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能流芳百世,便当遗臭万年
剑关地区属于丘岭地带,像**岭这样高约百米的山峰已是了不得的大山,大都地方都是数十米高的丘岭,越过剑关所在,便进入了益州最为富庶的盆地,是以守益州,必守剑关。王好古以剑关**岭为中心防区,向前伸出两条长长的手臂,摆出了一个人字形的防守阵形,利用与**岭相隔约十余里的鸡山与柏树坡,构成了三个防守区域,**岭为核心,亦是王好古的指挥部所在,超过一万人的精锐部队在此布防,可以随时支援鸡山与柏树坡。
“震霆,伱在柏树坡要当心!”王好古对身边一位三十余岁的中年将领道:“鸡山之上,乱石嶙峋,坡度很陡,要寨构建都由石料建成,现在虽然还很简陋,但随着时日的推移,鸡山的防线将越来越稳固,但伱那里就不同了,柏树坡坡缓,骑兵是可以冲击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柏树坡放了六千甲士,而在鸡山只布置了四千人的缘故,如果蒙人要打,很可能选择伱那里做突破口。”
霍震霆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柏树坡虽然坡缓,但却长,骑兵仰攻并没有多少优势,而且那里柏树众多,巨木林立,就地取材,倒也防便,将军便放心吧,我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我在长约数里的缓坡之上,挖掘了十数道坑道,每一条都深约两米,宽约三米,每一道壕沟隔上百来米我都留下一条长约丈余的通道。而且木材易得。像拒马这些东西,我可是做了极多,同时利用那里的柏木,我制作了数十台简易的霹雳炮,蒙军不来则罢,如来,倒是可以让他们尝尝苦头。”
王好古哈哈大笑起来,“做得好,不过新鲜砍下来的柏树制成的霹雳炮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散架,伱倒不怕费功夫。”
霍震霆摸了摸鼻子。“这就是我为什么出发前将这周围的木匠搜罗一空的缘故,反正柏树坡树木一时之间是取之不尽,这些霹雳炮只要能坚持一场战役就可,一仗打完。我又做新的。”
“小心对手火攻。”王好故叮嘱道。
“将军放心,我将挖坑道的泥土都堆在林中,为的就是防止对手火攻,火来我土淹。”霍震霆打趣地道。
“长坤,伱那里又给蒙军准备了一些什么好菜?”转头看着麾下另一员大将姚长坤。
姚长坤今年四十出头,与王好古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两人一起当兵,几十年下来,早已是生死与共的好友,听到王好古问起他。姚长坤摸了摸自己的短髭,道:“震霆给蒙人准备了一道大餐,我那里自然也是不甘人后的,鸡山虽然不高,但却陡峭,一路上山,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自然是以石为主了,蒙军如果来打鸡山,骑兵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他们只能下马而战,我那里除了石头,弩箭,长弓自然是多多益善,以石破盾。以箭杀敌,我倒想看看。将潭州兵打得丢盔卸甲的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王好古冷笑一声,“潘大人十年磨剑,益州十万精锐枕戈待旦,原本就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如果连蒙人也应付不了,我们如何争天下?蒙人打来,在朝廷看来自然是大患,但在我们看来却是机遇。乱世之中出英雄,震霆,长坤,这也是便是我们的起点,打出益州去,我们还有更广阔的舞台呢!”
霍震霆与姚长坤都是王好古的铁杆心腹加兄弟,在他们面前说话,王好古自然不会加以掩饰。而他们两人当然也知道益州这些年的准备,听闻王好古此语,都是微笑起来。
“总得等泰州那边打出一个结果来。蒙人大军压境,却又按兵不动,也不知是打什么主意,益州自古便号称天府之国,盆地之内出产富饶,人民富庶,如果蒙人拿下益州,倒是如虎添翼,相信兀达也能看到一点,但现在巴鲁图不温不火,阿斯兰在泰州却与冯从义打得火星四溅,当真奇怪。”姚长坤摇头道。
“不管他们打得是什么注意,我们都坐山观虎斗,不管是冯从义获胜,还是阿斯兰获胜,只要泰州分出了结果,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潘越的神策军已经开始集结,将在我们身后的天门县驻扎,名义上当然是构筑第二道防线,但实则上是等着两边分出胜负之后,便立即与我兵分两路,我出击潭州,他则径直南下,攻击泰州。”
“两边同时动手?”霍震霆吓了一跳。
王好古哈哈一笑,“蒙军与冯从义所辖两卫都不是善茬,当真分出了胜负,嘿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都不会好过,我们攻击潭州,只是为了挡住蒙军,而潘越攻击泰州则是主要目标,一举将我们四皇子的兵马杀个殆尽,拿下泰州,我们则逼近潭州,这样,将益泰连为一体,到了那个时候,简述与潘大人的大军在杀出来,席卷北部诸州,为争霸天下打下一个牢实的基础。”
“那个时候,我们岂不是两面受敌?”
“有什么关系?武卫和骁卫灭亡,北部诸州将再无可战之兵,我们的主要敌人那个时候是蒙人,至于朝廷那方面,嘿嘿嘿,陕州的叛乱就够他们受得了,大越十二卫,两卫被灭,实力大损,朝廷还有可能调卫军千里迢迢进入北部吗,只怕那个时候朝廷将沦为守势,潘大人在北部诸州之中,可也不是没有盟友的。”
“再说了,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又如何争霸天下?敢为天下这敌,方能成就霸业,即便输了,也轰轰烈烈地干过一次,史书之上,将会留下我们的名字,不能留芳百载,那便遗臭万年。总好过窝在益州之中当一个土财主吧!”王好古意气风发地道,“大丈夫,当挥指方猷,马踏天下,方不负此生!”
“我们愿意随着将军一起,攻掠天下!”霍震霆与姚长坤亦都是激动起来。
“我们是兄弟,自当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祸,那自然也是共挡,我与伱们,没什么好客气的。”王好古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霍震霆与姚长坤亦伸出手来,三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各自返回防区之后,静观时局之变吧!”王好古道。
巴鲁图自然知道剑关不好打,不仅仅是剑关的地形不适合蒙族骑兵的突击,更是因为从这些天来两军的接触来看,对方军队的精锐程度只怕要远超过潭州兵。双方大规模的冲突没有发生,但在两军之间的空白地带,双方的游哨却在不间断地交手。对方的哨骑并多,更多的哨探都是步卒,或三五人一队,或十余人一组,埋伏在丘岭地带的从林中,草丛里,甚至挖坑打洞,像守株待兔一般,静静地为蒙骑调置着陷阱。
几个月来来,巴鲁图一仗没打,倒是损失了百余骑哨骑,能作哨骑的士兵,自然是军中的精锐,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部族勇士,即便是巴鲁图家大业大,也有些心疼。
巴鲁图是老将,与大越人在数十年前便有过交锋,上一次的惨败让他们这一代人对大越人有了更新的认识,他们从来不认为骑兵对阵步卒便有天生的优势,除了机动性更强之外,两军当真对垒,装备精良的步卒并不输给骑兵,而骑兵的消耗更多,对后勤的依赖更大,如果是抢一把就走,那以骑兵的速度自然没问题,但现在是要攻城掠地,便不得不与对手逐城逐地的争夺,消耗便愈发地大了起来。
从对方的防守布局,以及防守地形的选择,诸军之间的协同配合之上,巴鲁图对对面的将领已经有了一个较深的了解,不由感叹,大越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王好古,他根本就没有听过,但现在面对对方,自己竟然有一种狗啃刺猥,无处下嘴的感觉。
就在巴鲁图与王好古对恃的时候,和硕特三万骑兵在族长乌力其的带领下,到了剑关。这使得剑关之关的蒙骑超过了六万余人,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王好古的益州军。
“巴鲁图,伱真是老了,面对着区区一州镇军,竟然畏缩不前!”下车伊始的乌力其盘坐在大帐之中,嘲笑着巴鲁图。
巴鲁图付之一笑,到了他这个年纪,对这些言语之上的攻击已经基本免疫,乌力其还是太年轻了,对于大越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多少的了解,前期蒙军的胜利,让乌力其对于大越镇军轻视不已。
乌力其四十出头,正是雄心勃勃,想大干一翻,建功立业的年纪,蒙军在第一批次的进攻之中,动用了扎尔赤兀惕,塔塔儿,却将土尔扈特与他的知硕特丢在了后边,前期的胜利,两大部落连边儿也没有摸到,自然也就谈不上战利品,这让乌力其很不快活,生活在大漠之中,便是和硕特这样的大部,也缺钱啊!
他与巴鲁图同属五王之一,虽然巴鲁图算得上他的父亲一辈子的人物,但乌力其对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他们都已经老了,蒙人的将来在他们这一辈人身上,而在这一批人之中,还有谁能比得他乌力其呢?札木合?铁尼格?他们都还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