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咱们的铁蛋蛋 (1)
一个星期后,苟东方老婆杜小眉又回到了傩城,李无言不巧在政府大门口碰上了,便道了声:“杜市长回来了啊。”杜小眉说回来了,又问了李无言一声好。李无言说都好都好,其他的话也就不好再多说了。
这时候,楚巴和傩城就像个角斗场,一方面谢飞烟已经像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了,因为强奸女大学生案和“8?14”垮桥事件都与他有关,而且一千多万财产来历不明,这里面的文章和猫腻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而由“谢飞烟事件”牵扯出来的楚巴高官也有三十多人,再加上下面的喽啰已不下百余人。一时之间,整个楚巴都如履薄冰,人心惶惶,生怕不小心站在锅边,溅上了什么油点子。
而让李无言最感兴趣的却是关于傩城报社副总编辑易水寒的有关传言。据说那位总编退休之后,易水寒就将接替总编辑了。这事不假,半个月后就得到了完全证实,因为那个总编辑该退休了,已由常务副总编易水寒主持傩城报社的全面工作。那天,易水寒亲自来到了李无言的办公室,对他说:
“李主任啊,我给你汇报个事。”
“什么事啊,你说。”李无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易水寒坐下了,又微笑道:“最近报社那边工作有些紧,老总年底就该退休了,担子有可能压在我肩上,虽然还没有下文,但是组织部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让我先有个思想准备,准备接手报社的全面工作。恐怕这段时间我有点顾不过来,要是铁办有什么事,我会尽量抽时间的。毕竟我个人的前途事小,‘争铁’的事大嘛。”
“啊,易大总编,那我就提前恭贺你了。”李无言微笑着伸过手来,与易水寒紧紧地握了握,之后又连道两声:“恭喜恭喜。”其实李无言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欧阳书记又想讨好易澄清了。这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欧阳山知道这个谢飞烟事件的内幕,或者已经猜测出来这是以易澄清为首的一派对谢飞烟一派实施的报复性行动,如今已是易派****起势而谢派落马谢幕的时候了;二是易澄清真有可能接替谢飞烟任楚巴行署专员,要是果真如此的话,欧阳山就有可能当地委秘书长了,毕竟楚巴地区就这么几个人,而且在各县市的书记中,欧阳山在傩城这两三年已大有起色。所以欧阳山就想巴结易澄清了,因为他是外地人而不是楚巴人。再说这种时候,欧阳山不可能不找一个政治靠山。当然,这个政治靠山不会是易澄清,而是易澄清背后的靠山或后台。因而与易澄清搞好关系,也就等于与他那个靠山或后台最终看齐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在报纸上,楚巴的舆论导向都已经给大家传输了这样一个信息,即便是地委书记谷寒的影子,似乎也没有易澄清上镜的多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所以,欧阳山想提拔易水寒这步棋,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还得李主任多多提携才是啊。”易水寒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想与铁办的几位领导尽量搞好关系,希望他们到时多说些好话。毕竟多栽花少栽刺,官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更何况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呢。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李无言由衷地说。他早就想把这个内奸一脚踢开了,可又担心这个记者会坏事,所以至今一点动作也没敢有。
“那我就先感谢李主任了。”易水寒站起来,又鞠了一个躬。
“太见外了嘛。”李无言笑说,“我们毕竟也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你越是客气就越是见外了哦。”虽然他不喜欢那种客套和虚伪,但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应该的!应该的!”易水寒又坐下来说。
李无言便喝了一口水,笑道:“那哪天抽个空,我们铁办的几个聚聚?就算为你提前祝贺嘛。”
“这不太好吧,”易水寒故作谦虚地说,“还没有下文呢,怕闹笑话啊。”
“组织部门都找你谈话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李无言一脸的笑,“这个我知道。其实,这事就书记一句话。哦,欧阳书记找你谈过了吗?”
“谈过了。”易水寒满面春风地说。
“这不就是了嘛。”李无言大笑,“这个酒就算预祝你早日走马上任。”
“那……那就多谢老领导的吉言了。”易水寒双手抱拳微笑着说道。李无言又说他客气。
一连几天,李无言因为忙人大方面的事,也就把抽时间请易水寒吃饭的事给耽搁了。这个时候,忽然又传来消息,说欧阳山调楚巴的事已经敲定了,但不是什么地委秘书长,而是行署副专员,没能够打进地委常委。欧阳山因而感到很失落,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就没再过问“争铁”的事了。李无言自然是理解的,心想谁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但是人家不想铁路他李无言却不能不想,这是他分管的一亩三分地,不管长禾苗还是长稗子,就看这最后一瓜瓢了。所以李无言没两天就给北京打一个电话。那时候苟东方一直守在北京,一有什么动静就要立马汇报。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北京方面依然是哑巴半夜放哑炮,没一点声响。所以李无言一直很担心,生怕项目又被弹出来,真要是那样,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了。
就快过元旦了,这时候苟东方忽然打来了电话,说十二月底就要见分晓了。李无言忙问:“消息可靠吗?”苟东方说:“也不完全肯定,因为前两次,铁道部部长会议都被临时取消了。”李无言苦笑一声:“只怕夜长梦多啊。”苟东方说:“李主任,你就放心吧,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
果如李无言所担心的,铁道部定在十二月底的部长会议再次取消了,原因是钱部长没有时间,项目的最后认定要等到来年元月了。苟东方也就从北京赶了回来,准备在家过元旦。李无言和夏自溪就在他回来的当天,三人小聚了一次。一开始,几个谈的还是铁路,可谈着谈着,最后就谈到易水寒了。夏自溪说:
“这几天,易水寒的情绪很低落,是不是他当总编辑的事又出岔子了?”
“应该不会吧?”李无言说,“上次他跟我谈的时候,还蛮有信心的嘛。”
“我看有点悬。”夏自溪说,“听说欧阳书记的事定了,他没能当上地委秘书长,只当了个行署副专员,很有情绪的。所以易水寒的事只怕也是黄花菜——快凉了。”
“这可是一次机会啊。”李无言又模棱两可地说。其中一方面他是说易水寒高升是个机会;另一方面也是说把易水寒踢出铁办是个机会。但这样的话听起来一语双关,却说得滴水不漏。
苟东方却笑道:“这也许就是人的命了。说实话,我跑了这么些年,又当了几年驻省办事处主任,官场那一套把戏我也算知道一些了。”两人附和。苟东方又道:“我这里有个段子,念几句大家听听?”两个又说好。他便翻出手机信息,又一本正经地念道:
“爱也罢,恨也罢,心胸爱恨分阔狭,有缘无缘前生定,爱也该爱,恨却白搭。苦也罢,乐也罢,酸甜从来拌苦辣,笑口常开大丈夫,苦也哈哈,乐也哈哈。富也罢,穷也罢,幸福不靠金钱架,豪华恬淡各千秋,富便辉煌,穷也清雅。福也罢,祸也罢,福宏何惧灾难大,人生坎坷是阶梯,福是当头,祸踩脚下。成也罢,败也罢,莫以成败论高下,爷们奋斗便英雄,成也潇洒,败也潇洒。得也罢,失也罢,患得患失误年华,凡事该做只管做,得了更好,失也没啥。褒也罢,贬也罢,过眼烟云何足话,君子小人善恶分,褒也是他,贬也是他。是也罢,非也罢,是是非非争个啥,河东河西三十年,是的错啦,非的对啦。醒也罢,醉也罢,半醒半醉为最佳,忘物忘我大智慧,醒是聪明,醉也不傻。生也罢,死也罢,生不必喜死别怕,在世多做利人事,生也光荣,死也伟大。啊哈。”
“说得多地道啊!啧啧!”夏自溪一副感叹不已的样子。
李无言也有同感,但他只笑,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