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疼的要命，冷汗淋漓，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她知道北堂靖在她身边，她也知道北堂靖于心不忍，可是这一切，想到外面无辜的百姓在惨死，就一切都释然了。

有什么心甘情愿的，只不过是情非得已罢了。

但这话怎么能对北堂靖说出来呢？陌颜只是虚弱的点点头，回答：“是。”

听了这句话，北堂靖终于死心了，他垂着头，掩去眼底的痛，再抬头，睁开眼睛，眼里已经一片清明。

他点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去干扰你的选择，陌颜，答应我，活下来。”

陌颜虚弱的笑笑，尽管肉体的痛苦折磨她到斯，可她的眸子依然清亮逼人，甚至能看到一丝笑意，她回答：“好。”

她说了好。

听了这句话，北堂靖心里如是想到。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暂时离开了，留在这里，不管是对陌颜，还是对北堂靖都是一种折磨，尤其是看到深爱的人如此痛苦。

北堂靖只恨自己不能代替陌颜承担痛苦。

日子在痛苦之下，变得格外漫长，在药浴之后，每天等着陌颜的不是安心的休息，而是开始了念经、吃斋、超度三样事情。

关于这件事，长老曾经详细的跟她解释过，这是因为活死人作孽太多，圣女本身就是为了拯救世人才存在的，既然有人被害，那自然是由圣女或者是正在成为圣女的人来给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进行超度。

于是，每天在痛苦的药浴之后，再把自己关进小房间里，吃着素斋，念着经，开始陌颜还觉得很难熬，尤其是让她关在房间里，动也不能动，只是连着一个星期之后，陌颜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让她这么做了。

因为痛苦。

不光是来自那些丢了性命的普通人的执念，还有她的执念，她一心想救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呢？而且 ，在这基础上，还要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没有等到药浴结束，她就要崩溃了。

想通了这一点，从那以后，陌颜的日子就轻松多了，每天药浴的痛苦，都在看经书、年经书中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掉了，等到第二天睁开双眼，她就又是那个原来的陌颜了。

是的，这个装置其实就是为了预防这些圣女们受刺激太多而发疯的一种精神治疗了。

每天睁开眼睛，陌颜盼望着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过去，让第二天快快来临。

而在漫长的三十天后，这一天终于来了。

三十天，北堂靖足足有三十天没有见过陌颜了，这三十天里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克制自己不去见陌颜。

陌颜在里面身体受着折磨，北堂靖则是在外面的世界，心里受着折磨。

两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然而，尽管想象到了很多场景，眼前的一幕也是北堂靖万万没有想到的，眼前的陌颜比她刚开始足足瘦了有一圈，让本来身上肉就不多的陌颜现在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了。

“陌颜。”北堂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可他是个帝王，哪里敢如此放肆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因此，他几乎是低声嘶吼出来的，任谁都能听得出这位平日里高贵冷漠的王的痛苦。

“北堂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陌颜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果然是北堂靖，虽然这个北堂靖憔悴了很多、粗糙了很多，眼角似乎都泛红了，但还是那个北堂靖啊，“你等等，很快就结束了，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不要看，不要想，记住，我的心一直陪着你。”艰难的说完这些话，陌颜有些坚持不住了，合上了双眼。

“她怎么了？”北堂靖瞬间惊慌失措，他是真的想放弃了，可是陌颜的想法，他不能不听。

还好长老在一旁解释：“无碍，圣上，圣女大人只是疲累过度而已，近几天多休息就好了。”

北堂靖道了谢，深深的注视着陷入沉睡的陌颜，还是选择转身离去了。

他的背影萧瑟决绝。

陌颜，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你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是把你关起来，也不会让你参加的。北堂靖暗暗的对自己说着。

“什么？这还不够？”杀了她吧！陌颜一脸要崩溃的感觉。

“娘娘，您不要着急，听我给你慢慢解释。”长老一脸无奈。

陌颜警惕的看着这个老头子，没好气的回答：“这个事情你开始怎么不说清楚了？现在 突然给我提出这么多的要求，狮子大张嘴啊？”

一旁的王医开口了：“圣女，你完全可以听我解释的，确实，这个药浴我们现在是做完了，你也很吃力了，要知道，能通过这一关的本来就少之又少，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活死人虽然被打跑了一些，剩下的危害看着也不大了，这个就让很多人陷入了假象，一种活死人很好对付的假象。”

假象？活死人确实被打跑了很多呀啊。

“可是活死人跟蛊毒也是关系密切呀，现在皇宫里以前储存下来的药物几乎是所剩无几了，连自己的需要都满足不了，这就给我们彻底消灭活死人带来了很大的困难。”王医小心翼翼的解释着，看了看陌颜的脸色，发现对方好像恢复了一旦，他才敢继续说：“圣女，这些都是机密，按理说，现在是不能给你说的，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炼化了这些蛊。”

“蛊？”陌颜诧异，这又是什么？

王医解释道：“南疆向来跟蛊毒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在药浴只是最基础的，洗了药浴，才能为你把别的蛊毒都斩草除根了。可是，这个过程千百年来没有人忍得下来。”

陌颜只好答应去做，北堂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要陪着过去，陌颜直截了当：“不行！”

王医也说不行。北堂靖对着王医，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千刀万剐了！

陌颜只好用蛊将他迷晕交给了浔阳。

“照顾好他，如果我没有回来，让他回楚国不要管这里的一切。”陌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