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琴的手术还在进行中。
林小慧和陈娟都算是这位老员工的朋友，来都来了，没得知秀琴情况怎么样，也不中途离开，就坐在外面的排椅上等着。
林小慧问着陈娟：“秀琴老公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我让人到他工作的地方通知他了的，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有医生从手术室里面出来。
秀琴家公立马跑上去问道：“医生，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林小慧和陈娟也急忙走过去。
医生说了一堆术语，别说秀琴没读过书的家公和家婆了，就连林小慧和陈娟都没听明白。
秀琴家婆也没多少耐心听，在医生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打断了他。
“医生，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儿媳妇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直接回答了她：“孕妇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人已经晕过去了，孕妇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保大还是保小，你们家属赶紧决定。”
那个年代，医学没有如今那么发达，像这种情况下规定保护大人的《母婴保护法》也还没有出来，遇到这种情况，能给孕妇做决定的，就是家属。
秀琴家婆和家公两人懵住了，紧接着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间说道：“保大。”
陈娟也是别人的儿媳妇，一听秀琴家公家婆的话，顿时怒了。
“你们怎么回事，孩子没了，再生就是了，怎么能为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而不管大人死活，这种情况下当然要保大人。”
秀琴虽然年轻，可她老公比她大了将近十年，而且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儿子这么大了还没有儿女，也不知遭了村里人多少闲话，秀琴家公和家婆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孙子，现在哪能放弃有孙子的机会。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赶紧一边去。”秀琴挤开了陈娟，面向医生，“医生，你千万得保住我的孙子。”
林小慧知道秀琴和她家公家婆的关系一般，却没想到，她家公家婆居然能这么狠心。
知道和秀琴家公家婆多说也没用，林小慧只能试着让医生别听他们的。
“医生，他们是病人的家公和家婆，并不是病人的爸妈，他们没有权力为病人做决定。”
医生：“那家人的爸妈和老公呢？”
“他们还在赶来途中。”陈娟立马回话道。
她不仅让人通知了秀琴在上班的老公，也让人通知了秀琴的娘家人。
秀琴家婆不乐意了。
“医生，你别听她们的。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儿媳妇嫁给了我儿子，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们怎么就不能为她做决定了，你赶紧的快去把我孙子保下来。”
“病人有老公有父母的情况下，还是得经过他们的同意才行。”医生转向陈娟，“他们多久才能到？”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应该快了。”
医生：“现在病人情况很紧急，等不了这么久，如果他们赶不及的话，家公家婆在法律上也是直系亲属，是可以为她做决定的。”
陈娟急得直皱眉头：“快了的，他们就快到了的，再等一会儿就好。”
“医生，你怎么回事，我们就是病人的家人，你不听我们的，居然听一个外人的。我告诉你，要是我孙子出了事我饶不了你。”一直盼着孙子出生的秀琴家公又急又气。
“没错，你赶紧进去救我孙子，不然我就投诉你。”秀琴家婆更是无赖，已经威胁上了。
医生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我只是依照流程在工作。”
“行，那依你的意思来，我儿子和我儿媳妇她亲妈亲爹不在这，我们说了算。我们就要保小的，你赶紧的去救我孙子。”秀琴家公催促着。
林小慧气得不行。
秀琴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说也是一个珍贵的生命，可到底还没有出生，秀琴怎么说也和她家公家婆生活了这么久，他们却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死活。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现在秀琴爸妈不在，老公也不在，万一医生真听了她家公家婆的保了小的，那秀琴就真的完了。
“阿姨阿叔，你们不能私自做这个决定，至少等你们的儿子秀琴的老公来了再说。”
“我儿子来了也是听我们的。”
至于儿子这边，秀琴家婆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林小慧只能换个角度来说：“要是真因为你们保孙子，秀琴人没了的话，秀琴娘家那边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秀琴家婆一点也不怕：“我还怕他们不成。他们儿子问秀琴拿钱的事我还没去他们家闹呢。”
林小慧之前有听秀琴说过她家公家婆难相处，没想到是这么的难相处。
“孩子没了，以后秀琴可以再生，要是秀琴没了，你们可就没有儿媳妇了。”
“没了再娶就是了，现在国家可是女多男少，还怕我儿子娶不到老婆吗。”秀琴家婆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
在那个年代来讲，这也是事实。
“可你们儿子娶到一个像秀琴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吗。秀琴每个月的工资可比你们儿子高不少，你们正在建的房子也是秀琴出的钱更多吧，没了她，你们就少了一个最能赚钱的人，还在盖的房子都得因为没钱给停工，就算你们儿子再娶一个女的，有秀琴这么能干能赚钱吗？你们好好想想。”
林小慧是聪明的，她并没有说别的，就抓住了钱这一点来讲。
大家都是距离镇上不远的村子，多数是认识的，秀琴家公家婆也是出了名的贪财，林小慧利用这一点，还真有点儿效果。
秀琴家公家婆彼此对视着，眼里有了一点儿犹豫。
他们儿子就是一个搬运工，这种活吃力钱还少，秀琴在慧民服装店里因为业绩好，每个月的工资比他们儿子高多了，家里的主要收入来自秀琴，也正因为秀琴收入高，他们家才会有钱盖新房子。
如果没了秀琴，房子肯定就没钱继续盖下去了。
这时候，手术室里又跑出来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她着急道：“主任，不好了，病人出血更严重了。”
这个是主医的助手，她说了病人的情况，医生也紧张起来。
“现在病人情况更危险了，必须得马上做决定。”