵扯在一起。”陌颜觉得新奇。
“缘分本就是很玄妙的事。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吧。”梁雪平淡的说道。
陌颜看她从容不迫,暗自高看了几分,梁雪似乎有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跟这后宫里的妃嫔并不一样。
这天以后,梁雪便频繁的出入皇后的宫殿,陌颜请教她琴棋书画,梁雪倒也是样样精通,什么都会,有时候还会教一教陌颜学戏腔。
北堂靖过来的时候,会听到陌颜吊着嗓子唱着昆曲,听了一阵,倒也觉得很妙,便成了后宫里唯一的听客,还给陌颜摆了戏台让她单独为自己表演。
这对帝后蜜里调油,倒是羡慕了旁人,也让妃嫔们红了眼。
陌颜觉得梁雪真是个奇才,想要重用她,也有让她在宫里做女官的想法。
北堂靖一切都随她,自然不会有意见。
这天,梁雪正在卸妆,陌颜无心而推门而入,想要对她说这件事,可是没想到,梁雪吓得不知所措,把手里的眉笔都抖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把你吓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